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鬼門乍現
『發什麼愣!發什麼愣!通通他媽-的上啊!!!』
三角不住地呵斥著手下的幾個惡鬼,只是眼前這般景象,饒是它當了整整四千年(地界年)鬼差,也不曾見過如此鋪天蓋地的野鬼肆虐,由是差遣的口氣強硬,心中的底氣卻不多,好比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晃晃蕩盪,不知道是灑下的水多,還是自己受此事牽連將受到的責罰多。
『柳兄?!柳爺!!柳還望!!!你他媽-的去哪啊!!這群野鬼闖過我們的防線,害幾個人我們就得記幾個過,你他媽這時候還有心情亂跑!!!給老子回來!!回來!!!』
柳還望對三角的吆喝和責罵充耳不聞,抬手甩出一把青木珠將一隻徑直撲來的野鬼打成了風中飄萍,左躲右閃,逆著野鬼的潮流便往九鼎酒店的方向直竄——倒不是它不懂輕重緩急,眼前的異象,換哪個鬼來看都知道這是場令天地變色的大事故,只是它身負允諾,卻不得不義字當頭,急著到事發的源頭——九鼎酒店探個究竟。
這變故是不是正是老王口中的黑手所致?
一個念頭當胸,柳還望攜著無數猜想,腳步不停、雙手翻飛,在野鬼浪潮中殺出一條路來,只是殺得越多、疑惑越濃,同是劈開攔路的巨力,它此刻卻全無摩西的暢快,只一心想著扎到九鼎酒店裡頭,揪出內里氣勢最盛、本事最高的主來,問個究竟。
嗡——
一陣顫音在柳還望耳中炸開,同時也在這漫天野鬼耳中炸開,一時之間,那些氣勢洶洶胡亂撲去的野鬼左支右絀,似是被這莫來由的怪聲慌了手腳,苦於與野鬼纏鬥的眾術者們聞聲更是大喜,連忙加緊發力,場面多少有了乾坤扭轉的希望。只是野鬼畢竟勢眾,其中被沖昏頭了的更不佔少數,由怪聲引起的這陣慌亂不過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野鬼們的慌亂又迅速地被羊群效應沖刷而去,惡勢只比原先更旺,那幫術者們不禁暗暗叫苦,悔恨自己得意得太早。
媽的。
柳還望加緊速度,不再留手留財,白金珠也連連射出,全力往九鼎酒店殺去,唯恐慢上一步,會招致難以預想的結局。
來的真他媽快!
——
「陳、陳警官?!」
被那突如其來的震耳聲響驚得跌坐在地的莫舒泰只抬頭一看,驚呼聲便脫口而出,來人正是之前一直與他糾纏不休、久有積怨的陳樹,按理說這種危難的時刻,撞見一個為人民服務的警察該是值得慶幸的好事,壞在來的偏偏是陳樹,壞在他那朝天而鳴的黝黑槍管此刻還透著蒙蒙的煙氣。
來者不善啊。
莫舒泰邊想著邊踢騰著地面堪堪爬起,手中黃銅匕首捏的更緊,正要開口說話,陳樹卻將槍口對準了他,喝道:「不許動!將你手中的武器放到地上!雙手抱頭蹲著!!」
「陳警官,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
「誤會?哼,我親眼看見你拔刀要刺你身旁的那個西裝男子,這是誤會?!雖然你後台夠硬,但你剛剛的一舉一動,肯定全部都被酒店監控記錄下來,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你絕無再僥倖逃脫的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可要來硬的了!」
「陳警官!你!」
「把武器放下!我數到三!一!」
陳樹嚴詞厲色剛開始記數,當即「噹啷」一聲,莫舒泰已經將黃銅匕首擲到腳邊,心中焦灼如焚,眼見外頭的野鬼越發勢旺,酒店內部現時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再這樣跟陳樹耽擱下去——當然,也有可能自己會直接栽在陳樹手裡——無論如何,現在都是一個進退維谷的兩難局面,莫舒泰拚命地在心底盤算著,試圖為自己爭得脫身的機會。
