第十章:寸木寸金
等出了店門走出幾步遠了,男子才低聲跟侯野棠說:「咱倆不認識。但你知道不?你剛才差點被坑。那家店黑著呢!」
侯野棠開始重新打量這個男子。
男子:「你剛才看他們家標的手串價格沒注意吧?為啥金絲越多越成形的反倒越便宜呢?」
侯野棠聽男子這麼一說,也立刻想起來,剛才自己看手串時也這麼疑問過,還以為自己外行不懂貨呢。
男子:「他為啥這麼干知道不?專門騙你們這些不懂行的。好壓低價收你們手裡的老料。」
侯野棠恍然大悟,靠了一句:「我靠!差點被坑啊!那如果有人買那些標價過低的手串怎麼辦?」
男子拍了一下侯野棠:「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個實在人,沒經歷過這些。要是有人買那些手串,簡單呀,老闆說這是很早前的老樣品呀,不賣呀。你要賣,就得提前訂貨。行情每天都在變。價錢隨便要。那整你還不一套一套的。」
侯野棠沒話說了,古玩這行確實不太好玩。
男子接著說:「小兄弟,你是不是急等用錢?」
侯野棠看著男子,點了點頭。
男子:「這樣吧,你呢,急著用錢。我呢,有點工資小余錢,還就喜歡個業餘收藏啥的。經常被老婆罵。你手裡的這塊料……,5000,我收了吧。」
侯野棠覺得自己今天遇到好人了,趕緊的:「大哥,那咋好意思啊!」
男子:「兄弟啊,我有啥說啥啊。5000收你這塊料,真沒多給你,可能少給了百八的,你多擔待。咱畢竟就是個業餘愛好,不是倒買倒賣。」
侯野棠真心的感謝了:「那真謝謝大哥了!我真急等用錢,不然再低點我都能讓給哥。」
男子拍了拍侯野棠的肩膀:「行了!啥也不說了。都是緣分。」說著,從包里點出五千塊錢來塞到侯野棠的手裡。給侯野棠整的眼眶都有點濕潤了。連連感謝著把金絲楠蓋子送到男子的手裡。
就在這時候,一個路人從後面經過,撞了一下侯野棠,撞勁還不小,把侯野棠撞的一趔趄。抬頭一看,就是剛才後進古玩店的那個陽光小夥子。
「對不起!對不起!」小夥子忙給侯野棠道歉。
侯野棠笑了笑:「沒事沒事。」
卻惹的好心男子老大不願意,對著一臉陽光笑意的小夥子一瞪眼:「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小夥子看了一眼侯野棠,沒說啥就走了。
又說了幾句發自肺腑的感謝話,好心男子拿著金絲楠蓋子騎自行車走了。
侯野棠從後面一直看著這位好心大哥消失,才轉身要往回走。
結果就看到了剛才的那個陽光小夥子,他走過來對侯野棠說:「朋友,你知道你的那個金絲楠木蓋正常拍賣能值多少嗎?」
侯野棠奇怪的看著小夥子,搖了搖頭。
陽光小伙:「你那是少見的水波紋金絲楠,瀋陽拍賣行起拍,至少十萬。」
侯野棠聽到十萬這個數,立刻眼皮子一跳。又有點迷糊,這人是誰啊?
陽光小伙遞給侯野棠一張名片:「我是瀋陽鼎誠拍賣行的鑒定員,我叫李駿。父母在遼陽,因為職業關係吧,我經常趁回家的時候來古玩街逛逛。」
侯野棠接過名片,看到上面印著瀋陽鼎盛拍賣行有限公司。看來專業的在這呢。有點不敢相信的問:「我那個蓋子真值十萬塊錢?」
李駿肯定的點了點頭:「在清代能用水波紋金絲楠做馬桶的人家,不是皇宮就是王侯。如果配全一套水波紋金絲楠馬桶。起拍價至少一百萬。」
聽到一百萬,侯野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駿繼續說:「再如果,這套配齊的馬桶上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留款。甚至可以拍到上千萬。」
侯野棠眼珠子都快要掉地上了。在被坑的失望之餘,立刻又升起對未來的無限期望,只要能穿越,啥都不是事兒了!
