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殺

  「這是……哪兒？」數日之後，楚塵從昏厥中醒了過來。


  「你醒啦。」白鷺的聲音響了起來，擔心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足足睡了七天七夜！要不是道長，說不定你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凌道士站在床邊，得意撫須，道：「可不全是我的功勞，你睡了七天七夜，這小姑娘也足足在你床邊守了七天七夜。」


  自己沒有算錯，中了董天寶的般若掌，再用十幾個人當投名狀，他們果然把自己帶回來了。


  楚塵收起心緒，掙扎著要站起來。


  嘶。


  胸口立即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凌道士唧唧哇哇叫道：「哎，不要起來，不要起來。你傷口都還沒有癒合，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


  我可沒有半年的時間啊，楚塵苦澀一笑，也不知完成任務，能不能兌換補血回元之類的藥材。


  「小鴨子，呱呱呱！你沒媽媽，我有媽！」房間外的院子，忽然傳來張君寶的聲音。


  凌道士痛苦大叫：「床上躺著個病號，院子里還有個瘋子，你們真是要累死老道啊。白鷺啊，你照顧好吳名，我去看看君寶。早上瘋一次，中午瘋一次，傍晚又瘋一次，我看你不要叫君寶，改名叫三瘋得了……」


  「嗯。」


  白鷺輕輕點了下頭，待凌道士走出門，白鷺眨了眨眼睛，低聲道：「你們怎麼樣啦？還是沒能殺了劉瑾？」


  楚塵看著白鷺，忽然有些說不出話。


  他想到了解鎖任務的第一個詞，故事！到底是讓故事繼續，還是讓故事崩潰，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很簡單，做個實驗就能確定了。


  一個，要命的實驗。


  白鷺見楚塵沒回答，情緒頓時就低落下去，兩行豆大的淚珠流了出來，一抽一抽的，哽咽道：「吳名，我……我想回家，我不想死……」


  楚塵嘆道：「我也不想死啊。」


  白鷺拽住了楚塵的衣袖，問道：「現在就只剩下孟大哥了，是不是？」


  楚塵點頭。


  「吳名，你覺得孟大哥會成功嗎？」白鷺期待地看著楚塵。


  楚塵閉上了眼睛。他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


  白鷺就「yeah」的叫了一聲，給自己打氣。


  「其實孟大哥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白鷺大喜，趕忙追問：「什麼辦法？吳名你不早點說，害我擔心！」


  楚塵壓低聲音：「只要殺了張君寶，再殺了劉瑾，我們就可以回去。張君寶現在瘋了，凌道士給他配了不少葯，你已經取得了他們的信任，把湯藥換成毒藥，對你來說再簡單不過。」


  白鷺驚地呆住，張大了小小的櫻唇，有些不能相通道：「怎……怎麼會……」


  「我也不相信，但孟大哥就是這麼說的。我們的計劃就是兵分兩路，孟大哥解決劉瑾，我來殺張君寶，不過現在肯定做不成，我只負責傳話，信不信，做不做，在你自己。」


  白鷺足足沉默了一分鐘，才弱弱問道：「吳名，那你說這個世界是真的嗎？這應該只是魔神樂園製造出來的副本吧。」


  「不，是真的！」楚塵肯定的回答，四個多月的接觸，白鷺對張君寶等人，到底還是生出了感情。


  「哼，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再說一遍，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


  這一次，白鷺又沉默了一分鐘，低著頭，沮喪的道：「我要不這麼做，我們就回不去，就會連累你和孟大哥吧？」


  還在為自己找理由啊。


  楚塵突然睜開雙眼，定定看著白鷺，「我已經說了，信或是不信，做或是不做，全在你自己！不要考慮我和孟偉，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絕對不會怪你！」


  白鷺臉色一紅，被楚塵看得說不出話，靜默半分鐘，才低聲道：「我知道了。」跟著走出了房間。


  楚塵面色沉了沉，緩緩道：「你不想死，我也不想。看在你盡心照顧我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區別在於是現在死，還是晚些死。」


  院子里傳來凌道士聒噪的聲音：「哎，秋雪去了那麼久，怎麼現在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這幾天那些狗賊可搜得緊啊。」


  「道長，你去找下秋雪姐姐，我來喂君寶吃藥。」


  「好，好，好！你看住他，別讓他亂跑，等我們回來就立即轉移。」


  「嗯。」


  跟著，凌道士開門離開。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楚塵閉上了雙眼。


  「君寶，喝葯了，喝了葯，我就能回家，你就會永遠忘記被董天寶出賣的事情了。」


  「嘻嘻嘻……好！我不喝那臭道士的葯，就喝你的。」


  緊跟著，一聲凄慘的叫聲傳來，那是白鷺的聲音。張君寶叫道：「喂，你怎麼突然流血了？不要睡覺，起來陪我玩，快起來陪我玩！」


  楚塵腦海中立即傳來一道信息：【解鎖任務：完成！】


  他站起身，下了床，來到院子，白鷺躺在地上，脖子上多了一道整齊的劍痕，光彩四射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


