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在風裡飛
侯野棠從腦科醫院回來,就瞬移到了白兵當年出車禍的第二天的早晨。襄平貿易城剛開門,侯野棠第一個就走了進去。他來到三樓白兵的那個服裝櫃檯。一切都保持著白兵臨走前的樣子,規整而又乾淨。
侯野棠走進櫃檯里,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掛著的時裝衣褲,並沒有見到像是白兵遺落的什麼東西。
櫃檯下層有個拉門,裡面應該是個儲物箱。侯野棠過去拉開了拉門,他就看到了裡面靜靜的放著一個精緻的女士挎包。侯野棠想,這可能就是白兵昨天下班遺落的東西。
侯野棠把挎包取了出來,拉開拉鎖,挎包里裝著一些女士用的潤唇膏紙巾小鏡子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個女士錢包。當侯野棠輕輕的打開錢包時候,整個人都凝固在了那裡。
侯野棠再次來到了遼陽腦科醫院。他和李建國面對面的坐著。
侯野棠:「昨天我在小小那裡知道,白兵就在出事前,她是要回櫃檯里取東西的。」
李建國默默的點點頭,像是又回到了那段日子:「我也聽她爸爸說過,她有樣東西忘在櫃檯里了,她要回去取。她本不該去取的,如果不是取那樣東西,她也許就不會遇到那次車禍……」
侯野棠打開自己手裡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了那件已經因為時光流逝,而顯得有些褪色老舊的女士挎包。
侯野棠:「那天,白兵回去要取的東西就是這個挎包。」
李建國在接過挎包的時候手有些顫抖,他久久凝視著這個挎包,彷彿又看到了當年他的那個白兵,彷彿看到了他的那個白兵正挎著這個熟悉的小包,在逆光中微笑著向他走來。
李建國也露出了微笑,這個微笑是當年侯野棠用望遠鏡捕捉了無數次都無法捕獲的微笑。
微笑中,李建國慢慢的拉開了挎包的拉鎖,然後又輕輕的打開那個錢包,在錢包里保存照片的那個透明夾層里,精心的夾著一隻已經發黃了的摺紙鶴。
在時隔初三那個夜晚的十六年後,李建國再次看到了那隻熟悉的紙鶴。那只有點像一隻肥鵝的,用一顆大白兔糖紙折成的紙鶴。
瀋陽桃仙機場的出閘口,曬的有點發黑的侯野棠推著幾個大提箱走出來。
趙銘趕快迎了上去,把侯野棠手裡的行李車接過來,笑著說:「你瞅你,大老遠的出趟國,幹嘛要給我帶這麼多東西。」
侯野棠:「別臭美了。這是給你老婆和孩子帶的。」
趙銘一臉獻媚:「一樣的一樣的!」
兩人往大廳外的停車場走,侯野棠:「我在泰國海灘上曬的好好的,幹嘛要催我回來呀?趕我走的是你,現在催我回來的還是你。說吧,啥情況。」
趙銘:「我跟你說一件你絕對沒想到的事。」
侯野棠:「最近竟遇些心堵的事。你先告訴我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是壞事,你還是別說了。」
趙銘:「如果單純就這件事來講,很難說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侯野棠有點急:「你到底說不說?」
趙銘:「你還記得那個李建國嗎?」
侯野棠:「廢話。」
趙銘:「你絕對不會想到。就在你出國的這段時間裡,經遼陽腦科醫院的專家檢測,李建國居然好了。就他那頑固的抑鬱狂躁症居然痊癒了。你說神不神?」
侯野棠:「哦?這個確實是我沒想到的。不錯不錯!」侯野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後又說:「老趙,這是好事呀。怎麼能說不好不壞呢?」
趙銘鬼鬼的笑了:「這要跟後面的事比,那真排不上號了。這李建國挺夠意思,當著採訪他的遼陽各大媒體說,他之所以能痊癒,全靠了咱們圓夢有情人心靈中轉站。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他的這個病,不可能奇迹般的痊癒。他可特意提到了你了,侯總。你可不知道,現在咱們的圓夢公司可大火了,這事不但轟動了遼陽,連省城瀋陽都知道了。現在每天咱們公司的大門都快擠爆了,生意都排到明年去了。我不急著叫你回能行嘛!」
侯野棠:「這回不怕政府查咱們了?」
趙銘:「還查什麼查。你侯野棠已經成了ly市的一張名片了。人家政府可派人來通氣了,說可能推薦你當什麼遼陽的人大代表來著。」
侯野棠憋不住的從心底里舒心的笑了。
車在遼瀋高速公路上快速飛馳著,田野綠稻油油,遠山浮雲。
這時,車載廣播里正播放一支懷舊金曲《千紙鶴》,歌詞唱著:
愛太深容易看見傷痕
情太真所以難捨難分
折一千對紙鶴結一千顆心情
傳說中心與心能相逢
我的心不後悔
折摺疊疊都是為了你
我的淚流不盡
糾纏在夜裡夢裡的負累
我的心不後悔
反反覆復也是為了你
千紙鶴千顆心在風裡飛
……
侯野棠問趙銘:「我就納悶了。那個年代的歌都唱的這麼直白這麼苦大仇深,怎麼真要到表白的時候,咋八杆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呢?」
趙銘沉痛的:「也許,正是因為那個時代普遍的靦腆和含蓄,才導致傳唱的歌曲無比的痛徹心扉。要不然……還不得憋死啊!」
侯野棠很認可的點點頭:「是啊!千紙鶴,千顆心,只能在風裡飛……」
《千紙鶴》那苦大仇深的時代旋律還在空中回蕩,高速公路上行駛的車輛,一輛輛飛快的駛向公路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