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回來了

  「你來了。」寂雪抬頭，微微一笑，熟悉得就像看了一千年。


  他的笑，是最溫暖的春風，讓人忍不住靠近，但也僅於此，他的眉眼間，隱著看不見的疏離。


  「別那樣笑，我看著心疼！」唐七七喃喃道。


  這話脫口而出，自己也嚇了一跳，她怎麼會有種與他相識多年的感覺。


  很多年前，也有一個人對他說過同樣的話，是她吧，她終於回來了。


  寂雪清冷的眸子流光溢彩，唇邊的笑意帶著一抹苦澀，「七七，你過得好么？」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撫摸那張夢見過千萬次的臉。但，眸光一暗，硬生生將手收了回來。


  唐七七眨了眨眼，「如果有吃有喝，天天能睡到自然醒就是好的話，那我現在過得非常好！」


  寂雪好笑搖頭，「你還是這般調皮！日過晌午，你何時這麼嗜睡？」


  唐七七大大咧咧坐到他的身側，像是老朋友般，支著下巴，痞痞笑道，「這與周公下棋的奧妙，旁人怎麼會知道？」


  寂雪很配合地做出思考狀，「原來如此，看來我也要與周公多下幾盤棋，好體會一下其中的奧妙。」


  「可不是嘛！我跟你說啊，睡覺可有講究了……」唐七七好不容易碰上知音，激動地拉住他的衣袖，向他傳授起睡覺經來。


  蓋什麼樣的被子睡得更舒服，哪種睡姿最健康，等等，扒拉一大堆，說完，舔了舔乾渴的唇，隨手端起茶水喝了起來。


  寂雪眼中的笑意濃得化不開，她是那麼鮮活地站在自己眼前，沒有煩勞，沒有恨，活潑而快樂，他希望她一輩子如此。


  唐七七放下茶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對不起哦，我喝了你的茶。」


  有什麼東西從嗓子里往上冒，他的聲音溫柔而晦澀，終究忍不住伸手，將落在她頭上的桃花瓣拂落，很想問一句，七七，重新回到他身邊，你幸福嗎？

  寂雪，南詔國的國師，年齡不詳，身世神秘，十年前突然出現，因其擁有預言未來的能力引起德慶帝的重視，封為國師。據說十年間他的容貌一點都沒有改變，再加上法力高強，出塵脫俗的氣質，簡直被南詔國民奉為神祇。


  上一秒，他還雙眸澄澈，宛若不可褻瀆的神靈，這一刻，眼中深藏的滄桑和繁華，讓他看起來經歷過滄海桑田。


  唐七七看不懂寂雪眼中深沉的暗色代表什麼，愣怔地望著淺笑的他，那般絕色，卻又那般寂寞和憂傷，心頭不由一動，微笑著說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想問你，過得好不好，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寂雪莞爾一笑。


  午後的陽光很暖，傾瀉在他們身上，恍若隔世。


  他們就像多年不見的朋友，侃侃而談。


  唐七七驚訝於寂雪的博聞廣識，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來，他不光是國師，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還是南詔有名的神醫，而且對音律書畫頗有研究。


  寂雪對唐七七也有了新的認識，談吐間，她堅強，樂觀，多了以前所沒有的豁達，或許，這一次她可以渡過這一劫。


  夕陽滑過柳梢，紅霞鋪滿天際。


  唐七七剛陪父母吃過晚飯，和他們談笑一陣，想消消食，便告辭離開。她遣開小茹，在唐家閑逛。


  夜晚，檐下燭火搖曳，園中假山樹木暗影幢幢，透著幾分冷清。


  她走到一處院子，院門關著，看樣子很久都沒有人來過，她好奇地推開大門，院子里荒草叢生。往裡走，殘垣斷壁，蛛網遍布。


  屋子裡，白色的幔布擋住了她的視線，夜風吹來，掀開幔布，她看到幾支殘燭在堂上點著，還有幾支香燃著青煙。


  殘燭後面，赫然立著一個靈位。


  幽離之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