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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師姐,那……是怎麼回事?」朝房門的方向努努嘴,傅長桓聲音輕輕的。


  「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一個這麼多年都再沒見過一面的人經歷了什麼,「她來了有一會兒了,跟我嚷了幾句之後,就坐在那裡哭了。」


  「她跟你嚷?」傅長桓表示很驚奇,驚奇之後又是好奇:「她嚷什麼?」


  「她說我不是夫子的弟子,不能沾夫子的光,說靈君把我安排的太好了……也就是這些。」


  「哦……她不服氣呀?」傅長桓依然是悄悄的說著,音量上照顧到了門外溫晚的情緒,說的話和心裡的想法卻是半分沒有照顧。


  易清沒有再說話,默認了之後,傅長桓嘴裡叨叨咕咕:「她不服氣什麼?我都服氣的好不好?」


  來了這葬劍大陸之後,傅長桓雖說沒有交上幾個朋友,但是該知道的一些常識,他都知道了。修仙大世界附屬的小世界,在這些大世界的修士眼中看來,簡直就跟那沒有文明的蠻荒之地差不多。


  葬劍大陸的結丹修士去了小世界,那不是為宗門做貢獻,不是去給宗門尋找修仙的仙苗,那是直接被流放!

  雖然熒瓏界是他的家鄉,他生在那裡,長在那裡,這麼說自己的家鄉有點不好,但傅長桓還是只能承認,楊夫子肯定是不喜歡熒瓏界的,他估計晚上做夢都想回到葬劍大陸。


  而他要回到葬劍大陸,就只能靠他以前的朋友,或者是靠他找出來的寥寥可數的仙苗。他自己,除非在小世界突破,否則是永遠也不可能回去的。


  在熒瓏界,納靈秘境是整個小世界之中,天地元氣最為純粹濃郁的地方。可在葬劍大陸,靈宗之中隨隨便便的一處地方,都跟納靈秘境差不多。就像易清現在住的地方,這只是一處靈宗不知道有幾百幾千座的小山頭,這處小山頭上普普通通的居所,就賽過納靈秘境裡面只有七處的天然靈地不知多少。


  修士修鍊,是離不開天地元氣的。從金丹這個大境界突破到仙台這個大境界,對修士自然有要求,但對環境也有要求。


  為什麼熒瓏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個不去上界山,自己一個人刻苦修鍊,最後也到了結丹甚至是更強的天才?就是因為天道規矩!熒瓏界那樣的小世界,註定了不能誕生一個靈君之上的人物,註定了不能讓空明之後的修士好好修鍊。


  一個人就算是再天才,有天道在那裡壓著,他還真的能翻天不成?

  從築基突破之後,就要去修仙大世界修鍊了。在那樣的小世界里,楊夫子想要逆天的突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楊夫子決計靠不了自己,而他以前的朋友,要是能夠讓他回去,估計早就讓他回去了,不至於拖到現在,他結丹修士的壽命差不多都快要耗盡的時候。


  自己沒用,朋友沒用,楊夫子能靠的,也就只有弟子了。


  說起來,楊夫子也是倒霉的。熒瓏界出來的幾個好些的修士,都不是他教的。就只有一個易秋心,當初是肯定有能力讓他回去的。但是,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好像並不是很好。再說,到了葬劍大陸還沒多久,易秋心的確是修鍊得很快,的確是突破了靈君,可就在她漸漸地真的受到重視的時候,她死了。


  熒瓏界易家因為她出了事,徹底天翻地覆,楊夫子可能也是一時間絕望到想死。


  那麼一個最有可能讓他夢想成真的希望沒有了,想要再等到下一個,也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楊夫子的壽命已經過了至少八成,他必須要抓住所有機會,才有可能在老死之前回來。


  而易清,明顯就是一個很牢靠的救命稻草不是嗎?從前,易清的確是誰都看不上的廢物。但在她突破了之後,至少是在熒瓏界,沒有人敢看不起她。


  易清的天賦在那裡,心性在那裡……修士最重要的,差不多就是這麼兩樣。他如果是楊夫子,未曾早早的慧眼識珠,估計都後悔死了。在還能夠挽回的時候挽回一些,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楊夫子把寶押在易清的身上,這有哪裡不對嗎?至少是在來了葬劍大陸二十年之後的模樣,易清總比他們好吧。比他還差距小點,比起溫晚,那是好了不止一點兩點吧。他都沒有不服氣,溫晚哪來的小心思?

