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激辯與目的（上）
「沒想到主公會親自前來，屬下有失遠迎！」華歆的姿態放得很低，大家同為刺史，他卻主動把自己放在屬下的位置上。
雙方已經進入府衙中，左右又沒有旁人，倒不需要怎麼拘謹，李明索性笑道：「豫章郡剛剛穩定下來，子魚的擔子怕是不輕，李某此番前來，不會打擾到子魚的政務吧？」
「承蒙主公關心，只要治安穩定下來，那麼豫章郡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地方世家也擔心主公會找他們算賬，屬下趁機拉攏了一些，打壓了一些，初步掌控了豫章郡」華歆據實把他這幾天的成果說了出來。
「子魚的能力我放心……」李明淡淡一笑，「若有朝一日我成為揚州刺史，子魚可有興趣來我身邊任職？」
「若主公需要，哪怕是當一個縣令，屬下也沒有怨言。」華歆倒也精通人情世故，其實他更清楚，李明當然不會讓他貶職，後者也知道他清楚這點，不過很滿意他的態度。
簡單接觸下來，李明倒是清楚了華歆的為人。按照賈詡的情報，華歆清正廉明，按說應該是那種不卑不亢，海瑞一樣的官員。實際上他並不是，他清正廉明，但同樣懂得官場之道，是個真正的老油條。
說真的，此刻他說要效忠自己，實際上李明也不敢肯定，這番話里有幾分是真的。只能讓賈詡多多監視看看，如果情況不對就直接動手。如果他真的能無條件的給出忠誠，那麼李明自然也不介意提拔提拔他！
在豫章郡呆了兩天多，豫章郡的情況李明也就大概了解，這裡本身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好好寬慰了華歆幾句后，便繼續南下。這段時間，李明大概暴露了他的野心，不過對外大概也只是揚州刺史這個位置。誰都知道陳溫身體不好，李明未必不能成為新的揚州刺史。
華歆自然是無條件支持，不過李明還是覺得，如同華歆這種人，還是帶在身邊好些。
從南昌南下，真正進入新設置的廬陵郡，才知道這裡亂得可以。然而構成這一切的關鍵，還是漢越關係激烈化這點。在李明的領導下，會稽郡和吳郡，以及剛剛建立的福建郡，都嚴格按照漢律落實，也就是只需要越人在大漢範圍內落戶，然後服徭役和納稅，三代后便算是漢人。
在豫章郡，卻還是延續以前的做法，說到底就是把越人看做是奴隸一樣使喚，並且最大限度壓榨他們。很少有人能夠挨到三代以後，久而久之越人也不是傻瓜，自然鬧騰。
李明進入廬陵郡，這裡或許靠近南昌的關係，治安還算不錯，只是整個城鎮對外來人，尤其是帶著士卒過境的外人，非常的戒備，進入郡城之後，就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壓抑感。
「劉太守可在？」來到府衙，李明直接來到賊捕掾面前問道。
「閣下何人？找我家大人何事？」或許是看到李明背後的近衛軍，賊捕掾的態度很好。
「勞煩通秉，且說會稽郡守李明前來拜訪！」李明緩緩說道，語氣不咸不淡。
知道李明居然是郡守，這兩個看門的賊捕掾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大概三分鐘左右，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子，居然一陣小跑來到了門前。
他看了看李明，還有點疑惑。畢竟李明也不是誰都非要認識，廬陵郡這種偏遠地方，突然下面有人說，武夷山那頭的會稽郡守過來拜訪，普通人當然要懷疑一下。
不過看到李明身後的近衛軍后，他便相信了李明的身份。帶著這樣一支精銳部隊，招搖過境的存在，若不是郡守，只怕早就以冒充朝廷命官罪，甚至是謀反罪被殺了。
示威？還是招攬？劉曄眼睛一轉溜，已經猜到了李明的來意，前者犯不著，說不得一封書信，自己少不得還要屁顛屁顛跑去會稽郡拜會他。既然親自造訪，顯然是後者。
「沒想到居然是李太守親自駕臨，劉某有失遠迎！」捋順了脈絡之後，劉曄頓時一笑，拱手朝著李明說道。
「也怪我沒有事先告知，不知道劉太守可方便聊聊？」李明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問道。
「只要大人不嫌府衙粗陋即可！」劉曄自然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撓這個江東最大的軍閥。在他看來，江東全境，只怕都在眼前這個男人的目標範圍內。
雙方落座，典傑拿出了一罐茶葉，李明接了過來，遞到劉曄的面前說道：「試試看，這是武夷山剛出的大紅袍母樹茶，整個武夷山就山頂一顆，非常珍惜。」
「既然有如此好茶，那子揚就卻之不恭了！」劉曄聞言倒也意動，會稽郡推出的綠茶和紅茶引領了一股喝茶的風氣，世家大族的常用飲料，除了酒和果汁之外，從此又多了一種。上好的茶葉，可是很受世家門閥的追捧，尤其還是非常珍惜的好茶。
李明也聽出來了，劉曄似乎在淡化雙方的官方身份，看來是打算以私人身份與自己交流，這也正是他需要的。
「哪裡哪裡，李某冒昧前來拜訪，總不能空手而來。」李明笑了笑。
茶水很快就泡好，沒有什麼好的茶具，也就是簡單沖泡飲用，饒是如此茶湯的味道，也是讓劉曄陶醉不已。雙方也不說什麼話，只是這樣默默的品茶。
「承蒙款待！」劉曄把茶杯放下，品味著茶水的后味。
「若子揚喜歡，以後新茶下來，李某就給子揚送來點？」李明嘗試著問道。
「李兄的茶葉都是名貴茶葉，子揚何德何能？」劉曄苦笑著回道，這話看起來似乎是在說茶葉，廣義卻是好處，引申出來的意思，便是『你要我做什麼且說出來，我掂量掂量』。
「聽聞子揚之前在州中任職，只因為廬陵郡設立，才請纓前來擔任郡守……李某主要是為了三郡以後的關係而來。
說來慚愧，李某治下有一個會稽商會，以後不斷會有客商，進武夷山進入豫章郡和廬陵郡進行交易，買賣都是正當的買賣，只是擔心到了廬陵郡這邊，治安不太好，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就麻煩了。」李明笑吟吟的說道。
「如今廬陵郡的治安情況，的確是讓劉某困擾不已。子揚調查了一下，說到底就是漢越矛盾，日曜如何看待那些越人？」劉曄直接詢問道。
「漢律，越人在大漢郡縣獲得戶籍，並且三代納稅服徭役，第四代即為漢人。」李明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只是把漢律的記載說了出來。
「劉某卻始終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劉曄非常堅定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