李駿回頭看了看那間誠雅閣古玩店,把正自嗨中的侯野棠拉到更遠一點的角落處,低聲說:「古玩街這地方水很深。其實剛才騙你金絲楠的那個男的,跟古玩店是一夥的。」
聽到這話,侯野棠有些奇怪:「不會吧?他們倆個剛才還在互相搶生意呢。而且,他說店老闆故意把好料標低價的事都告訴我了。我對比了一下,那事可是真的。」
李駿:「沒錯,是真的。如果不說點真的,怎麼能博得你的信任呢?這是下的連環套。」
侯野棠一拍腦袋有點明白了:「我靠!原來是這樣!但他的確出的價位比店老闆高呀?如果店老闆也出5000,我就直接給蓋子了。他們為啥脫褲子放屁,費這一遍事啊?」
李駿笑了,看起來似乎是覺得侯野棠萌的很可愛的樣子:「拉出來成交,就是為的如果你將來知道被騙了,找不到任何人。要是你在店裡被騙的,那老闆能跑的掉嗎?」
「我靠!精彩啊!」侯野棠狠拍大腿,他都不得不為騙子們的費心設計嘆服了。他們簡直就是他奶奶的一群心理挖坑師。
說完來龍去脈,看樣子李駿要走了,說:「不過,我還得說,剛才對不起了!只能撞你一下提醒你。這群人很有勢力,我父母又住遼陽。所以,我還不能明著得罪他們。」
侯野棠:「哎呀快別這樣說,你能冒那麼大的風險提醒我,現在又跟我講了這麼多,像你這樣的人,已經很難遇到了。謝謝謝謝謝謝啊!」
李駿:「好了。事情說完了,我也要走了。以後你自己要多小心。」
侯野棠眼窩子淺,遇到好人就感動的要飄淚星子。一直看著李駿消失在遠處,心裡還是熱熱的。
侯野棠懷揣著5000塊錢來到分校教導處辦公室。教導主任正在喝茶看報紙。按照之前給的兩天時間,侯野棠居然提前了半天。
教導主任第一時間就警覺的上下仔細掃描了兩遍侯野棠,一是看帶沒帶錢,二是看帶沒帶刀。如果兩樣都沒帶,那就是欠收拾。
教導主任具有深厚的學校鬥爭經驗,三角眼掃幾下,就能把你骨髓看透。看著侯野棠鼓起的褲兜,一看尺寸就知道是錢,但不多。警惕的心放了放。抖了抖報紙:「說好兩萬。沒商量啊。」
自從教導主任觸犯了侯野棠的禁區之後,侯野棠對他已經沒什麼懼怕感了。侯野棠就是這樣的脾性,小事小糾結,大事敢頂天。一旦退無可退,那就往前沖吧。
他掏出那五千錢往桌上一撂:「先給你五千,再多給我兩天期限,我再給你拿兩萬五。加起來就是三萬。有商量不?」
「哦?」教導主任扭頭重新打量這個農村來的窮學生,上一次他變了把藏獒,讓他覺得很突然。這一次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這可是你說的。」教導主任把報紙蓋到錢上「到時候拿不來兩萬五……」
侯野棠沒說話,只是哼了一聲,甩門就走了。
侯野棠必須抓盡時間再回去一趟弄錢。他有兩個希望,一個是那堆爛傢具是不是還有什麼未發現的寶貝,昨晚畢竟黑天瞎火的看不清楚;第二個希望是,如果能找到跟那個馬桶蓋配套的馬桶,啥都解決了。
侯野棠回到宿舍,工友們又都出工去了。他快兩天沒吃飯了。剛才的興奮勁一過,肚子里的腸子翻騰的像在擰麻花。他看到桌子上誰吃剩下的半個饅頭,一把抓過來,兩口就吞沒了。又滿世界的翻出一袋過期榨菜,如獲至寶,瞬間咔哧咔哧的造光了,又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涼水。
然後上床,準備風水瞬移。念動日期前還看了看床底下,破衣服包著的小木奩保存完好。開始碎碎念:光緒乙未年卯月十六……
侯野棠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有點痛,紅姐正扒他的眼皮往裡吹氣,邊吹邊說:「忍著點啊,我吹三下,然後你眼睛閉一會就不迷了。」
看來田二的眼睛迷到東西了。紅姐吹出的口氣帶著一種女人才特有的香氣。侯野棠心旗搖蕩,難道這就是傳說的吹氣如蘭嗎?不禁聯想到,現代人大多口氣難聞,會不會是地溝油吃多了。
紅姐連吹了三下,每吹一次,酥挺挺的一對胸脯就撞一下侯野棠。侯野棠被撞的七葷八素,隱隱的期待撞第四下。
今天紅姐的豬肉賣的很快,下午從城裡抓了葯就回來了。其實也是惦記著家裡身體不好的田二。
田二迷了一隻眼睛,侯野棠睜著另外一隻著急的往窗外看。雖然太陽偏西,幸好是白天。
侯野棠猴急的走進院子,那堆破爛傢具好好的堆在那裡。白天看的真切,果然再沒發現什麼奇特稀有的木料。
他回頭問窗內正在低頭縫補針線的紅姐:「這堆破爛傢具在哪收的?」
剛說出口,侯野棠就把自己給驚住了。他一時大意,居然忘記隱藏口音了。大李子還好糊弄。天天睡一個炕上的紅姐可眼裡不揉沙子。
侯野棠大氣兒都不敢出了,僵著脖子愣了好一會,才敢回頭偷偷的瞄了一眼紅姐。紅姐低頭一動不動,好像在想什麼心事,過了好一會才又繼續做針線活。也不看院子里的侯野棠,只是淡淡的問:「相公,你剛才問什麼?」
侯野棠趕緊向窗內擺了擺手,意思是沒說啥。然後快速轉過身,像憋了八個小時沒喘過氣一樣,摸著胸口長長出了幾大口氣,看來剛才紅姐在想事情,沒聽仔細侯野棠的話音。太驚險了!再這樣幾次就不是腦溢血的問題了,非得心肌梗死不可!
這時候,大李子恰巧在門口路過。侯野棠像看到救星一樣,立刻飛奔出去,摟著大李子的肩膀就往遠處走。說也奇怪,對比起來,他就是怕紅姐。大李子反倒小菜一碟了。
大李子:「幹啥幹啥?別跟我套近乎啊!我跟你說田二,我是絕對不會再帶你出去幹活了!」
看走出一段距離了,侯野棠表情嚴重的毫不掩飾嗓音的跟大李子說:「大李子,我就你這麼一個交心的朋友。我今天告訴你一個秘密,誰也別跟誰說。」
自從那天一起挖坑后,大李子已經見怪不怪了:「有屁快放。但別跟我拿腔作調的學別人的聲。」
侯野棠開始正兒八經的忽悠:「大李子,你聽過撞邪附體的事沒有?」
大李子點頭:「有。」
侯野棠:「你信不?」
大李子:「信。」
侯野棠:「好。你聽過被附體后的人說話都變成另一個人的聲不?」
大李子:「聽說過。」
侯野棠痛心疾首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我就是啊!被附體了!你聽我說話聲,沒聽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