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章 落湖
「那我們就坐在這裡歇會兒吧!」沈慕琛緊緊摟著她的腰,扶著她坐到荷塘邊的木椅上。
月色如水,傾瀉而下。晚風吹來,一片荷葉的清香。
蘇安然無力地靠在他懷裡,眼神迷離的望著他,他完美的側臉,被月光染上了一層聖潔之色,她傾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她突然有種羞怯感。
她臉上溫度不斷上升,她連忙搖了搖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他還以為她靠得不舒服,連忙調整了一下坐姿,環抱著她的腰,望著天上的明月,歡快地說道,「小媳婦兒,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蘇安然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皎潔圓月,喃喃道,「月亮怎麼又圓了,我還沒有回家呢,它怎麼能圓呢?」
沈慕琛不解的皺了皺眉,「小媳婦兒,你想回家啦?那我抱你回去好了!」
蘇安然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指著月亮含糊地笑,「阿琛,你看,月亮的臉怎麼越看越像我老媽?是不是老媽想我了,一個人偷偷爬到月亮上來看我?爬那麼高,也不怕摔著,恩,只怕老爸又要罵她了。」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開始哽咽,眼淚在長長的睫毛上打顫。tqr1
沈慕琛並沒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緊她,右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哄小孩睡覺。
「嗚嗚嗚,我好想回家,好想老爸老媽!」
在他輕柔的哄拍下,蘇安然像一個迷路的小孩,一頭扎在他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眼淚鼻涕擦了他一身。
「乖哦,小媳婦兒乖,不哭了!」
他溫暖寬闊的懷抱就像是避風的港灣,讓她毫無戒備地釋放出長久壓抑的感情,而他溫柔磁性的聲音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她慢慢平靜下來,最後在酒精的作用下悠悠睡去。
誰能告訴她,現在是什麼狀況?她不是應該躺在沈慕琛的懷裡熟睡嗎?為什麼會渾身濕漉漉地抱著同樣渾身濕漉漉的白雲兮?
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又扇了扇,白雲兮那張俊臉還是離她的臉不到十厘米,她終於開口了,「白雲兮,我們為什麼渾身濕嗒嗒的?」
白雲兮翻了個白眼,「小姐,你能不能先放手?你已經抓著我很久了!」
「哦!」蘇安然慌忙放手,離開他的懷抱,「那個,不好意思,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白雲兮一邊低頭擰著濕衣服,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你問為什麼,我還要問你為什麼?大半夜的跳湖玩兒,要不是我剛好經過,你的小命早沒了!」
汗!!
她搔了搔頭,嘿嘿乾笑,「那啥,多喝了幾杯,沒想到這麼會鬧事!沈慕琛呢?他不是和我在一起嗎?」
「我哪知道?」白雲兮冷冰冰的拋出這句話就不再理她。
她尷尬地笑了笑,「多謝表哥,要不是你,我今晚就喂王八了!」不知阿琛跑哪裡去了,自己又怎麼會跑到湖裡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雲兮臉色緩和了許多,抬眼瞟了她一眼,但見她濕漉漉的頭髮貼在略顯蒼白的臉上,雙手抱著肩膀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便也不好意思再生氣,大度的揮了揮手道,「算了。以我們現在的處境,還是早點回府比較好!我們去宴會的後花園找他們吧!」說著抬腿便要走。
蘇安然跟著他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表哥,你先過去吧,我再等一會兒,要是阿琛回來找不到我,他會著急的!」
白雲兮掃了一眼靜悄悄的四周,無奈的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走回來坐到椅子上,「怎麼,你想站著等啊?」
他是怕自己一個人有危險吧?蘇安然走到他身旁坐下,輕聲道,「謝謝你,表哥!」
或許以前她誤會他了,他人品還不錯,就是生活作風不太好。
瑩白的月色灑在湖面上,泛起點點珠光。夜風帶著荷葉的清香撲面而來,渾身濕透的蘇安然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望了一眼燈火輝煌的遠方,不知還要等多久,兩人枯坐著也不是辦法,便咳嗽一聲打破沉默,「表哥,恭喜你比武大賽奪冠了!」
白雲兮斜靠在長椅上,瞥了她一眼,懶懶道,「多謝。」
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口氣,蘇安然挑了挑眉,「你不喜歡?」
