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爭寶
「你敢跟我搶東西？」汪家大小姐一聲喝叱，幾個惡奴頓時圍了上來。
羅歐啞然失笑，還沒見過這麼蠻橫的女人。按理說女子少有拋頭露面的，可這位女人舉手投足不但像男人，還透著一股市井的老練，想來她不但是家裡當兒子養大的，而且是久在坊間摸爬滾打的。
摸不清楚她的底細，羅歐啟動了語言優化模式。
「汪亞男，你家父汪左區區一個從六品知府，俸祿六百，祿米五百石，一個屁大的官家的閨女，就敢這麼跋扈？」
汪姓女子聞言吃了一驚。此人不但知道自己和他爹的名字，還能一口報出他爹的官職和俸祿，這人一定知道自己家的底細。
再看此人，一臉的氣定神閑，沒有半點的慌亂，雖說穿著粗布衣衫，卻給人隱隱有種出塵的氣質。
「你……你誰呀？」汪亞男口氣軟了。
「我是誰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這東西我買下了，就是我的。」羅歐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汪亞男一時啞語，怔怔的不知怎麼辦才好，卻聽到一旁的家奴小聲道：「小姐，我確定就是此物。」
乘著說話這會兒，那家奴拿著畫卷不斷對比實物，最終確認了此物。
聽到家奴語氣肯定，汪亞男眉毛一擰，神情開始猶豫，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下了決心。
「這位兄台，我出三倍的價錢買你手上的酒樽。」汪亞男語氣客氣了不少。
羅歐淡淡道：「不賣。」
汪亞男臉上一個抽搐，沉著臉道：「別說我不給你面子，是你自個兒不報上家門。老實告訴你，這東西我今兒個是要定了，識相的就快點交出來，不然……」
羅歐道：「不然怎麼……」
「哼哼！」汪亞男濃眉一擰，「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羅歐漠然一笑：「你儘管試試。」
汪亞男雙眼陰毒看了羅歐良久，雙手一揮道：「給我上！」
幾個惡奴聽到主子使喚，立刻叫囂著準備動手。
羅歐淡淡一笑，右手兩指一併，準備快速解決戰鬥。
「誰在這裡鬧事？」
三五個衙門當差的捕快突然出現，為首的是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滿臉的橫肉。
「伍三哥！」汪亞男見著這人，頓時喜出望外。
捕快頭子本來一臉兇相，一見到汪亞男，立刻滿臉堆笑道：「喲！汪大小姐，沒能想到在這兒遇見您。」
「伍三哥，這小子想跟我過不去。」汪亞男一指羅歐。
「誰這麼大膽子，敢跟汪小姐作對。」捕快頭子對他怒目而視。
見著官府中人來了，羅歐不想招搖，決定解釋一次。
「我剛買下這酒樽，可這位汪公子非要奪人所難，強行要奪此物，你覺得這是誰跟誰過不去呢？」
「小子，你混哪的？」捕快頭子下巴一抬。
「我是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兒到底誰錯了。」羅歐道。
「喲嚯，挺橫！」捕快頭子聽出這事兒汪亞男不佔理，要是當著集市上這麼多人的兒強行奪取，擔心會出亂子，當下便道：「跟我回衙門說去。」
羅歐默默嘆了口氣，天下烏鴉一般黑吶。
……
……
「升堂！」
縣衙公堂之上，七品縣官張富撇著八字鬍耀武揚威。
捕快頭子已從汪亞男口中得知，羅歐能一口報出他父親的官職和俸祿，一定不是普通人，剛一升堂，便湊在縣太爺耳邊低語了幾句。
「哦？」縣官瞪著捕快，縷著八字鬍，一臉的狐疑。
「下面站的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羅歐。」
「羅歐？」縣官腦袋迅速過了一遍，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又看看師爺，師爺也是搖搖頭。
這位師爺有個特長，記性特別好，但凡有個一官半職的都能記住，縣官見他搖頭，心道此人多半不是官場中人，心中便踏實了一半，語氣也硬了起來。
「本老爺審案，你還不快跪下？」縣官喝道。