  傅長桓撇了撇嘴,易清瞧著他,心裏面默默地接了一句——你沒有不服氣,那是因為你傻,心眼少的不是一般。


  接過這麼一句之後,易清又到了房門邊出去了。傅長桓不叨咕了,這時候才想起來,給易清送材料的修士,即便是他現在不去找對方,然後催著他跟他一起過來,那弟子來的時間都是跟他差不多的。


  只是,溫晚還在門外面呢!她那副樣子,看著還真是讓人誤會——這硃砂堂裡面,不會明天就開始傳易清怎麼怎麼可怕,把從家鄉同來的女修士給罵成那個樣子的話吧?


  這樣想著,傅長桓對溫晚更不待見了。可是現在,別人都來了,都看見了,他也不好轟著人走。眉心緊皺著跟易清走出去,傅長桓不想看溫晚,就瞧著那送材料來的空明修士,好奇的注意了一眼易清門外的情況,然後,他只覺得糟心。


  那空明修士也是會做人的,尤其易清貌美,看著就讓人不敢質問刁難。除此外,她還有七景靈君開後門。這次大比,還是徐澗師兄帶她去看的,徐師兄明顯沒忘記她……總之,在易清面前,做人乖覺一點,還是有好處的。


  溫晚明顯是哭了很久的樣子,那空明修士只看了一眼記下來,嘴上並沒有多提,就和易清一樣,彷彿覺得那門邊並沒有人一般地道。


  「易師姐,今年的材料比往年要多一些。師姐應當也知道,靈宗大比之後,綠衫弟子之下的修士,只要是到了靈宗過一百年的,就有資格去參加弟子試煉。成績好的,自然就能夠脫下身上的墨藍衫子。」


  「堂裡面有許多師兄師姐都去參加試煉了,研磨硃砂的人少了許多,留下來的人,自然是略微忙碌一些……但是,也就只此一年,很多師兄師姐很快就會回來的。等到明年,一切就回復正常了。」


  沒有資格去把握這個讓自己在靈宗的級別上升一層的機會的硃砂堂修士,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要接手剩下所有的工作,那空明修士的這個要求,很正常,很合理。


  但是,老天爺給人一張好臉,不是只為了擺著看的,作用還有很多。那空明修士瞧著易清,這些話莫名的就有些說不出口。似乎易清的生活就應該是那樣清清閑閑,安安靜靜,沒有多大的改變,然後讓他們遠遠看著的。他要是讓對方的生活有什麼變化,那就是他的罪過。


  那空明修士把話說完,就等著易清給回應。他垂著頭,心裡略有些不自在。


  易清對外界的所有事物都是一問三不知的,這空明修士的要求,誰都知道合理,但她不知道,只能偏過頭看看傅長桓,見傅長桓點了頭,她才接了話。


  「無事,也就是一年而已,隨我進屋吧。」


  那空明修士猛然鬆了口氣,進了屋子把硃砂什麼的放下,再把該拿走的東西拿走後,還客客氣氣的跟易清說了聲「麻煩師姐了」,這才一邊心裡想著這貌美師姐真的是好說話,一邊在進出屋子的時候,趁著近距離看了下眼神空空洞洞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晚,一邊跟易清告別離開了。


  那修士走了之後,易清又關上了門,完全無視溫晚,只在屋中跟傅長桓說話,談過了修鍊的感悟,傅長桓便充當易清在外面的眼睛,跟易清說了他知道的硃砂堂里的事。其中就有沒有資格去參加大比之後的試煉的弟子,的確是要義務的將整個硃砂堂撐起來的規矩。


  易清這才放了心,不由得感嘆一句:「幸好是有一個你在啊!」


  要是她一個人的話,自己獨自在化歸初期悶頭修鍊,外面的什麼也不知道,吃虧不吃虧,有沒有被騙,她就算是再聰明,也搞不清楚的。因為她根本不懂到底什麼是吃虧,什麼是不吃虧,懂都不懂,要怎麼判斷?