白雲兮淡淡道,「沒什麼喜不喜歡,只是應該贏。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我的。」
蘇安然知道他說的是先鋒將軍的頭銜,拉開話題,「皇上說什麼時候出發嗎?」
「後天。」
「後天?」蘇安然驚叫道,「也太快了吧!」
白雲兮偏著頭看她,好笑的挑了挑眉,「小姐,戰場不等人!」
蘇安然猶豫半晌方道,「白雲兮,刀劍無情,你要多加小心!」
他愣了愣,眼中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你擔心我?」
她認真地說道,「當然啦,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白雲兮扯了扯嘴角,眼中滿是譏諷之色,「我只知道在我十歲那年,便沒有家人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不說別人,難道你不知道奶奶有多疼愛你嗎?你這樣說多傷她的心啊!」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自以為是的擺出一副說教的面孔!這些,本來就是他們欠我的!」
蘇安然愣住,這才是真正的他吧,背負著不為人知的痛苦,帶著強烈的怨恨,拒絕任何人靠近,怕被人看穿,便用放蕩不羈的行為掩飾自己。
「白雲兮,你這樣不累嗎?何不放下呢!」
「放下?」他面色痛苦的閉了閉眼,「我也想放下,可是每次在夢裡看到沾滿鮮血的臉,我就不可抑制的想恨,恨這個冷漠而不公的世界。」
或許真的是偽裝太久,太累了,他竟然會和她說這麼多。白雲兮苦笑著搖搖頭,再次望向她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戲謔而不羈的笑容,「我說小姐,你可是成了親的人,不要再對其他男人感興趣了。」
蘇安然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表哥,您還真以為您老人家魅力無窮啊?我們家阿琛比你可愛多了!」
「哈哈哈!」白雲兮誇張地大笑,「可愛?我看是可憐才對啊!」
蘇安然惡狠狠瞪他,「你什麼意思?」
白雲兮不怕死地繼續大笑,「還要明說嗎?洞房?哈哈哈!」
果然還是討人厭的大灰狼,蘇安然一臉黑線。
白雲兮右手托著下巴,鄭重其事的說道,「這招不錯啊,連我那精明無比的舅媽都被騙過去了。可憐的表弟,如花美眷在側,卻不懂得享受,嘖嘖,可憐,真可憐。」
蘇安然嘴角抽了抽,繼續壓抑自己的怒火。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面對我那威力無窮的春宮圖,你們居然還能無動於衷!」
「白雲兮!」蘇安然終於爆發了,惡狠狠道,「以後再敢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阿琛,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以為你打得過我么?」白雲兮好笑的瞥了她一眼。
「誰說我要打架?智取,智取你懂不懂?」
他一臉遺憾的搖搖頭,「智取,那你也要有智慧才行吧?」
「喂,你太過分了啊,再說我真的要生氣了!」
白雲兮看她氣得牙痒痒的模樣,忍不住憋笑,「算了,我不逗你了。」
過了片刻,蘇安然問道,「表哥,清越為什麼怕女人?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想知道?」白雲兮瞟了她一眼。
她點頭。
「不告訴你!」
「……」
「其實,這事與玉兒有關。」,
白雲兮聳了聳肩,講了一段往事。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白雲兮都忘了那兩個主角的年齡了。姑且認為男主是八歲,女主是七歲。
某日,小正太沈清越正在舅舅家的後花園釣魚,突然聽到一陣嚶嚶的哭泣聲,善良值爆棚的他立刻丟下魚竿跑到假山後面查看,原來是小表妹玉兒躲在那裡,懷裡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青青,你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啊青青!」
青青是玉兒養的一隻小白兔,平時活蹦亂跳還愛搞怪,有次它抱著沈清越的鞋子裝睡,當他要捉它的時候,它還一臉無辜的表情,最後還是玉兒拿來蘿蔔才哄它放棄鞋子。
沈清越見玉兒哭得淚人兒一般,忙上前詢問,「玉兒,青青出什麼事了?」
「表哥,青青它死了,青青它死了!」
青青雖然愛搞怪,雖然愛在他的鞋子上撒尿,但沈清越還是很喜歡它,心裡也很難過,「青青它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它今天早上還好好的。」玉兒哭著搖頭,顫抖著雙手把青青捧到他面前。
沈清越年紀雖小,但他已經在精武堂學過兩年武功,師父也教過他一些毒藥的知識,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青青是中毒而亡,原本紅通通的小鼻子已經變得青紫,七竅均流出烏黑的血液,正是典型的中毒癥狀。
小正太眉峰緊鎖,「玉兒,今天早上青青吃過什麼?去過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