「跪下？」羅歐眉毛一挑，冷聲喝道：「你也配？」
「嗯？！」縣官被羅歐鎮住了。
縣太爺一臉的猴精，見到羅歐不怵，語氣又是極為張揚，不由又狐疑起來，想了半天，小心翼翼道：「你……可有功名在身？」
羅歐啼笑皆非，心中默忖，看來今天不報上官名是沒法輕易脫身了。
「我是新上任的鹽運使司。」
羅歐語氣平淡。
「什麼？」
縣官嚇了一大跳。
他就是一個七品芝麻官，鹽運使司可是四品大員，高了三個級別，他可萬萬惹不起呀。
縣官趕緊站起身來，從案桌走到台下，又近身上下打量了羅歐一番，謹慎道：「羅大人可有憑證？」
羅歐從懷中取出鹽政任職文書遞給了他。
還真是！縣官仔細一瞧，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滿臉諂媚起來。
「啊呀呀，下官該死，沒認出鹽政大人來，望大人恕罪呀。」
縣官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一個勁兒的作揖賠罪，心中暗道好險吶，還好老子態度上沒什麼大問題，萬一得罪了四品大員，那可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內誰，看座，快上茶……羅大人你這邊請！」縣太爺諂笑著。
捕快頭兒瞠目結舌，兩腿發抖，怨恨地看了汪亞男一眼。
新任鹽運使司？汪亞男一下納悶了，要是這位是新任鹽運使司，那正在我家做客的鹽運使司又是哪位？
汪亞男腦子轉得快，一招手，喚來一個機靈的家奴，囑咐了幾句。
「趕緊的，回去把這事兒告訴我爹，就說晚了這酒樽就沒了！」
「是！」
「大人，借一步說話。」汪亞男叫過縣官，附耳低語幾句，只聽得縣官一驚一乍，狐疑不定。
「大人，你只需拖上片刻，帶到真正的鹽運大人來了，便知真假！」
汪亞男陰戾地看著羅歐。
……
……
通州知府的府上正在接待貴客。
這位貴客不是別人，正是前戶部侍郎李紹，現任的從四品鹽運使司。
那日李紹陪著頂頭上司，戶部尚書張棟辰，一路護送著顏公公回府，半路上遇見羅歐嚴懲張傲之後，第二日便被皇上招進了宮裡，說這次捐輸的事兒由他來主抓。
戶部本來就是主管財政的，就是分內的事兒，李紹也就當仁不讓了。
皇帝之所以選了他，就因為李紹是個清官。同時跟皇族還沾點關係，這些年老是有人在皇帝的耳朵邊說他的好，又見他兢兢業業的，皇帝對他倒也信得過，指望他能把捐輸明面兒上的事情擺平了，名正言順的就可以升他官職了。
不過李紹跪接詔書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從四品？副的？不應該正四品的嗎？這從何說起？
還沒等李紹回過神來，皇上就催促著讓他趕緊上路了，李紹也只好帶著滿腦門的不解，匆匆上了路，這一路走來到了通州，順便就來拜訪一下老友。
「李大人啊，這次京官外放，對您來說可是一個機會呀，捐輸這事兒要是辦好了，那您回去可就是三品大員了，說不定皇上一高興，二品也不一定呢！」
大腹便便的知府汪左，碩大的腦袋，滿臉堆笑。
府上正擺了一桌酒席，除了大女兒汪亞男不在，全家都在陪這位新任鹽運使司大人。
「汪大人見笑了，我這次去可是提著腦袋上任的，這差事，難吶!」
李紹笑著又幹了一杯。
嘴上說難，可他表情卻輕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雖說四大鹽商不好對付，可他認為只要本著四個字：無欲則剛，便沒有辦不成的事兒。歷代的下課的鹽政，都栽在一個貪字上面，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必然勢若破竹。
「這您就說笑了。我看呀，皇上聖明！雨杭這事兒還非您不可了！」
「您不但是智勇雙全，關鍵您還是位福將。想當年我們通州出的那件賬本案子，我們個個是束手無策，您一來，不但把案子給破了，就連那本翻遍了整個城都找不到的賬本，居然第二天就放在您桌上了，哎喲喂，您不知道當時把我們給慚愧的呀……」
兩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