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遙遠的距離（6）
等楚渺渺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了。
雪白的牆壁，空氣里消毒藥水的味道，讓楚渺渺大腦一時有些空白。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楚向邈出現在她的病房裡。
當看到，一身休閑裝的楚向邈，坐在窗邊矮沙發上，手中拿著本書，神情淡漠地讀著。陽光似乎也格外的偏愛他，陽光洋洋洒洒地撒在他身上。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來高三那次，他也是披著光而來。
那一瞬間，楚渺渺有些忐忑的心，瞬間沉浸下來。
「醒了?」
窗前那人收起他的書，利落地起身，臉上不悲不喜。
楚渺渺讀不懂他的表情。沉默著……沒有說話。
楚向邈走到她床前。
「想得怎麼樣了?」
「嗯?」楚渺渺下意識地發出一個擬聲詞。
「回家住！」
楚向邈出聲提醒，聲音里沒有絲毫的溫柔。
楚渺渺絲毫沒有防備，突然被這個問題嗆到。
面對著楚向邈，她總是處於這麼一個弱勢的地位。楚渺渺心裡想。
哪怕現在，她想要回答，想要說話，可是喉嚨卻像堵住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也不敢說出什麼，因為，面對著他，她生怕一說話，她就要哭出來。
伸手揭過被子，蓋在了自己頭上，把她自己蒙住。
可是，楚向邈卻不想放過她。
「回答我！」
「要麼回家住，要麼這件事你自己解決！」
見楚渺渺沒有絲毫言語，甚至蒙著被子，一動不動地，楚向邈突然來了一股氣。
猛的掀開被子。
「楚渺渺，你別想做縮頭烏龜！如果不選，我就默認你是拒絕了我的幫助！
「你不會蠢到，認為這件事會慢慢淡出人們的視線吧？！
「這事可是第一例，你覺得以後，其他人太談及類似事，或者教育新生時，會不會以此為界戒?
「還是，你是只在乎那個師子翔的想法，絲毫不顧及別人?」
語氣又急切而暴躁了幾分，「楚渺渺，你那小男朋友相信你嗎？」
在楚渺渺聽來，諷刺意味十足。
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出來。
幸好在楚向邈掀開被子的時候，她已經趴在床上。不然……
她還是不動，生怕動一下，就會被他發現自己哭了，就會讓他看見自己懦弱的一面，就會讓他以為他自己說的都是對的！
「你昏迷這兩天，你那男朋友的電話可是一個沒打過來！楚渺渺，不如你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底在哪兒?到底信不信你?」
說到這兒，楚向邈竟然被自己的話氣笑了。
笑了幾聲，神情又凜冽起來。
「呵呵！楚渺渺，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你男朋友現在正忙著，和他隊友一起參觀楚氏集團，在忙著參觀『labfe』。你在他心裡算什麼?」
看著這份言語也還是沒有讓她有一絲的聲音和動作，好像她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在乎。
楚向邈怒氣好像更盛了，直接用蠻力把她身體翻過來。
可是——
做完之後，他就後悔了！
他看見那布滿淚珠的臉，他看見了她委屈不已的眼神，他看見了翻過身來就不再隱忍開始放聲大哭的她。
就那麼一瞬間，他第一次感到後悔了！
他是怎麼了？平時不是把他所有關於她的負面情緒都隱藏的很好嗎？怎麼今天突然就收斂不住了?
她是他最心疼、心愛的小寶啊！他捨不得別人欺負她，怎麼今天自己，偏偏是自己把她給弄哭了呢？
楚渺渺自楚向邈提到師子翔起，腦子就開始嗡嗡的響，什麼都聽不到了。
後來，等她終於想要聽一句時，就聽到了那句師子翔在a市參觀楚氏。
和汝欣一起嗎？
對啊！是和汝欣一起。她還給汝新打過電話，結果他還是不願接聽她的電話，不願聽她一句解釋。
等楚向邈用蠻力把她翻過來時，借著他把她捏的很痛，瞬間就大哭起來。
想想，似乎在楚向邈面前，她總是有無盡的委屈，她似乎總是可以肆意放聲大哭。
不過，這個事實，楚渺渺暫時還沒有發現。
——
書房內，寂靜一片，連空氣流動都好像都特定的頻率，靜悄悄地不敢發出別樣的聲音。哪怕外邊還是白天，太陽還在盡職盡責地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書房內還是有種壓抑的感覺，讓人喘不上氣來。
自從病房回來，楚向邈除卻在楚渺渺房間待了幾秒，狠狠地吸了幾口她沾染過的空氣，就進了書房，直到現在。
他沒有酗酒，沒有吸煙。
只是站立在那兒，直立著，靜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喜歡沉默，喜歡寂靜，喜歡自己一個人去思考、去反思。就像渺渺一樣。
「渺渺，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他好像低聲呢喃了一聲，又好像這話他從沒有說過，不過是聽者的幻聽罷了。
抽出手機，給他的「得力助手」——程梁打了個電話。
——
另一遍，楚渺渺哭著哭著，等她哭好了，發現病房裡只剩了她一個。
往窗邊看去，陽光還是一樣明媚，帶著些許淚水依舊濕濛濛的眼睛，慢慢變暗淡。
也是長久的沉默，好像病房裡根本就沒有人。也是沉默中沒什麼表情的面孔，一樣的冷靜，一樣不知在想什麼。
一樣另人琢磨不透。
良久，楚渺渺找到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接著一條消息發出去。
〖楚向邈和楚渺渺都是習慣所有的東西都埋在自己的心裡，自己默默地去承受，去消化。
楚向邈和楚渺渺都喜歡用沉默去解決一切，去靜思，去考慮，去抉擇。
楚向邈和楚渺渺也同樣喜歡把所有的情緒，喜歡的，不喜歡的，愛的，恨的，守護的，都埋在心裡。不告訴任何人，也不告訴當事人。默默地進行著自以為的好。
……
楚向邈和楚渺渺有太多共同之處，情感上的沉悶和不喜表達，算得上她們最大的共同之處。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感上的緘默，讓他們在感情這條雙修之路上，走的磕磕絆絆。
當然，這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