  那一碗毒藥跌在地上，撒了。


  張君寶一直撥弄，白鷺卻沒有任何反應，急得跑到楚塵旁邊，抓著楚塵胳膊嘟嘴叫道：「你叫醒漂亮姐姐，讓她跟我玩好不好？我們來玩數鴨子……」


  楚塵還沒答話，咔嚓一聲悶響，木門忽然被撞開。


  追兵來了。


  「反賊在這裡！」「兄弟們，上！殺了反賊領賞錢！」


  呼喝聲中，數十名董天寶麾下的官兵殺了進來，董天寶沒來，領頭的是孟偉。


  孟偉雙手負在背後，進了門，淡淡掃了一眼白鷺的屍體，略顯驚詫地看著楚塵，輕贊道：「殺伐果斷，狠辣陰毒！如果沒有碰到我，你應該可以走得更遠，可惜。」


  楚塵淡淡一笑，竟是一派從容淡定，臉上沒有絲毫身陷危境的驚慌失措。


  「誰生誰死，現在還說不定呢。」


  「你以為自己還能反殺？這可是人生三大錯覺啊。」完全掌控全局，孟偉只覺神清氣爽，揶揄打趣起來。


  「說不準呢。」


  孟偉臉色一沉，右手一揮，冷冷道：「不跟你廢話，給我上！」


  「殺！」


  董天寶為三營統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孟偉也被董天寶升成了三營副統領，為了不讓真相暴露，前來剿殺的人，全都是三營的，將近三百。


  楚塵還未動手，張君寶已挺身擋在他面前，叫道：「不準殺，誰要殺他，就先殺我！」


  這是一個奇葩的世界，錦衣衛、劉瑾明明全都是明朝的，通通變成了元朝，而前來剿殺的官兵，也都是三營的精銳，飛魚服，綉春刀，全是標配。


  唰。


  一柄柄綉春刀破空而出，綻放著森寒的刀芒。張君寶人已痴癲，武功卻還在，可即便如此，也難以抵擋百柄綉春寒刀的輪番圍攻。


  十分鐘不到，他已渾身染血，被綉春刀砍出了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給我讓開！」


  孟偉一聲爆喝，猶如猛虎出籠。昨日才下了雨，院子里坑坑窪窪的地方，積滿了雨水。他一腳踏出，便發出嘭的一聲悶響，雨水朝兩邊濺去。


  孟偉猶如一發飈射而出的炮彈，穿透了人山人海，來到張君寶的面前，跟著一個扭身，右肩微沉，兇猛砸在張君寶的胸口。


  八極拳，鐵山靠！

  砰。


  只聽一聲清脆炸響，張君寶倒飛而出，肋骨折斷數根，人也昏了過去。


  「君寶！」楚塵叫了一聲，轉身朝張君寶奔去，竟是完全將自己的後背，毫不設防地裸露在孟偉面前。


  「鱷魚竟然也有眼淚？哼，我送你一程！」孟偉冷笑一聲，跟著雙手一圈，一個流雲推手，碎步如風，掌隨身走，雙掌齊出，兇猛轟在楚塵後背。


  楚塵又吐了一大口血，前撲著，摔倒在張君寶身側。


  「我送你歸西！」


  鏗的一聲清響，孟偉沒有任何廢話，反手奪了一把綉春刀，疾步如雷火，奔向楚塵，一刀朝他頭上砍去。


  「你上當了。」


  楚塵嘴角勾起，順手一圈，將昏迷的張君寶拉到自己身上，當成了肉盾。


  什麼？！


  孟偉眉頭一皺，突然想到一件事，但他刀勢已成，想要收回已不可能。


  下一刻。


  孟偉的喉嚨突然出現一道血口，鮮血飈射出來。


  綉春刀掉在地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他本能伸出手，捂住了傷口，驚恐、怨毒地瞪著楚塵，不甘道：「這……這……」


  「這就是解鎖任務第一個關鍵詞：故事。」楚塵將張君寶從自己身上移開，神色淡然地看著孟偉，不疾不徐的道，「這個故事最關鍵的三個人，分別是張君寶、董天寶、劉瑾，所以，在這個故事沒有結束前，他們三個絕對不能出事，反過來說，誰要是真正威脅到了他們三個人的命，就會被抹殺。順便說一句，白鷺不是我殺的，好吧，就不自欺欺人了，其實我也有用她來解鎖第一個關鍵詞的意思，也算是被我殺的吧。」


  孟偉驚詫地瞪大眼睛，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他總算明白對方那種淡定自信源自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