  易清是不能夸人的,頂著那麼一張臉,她幹什麼事兒,說什麼話,都有殺傷力。傅長桓臉一紅,傻大個一樣的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道:「都是我應該做的。咱們打一個地方出來,當然是要互幫互助的。我……我才不是她……」


  見傅長桓斜眼看向房門,說話都有點結巴,易清略微無語,一邊想著她以後混不下去了,絕對可以靠臉吃飯,還能夠吃到撐死,一邊很快變回了她的標配冷臉。


  在易清這裡待了一會兒,該說的都說完了,他們兩人便分開,等明年再見。傅長桓出了門,也沒有搭理溫晚,自顧自走了。易清再一次關上門,回到屋中,甚至開始磨起硃砂,一點兒都不怕溫晚再次砸門打擾到她。


  根本沒有人理她,溫晚一個人,也不覺得失落。她腦子裡面還在回蕩著剛剛那個給易清送材料過來的空明修士說的話——靈宗大比之後,綠衫弟子之下的修士,只要是到了靈宗過一百年的,就有資格去參加弟子試煉。


  這個她知道呀!她都知道呀,但為什麼還是會被騙?東山府的規矩都是鐵打的,那麼多年,沒有一個特殊的例子跑出來。在葬劍大陸的一等宗門靈宗,規矩自然是比鐵打的還牢靠,還無可轉圜!

  她是把那畜生當什麼人了?為什麼就信了他說的他能想辦法讓她去參加弟子試煉的話?她當時到底是怎麼了?

  溫晚捂住了臉,她又有點想哭了,但是眼角卻乾乾的,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易清的確是再沒有被打擾到,那震天響的砸門聲,也再沒有出現。溫晚坐到累了,她自然是會走的,她不可能在她的房門外面坐上一輩子。


  易清第二年出去的時候,房門打開,再沒有人倒進來了。也不知道溫晚是坐了多長時間走掉的,不過,她也不關心就是了。


  靈宗的大比結束了,大比之後,弟子們的試煉也結束了。這段時間,不僅是槐山,整個靈宗,都會很熱鬧,會有很多話題可以說,但易清的日子還是照常的過。一年又一年,她磨著自己該磨的硃砂,磨完了就自己修鍊,安靜的在硃砂堂里彷彿不存在。如果不是每一年她磨的硃砂,總是會被人早早的全部都訂走的話,可能硃砂堂里的修士,都早已忘了堂里還有她這麼一號人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易清明明白白的表現出自己就是一顆沒有縫隙的蛋,她這顆蛋又直接在七景靈君的身邊放著,蒼蠅自然不敢飛過來,也沒必要飛過來。


  易清的時間觀念又有些模糊了,她只記得自己過了很長一段讓她感覺難能可貴又幸運的清靜日子。整日里除了修鍊就是修鍊,雖然略有枯燥,但在有一日,易清突然感覺到她那簡直比無底洞還要深還要大的丹田終於有了要滿的跡象時,那也真的是開心加有成就感。


  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能夠在井口直接清晰看到水面的話,就代表這口井,已經滿了九成九了。易清往她的丹田裡面塞天地元氣,塞了這前前後後估計也有三四十年,在感覺要滿的時候,她只花了三四個月,就徹底走出了化歸初期。


  就像那口井,已經滿到再多加一滴,井水就會從井口溢開。那種體內元氣完全充盈的感覺,明明白白的告訴易清,她靜修的時間過去了。以後她還是要修鍊,但她必須要多學些別的東西,化歸中期應該怎麼修鍊,符籙怎麼畫,陣法怎麼布,化歸修士該有的最基本的手段,她絕對不能落下來一點。


  這一年,易清走出她的居所的時候,才真正覺得她走進了葬劍大陸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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