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正義」的選擇
「切嗣你啊，過的根本就不像是人的生活。」娜塔莉亞語氣變得很奇怪，就像是母親對孩子嘮叨一樣。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更冷漠的人……」切嗣臉龐宛若機器一般沒有表情，但是他的手卻不斷地握緊，指甲帶著深深的血痕。
娜塔莉亞嗤嗤一笑：「怎麼了？難道我不是嗎，難道我什麼時候曾經讓你撒嬌過嗎？」
衛宮切嗣搖了搖頭：「說的也是，你總是很嚴格。」
「你總是全心全意、毫不留情地栽培我。」
衛宮切嗣駕駛著汽艇在大海上面航行著，尋找這一個合適的角度，最終他找到了。
衛宮切嗣看到了高空上的飛機，他拿出了自己從紐約黑市上購買的東西。
娜塔莉亞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不過有點遺憾啊，一般都是由父親來鍛煉男孩子的……怎麼說呢，總覺得是我剝奪了你的機會——其實我也曾慚愧過，沒辦法帶給你家的感覺，畢竟，我只會這一種生活方式。」
「難道你想自以為是我的父親嗎？」衛宮切嗣雙唇有些顫抖，但他的雙手卻堅定地拿起了購買的一桿軍用攜帶式地對空導彈。
飛機上的娜塔莉亞撇撇嘴：「臭小子，你可真沒禮貌，我可是女的……至少，也該說我是母親的……」
「對不起。」衛宮切嗣道歉著，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娜塔莉亞透過玻璃看著蔚藍的天空：「很久以來，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血泊中度過，甚至都讓我忘記自己一個人的孤單了。」
「不過，像家人一樣在一起，聽起來似乎有些可笑。」她笑了笑，話語中的意味一點兒都不可笑，反而顯得很滿足。
淚水不知不覺間模糊了衛宮切嗣的雙眸：「我也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母親，我很高興，自己不是孤單一人」
「喂，還是別再說這些，待會兒碰了面會感覺不好意思的。」娜塔莉亞似乎難得地害羞了一下。
「真是，我究竟怎麼了，就剩二十分鐘了，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我可不想因為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而犯下致命的錯誤。」她似乎還在想著如何安全降落，因為她的準則就是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首先抱住自己的性命。
「對不起……是我不好。」衛宮切嗣不知道在為什麼而道歉。
娜塔莉亞似乎沒有察覺到衛宮切嗣的話語，她既開心又惆悵地道：「……也許我，我好像已經不適合做這個行業了。竟然不知不覺地玩起過家家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變得天真，犯下了這樣的大錯誤，也許我真的該退休了。」
衛宮切嗣抬起了攜帶式導彈，模糊的眼瞳瞄準著飛機坐標，他努力讓聲音平靜：「不做這一行之後，你以後想做什麼？」
娜塔莉亞笑了笑：「等我失業之後，也許就真的只能玩扮演母親的遊戲了……」
「或許我就可能真的要去做你母親了，如果有那一天，你願意嗎？」
大海上海鷗漫天飛舞，衛宮切嗣拚命地壓制著自己的情感，他無比堅定地道：「娜塔莉亞，你是我真正的家人。」
眼淚終於還是潸然而下，切嗣滿是淚珠的雙眸依舊判斷除了正確的目標，他知道只要按下扳機就一定可以命中。
那上面是他的家人。
他按下了扳機。
「娜塔莉亞，你，真的是我的家人！」
衛宮切嗣流著淚大喊道，他向著那座載著家人的客機發出了導彈。
宛若煙花，飛機轟然炸毀。
在被火焰吞噬前的一秒，娜塔莉亞嘴角翹起，冰冷的臉龐顯得很是溫柔，帶著一絲釋然。
什麼時候呢？
什麼時候將這個小鬼當成家人了呢？
母親啊，這個原本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她字典中的詞語竟然不知不覺間離她越來越近。
切嗣，我不後悔啊……只是，好心疼你啊……我的孩子。
飛機徹底爆炸，娜塔莉亞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火海中，飛機碎片朝著海面不斷墜落，所有死徒以及死徒蜂都被火海燃燒殆盡，即使有殘留，也會因為高空而無法存活。
衛宮切嗣砰的一下跪了下來，他用力捶著地板：「夏麗，你都看到了嗎？這次我又殺了自己最親的人，就像是殺了父親一樣，沒有像你的那時候一樣下不了手……我救了一大堆人。」
「對，我救了一大堆人。」
他認真地說服著自己，臉龐卻一點點地抽搐起來。
「如果讓娜塔莉亞著陸的話，不知道又會出現多少死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的犧牲挽救了這些，所以，夏麗，我是對的吧……」
衛宮切嗣驀然劇烈地咆哮起來，無比痛苦地吼道：「什麼跟什麼，別開玩笑了，我究竟算什麼混賬東西！」
「我這個畜生！」
「啊！！！！」痛苦的嘶吼響徹了海面。
衛宮切嗣想起了娜塔莉亞陪伴的一幕幕，眼瞳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了能夠吞噬情感的黑暗。
他現在只想再一次見到娜塔麗雅的面容。想要當著她的面，叫她一次「母親」。
他做出的事情並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這只是正確的判斷而已。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把非死不可的人抹殺，拯救那些沒有理由死亡的人，這不是「正義」又是什麼？
他所愛的人，面容也好，聲音也好，都無法再回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都將在切嗣的噩夢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現，他們會原諒親手奪走自己生命的自己嗎？
這就是「正義」的選擇。
這就是他追求理想的代價。
切嗣咆哮著，痛苦著，卻已經明白他現在已經無法回頭。
哪怕只有半點的躊躇與猶豫，他所追求的東西就會消失不見。那麼到目前為止所付出的一切代價，所有的一切犧牲，都會變得毫無價值。
哪怕一邊詛咒著，憎恨著，他也要去追求理想的實現，衛宮切嗣發誓著。
如果自己手中所承擔的殘酷．對於人類來說是極致的話，那就讓他自己一個人來承擔世界上所有的眼淚吧。
衛宮切嗣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想起了那一個夜晚，那時月光下的少女笑著問：「切嗣，你長大后，想成為一個怎樣的大人？」
「我，會成為一個正義使者。」
衛宮切嗣要贏得聖杯，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因為聖杯，能夠實現一切願望。
那時候，他就能拯救所有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