「陳警官,我知道你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但你不信鬼,總該信人吧?」莫舒泰清楚陳樹的脾氣,此番開口,一句錯話可能就會捅破他不大的心胸,所以儘可能低聲軟語,試圖以理服人。
「你看看外頭,你看看外頭那一大幫人,他們在那裡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可不是沒有理由的,你要相信我,現在的情況十萬火急,酒店周圍鋪天蓋地都是野鬼,那個西裝男子,也是被鬼上身了!剛剛我拔刀刺他,是要救他。。」
「救他?嘿嘿。」陳樹啐出一口,晃了晃槍口,揶揄道:「我這槍裡子彈充足,既然如今這麼十萬火急,要不要我也救你一救?」
「我!」
嗡——
一聲刺耳的怪響在莫舒泰耳中炸開,直震得他下意識雙手捂耳,只是這一捂底下,嗡聲絲毫沒有消減的意思,莫舒泰這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是直接作用於腦內,未及細想,摸不清他這一捂耳動作意圖的陳樹連聲喝止,接連喝出幾句「你幹嘛!」,又要莫舒泰將手放回腦後。莫舒泰正猶豫著要不要借大堂內的掩體躲過陳樹的槍口跑走,躊躇之際,異變突起,只見那被鬼上身的西裝男子被嗡聲刺激過後,猛地從地上挺起,也不分眼前人是誰,就使了狠勁往上頭撲去——陳樹全神貫注,一副身心都忙於盯著莫舒泰,猝不及防底下,被那西裝男子懶腰抱著,直摜到了地上,慌亂之中,向空中接連鳴槍三次,西裝男子卻絲毫不受震動,不依不撓地攀著他身子要咬。
莫舒泰本要冒險一拼,千鈞一髮之間,卻平白得了西裝男子的幫助,這意外的助攻送得太過突然,莫舒泰大喜過望,卻一時忘了要跑,痴痴看兩人纏鬥了一會兒,才省起自己尚未脫險,連忙邁開腿腳往樓梯間跑去,身後陳樹的喝止聲一浪蓋過一浪,逼得他跑動的時候不住地忽左忽右,生怕陳樹神槍無敵,一子彈葬送自己那殘酷得不堪回首的青春。
「師姐!!!馬小玲!!!馬!小!玲!!!」
——
10點59分。
「可算讓我找著你了,白老前輩。」庄邪於九鼎酒店主樓樓頂尋著了正放目遠看的白聞鍾,順著他的視線往去,也不知道他盯著的是漫天的野鬼還是難得的月色,冷笑不止,徐徐走近,手心已掐了二十張符紙。
「您老這看的是明月當空、還是桂城這繁華夜色啊?真是好興緻啊~」
「庄小兄身為決賽選手,不專心比賽,反倒來尋我這一糟老頭子,倘若不是好興緻,想必定是必有用心了。」
「嘿,比賽固然重要,但讓晚輩更好奇的是這比賽背後的動機。」庄邪眼中寒光一閃,另一手又掐出二十一張符紙,一左一右,雙手竟足足抓了四十二張符紙,他的實力,顯然已達赤丹境界。
「動機?」白聞鍾聞言,這才轉過頭來,掃視了庄邪一眼,饒有興緻地問:「什麼動機?」
「這是晚輩的問題,什麼動機?」庄邪煞有介事地抬頭環視四周一圈,而又定定地看著白聞鍾,兩人對峙一陣,互不作聲,但憑氣勢相拼,營造出武俠片中高手對壘的氣氛。
嗡——
怪聲突至,庄邪情不自禁地晃了晃頭,唯獨白聞鍾似是早已料到般不為所動,臉上的笑意不添不減,讓庄邪難得地感到心中忐忑,他終於禁不住靜默,大聲開口催問:
「前輩!你苦心締造的這場萬鬼夜行,總不會是為了引出陰帥吧?!倘若如此,現在一來兩個,前輩事半功倍,還真是可喜可賀!!」
「如果只是尋常的萬鬼夜行,倨傲如十陰帥怎麼輕易現身?」白聞鍾一捻長須,吟吟笑道:「如今的小輩再是不肖,也不至於忘記這個日子吧?子初換日,你自己掏出手機好好瞧上一瞧。」
什麼?
庄邪心頭疑惑滿溢,卻不甘依言照做,心中默默推算農曆,加加減減,方算出一個準數,未及驚訝,西面一股強大、異常、不詳、恐怖的劇烈波動,恰逢其時地印證了他的推算。
九月初九,日月並應。
二陽相重,重九重陽。
辭火迎寒,鬼門乍現!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