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你是我的
如果皇上真的屬意宮外的岑世子，璟世子這顆棋子反正都是死，不如他們送個順水人情，也算是為自己積德。
如果這祭祀真正奏效，那麽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他們做下人的，更加不能肆意冒犯。
於是他們由著慕容璟而去。
“世子妃醒醒！”環兒輕搖靈玉的身子，不住的重複著，“您快聽！下雨了！”
靈玉眨眨眼睛，她剛剛做了無比真切的一場夢。
夢裏她與岑師兄一道，還是幽都山上兩個天真無邪的孩童……不過是跟著師傅學些奇門異術，雖然是枯燥，但是孩子們總是能自己找樂趣。
岑師兄無比認真的看著靈玉，像是在囑托終身大事一樣的囑咐她。
“等以後，師兄有了門路，就送你去達官貴人家裏，舒舒服服地當個後院夫人就好，撲撲彩蝶，賞賞花，這不都是你尋常最愛幹的嗎？”
靈玉低下頭，“那師兄以後喜歡幹什麽呢？也會跟靈玉一起去達官貴人家裏賞花撲蝶嗎？”
岑師兄被她逗得啞然失笑，“師兄，有師兄的事情要忙。”
他何必去什麽達官貴人家裏啊，他是世界上最尊貴的人啊。
靈玉清醒過來，坐直身子，看著身邊環兒的笑容，聽到屋外雨聲，臉上也帶了微笑。
這的確是天朝久違的一場大雨。
見她醒來，環兒端杯水來遞到她嘴邊：“世子妃已經昏睡了整整兩天啦！這次多虧世子妃神女出世，才救了天朝子民！”
環兒居然對她跪拜下來，屋子裏其他三四個丫鬟也齊齊效仿環兒的舉動，跪拜參見。
靈玉還是有些脫力，她支撐起身子來，輕輕笑笑：“別跪了，什麽神女不神女的，若傳出去，沒的又給世子招來麻煩。”
話一出口，靈玉有些訝異。
自己竟然這樣在意慕容璟了嗎？
一朵紅霞飛上她的臉頰，環兒以為靈玉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岑師兄……
“世子妃無需動怒，子民們都懂得，您是為了……”
“為了什麽？”
靈玉稍稍恢複了氣力，看著跪在地上的奴婢們，眼神冷淡。
從前自己不受寵的時候，也沒見慕容璟的這些丫鬟們這樣巴巴的跪著對自己。
靈玉的眼神逼視這地上的丫鬟們，她必須拿出一個態度來，否則岑師兄的事情，將會是她一輩子要背負的枷鎖！
現在剛剛求雨成功，大家都對她又驚又怕，若是過了幾年下去……
靈玉不敢想象，自己會被描述成什麽樣子。
“去把世子招來。”
她需要跟慕容璟談談。
不光是為著祭祀的事情，還為了……
幽都山上那抹絕塵的背影。
慕容璟不會動他的，岑師兄不會有事的。
正出神時，先前跑去請慕容璟的侍女回來了：“環兒姐姐，世子他不在，聽那邊的蘇公公說，世子被皇上急召，像是很著急的樣子。”
“哦。”靈玉有些失望的樣子，環兒隻以為她是等著慕容璟前來安慰，連忙出言勸慰說道，“世子妃不必擔心，一定是皇上重賞璟世子呢！”
靈玉看了環兒一眼，順著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心頭卻隱隱的緊張不安。
環兒太樂觀了。宮中人事起起伏伏，她們女流之輩怎麽可以斷言天子心情，她的身份尷尬，既是岑世子一起長大的師妹，又是璟世子的世子妃。
這次祈雨，她又成為了舉國上下全都知曉的神女大人。
可是這樣複雜的身份，在皇上看來，真的不會把她看為擾亂朝綱的眼中釘嗎？
見靈玉麵色凝重，環兒派遣侍女出去問問情況，力求給靈玉個安心。
“這次祈雨成功，皇上認定璟世子是天命所歸，立了他為太子！”
不多久，那些被派出去的侍女倒真不辱使命……喜氣洋洋的告訴靈玉這個消息。
一屋子侍女全都眉開眼笑，這次祈雨分外神秘，她們能夠參與其中，已經覺得比旁人高了一等，如今慕容璟被立為太子，世子到太子的轉變，她們的身份自然跟著上漲。
“太子妃真是太子殿下的福星！”環兒已然改了對慕容璟的稱呼。
靈玉的心裏卻越發沒底。
慕容璟成為太子，當然是得償所願，可是其他人呢？
南宮昊要如何自處？岑師兄要如何自處？
慕容璟不被處罰，可是為他撒謊隱瞞的端木延和慕容歆呢？
她多少應該開心的。可是，怎麽笑不起來呢？
靈玉心事重重的坐在殿裏，看著一幫侍女歡天喜地的慶祝，隻覺得疲憊。
不幾時，又有了消息傳過來……
慕容璟動作倒是快，原先的老師分別封了太傅、首府等官職，短短時間他的一眾部下迅速的集聚……
與此同時，除開朝堂上官職的變動，太子慕容璟的另一件人生大事也成為了所有人的心事。
環兒看了嘰嘰喳喳的侍女們一眼，覺得靈玉畢竟還在麵前，說這些不好，但是靈玉揮揮手說道，“無妨，我也想聽呢。
幾個小丫鬟立刻變得八卦起來。
“還有啊，老司馬已經安排幾個美女連夜上京了！”
“楚相爺極力推薦他的外甥女？當初他可是岑世子那一派的！”
猛然間又聽見岑師兄的名號，靈玉眉頭緊皺。
環兒隻當是她不開心了，連忙揮手讓丫鬟們都下去，靈玉笑笑，“不礙事的。”
“太子妃放心，太子妃這次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全國的人都知道，太子妃您先是從武林大會上贏了武穆遺書回來，又為大陸的百姓們祈福降雨，太子肯定……”
“我不是擔心這個……”
靈玉從不擔心慕容璟有幾個妻子，世子府裏麵早已經妻妾成群，都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目前為止，慕容璟身邊的女人，還沒有一個入得了她的眼。
她擔心的是，新君上位，岑師兄要如何自處。
她要去救他。
靈玉卻憂心忡忡地想，慕容璟的性子向來睚眥必報，怎麽會允許岑師兄在他眼皮底下存在。那人的性子她又不是沒見識過……
她要想辦法把岑師兄藏起來，一定！
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下雨和太子的事上，靈玉看看，就連貼身服侍的環兒也在門口小聲的談論著什麽。
想要正大光明地出宮，不會可行，可是又有什麽辦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呢？
“天色已經不早了。”靈玉刻意打個嗬欠。
環兒從那群小丫鬟中抽身，吩咐道：“都別吵了太子妃休息，你們都下去吧，我在這守著。”
靈玉斜眼看她，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不過是存了爭寵的心思，想在這裏弄點好處罷了。
“給本宮更衣。”她看著環兒說道。
“太子妃要去哪兒？”環兒有些詫異的問道，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黑了，外麵還在下雨……”
“怎的本宮說話不管用嗎？”靈玉嚴肅起來，盯著環兒問道，“本宮的品級升了，倒是沒人願意聽本宮差遣了。”
環兒看著靈玉一臉的悶悶不樂，以為是剛才關於慕容璟婚事的話題惹怒了她，連忙寬慰道：“太子不是那樣的人，太子妃放心。”
靈玉愣了愣，將錯就錯的回答道：“我就要去問個清楚，看他敢收了哪家的姑娘進府？”
環兒有些害怕，畢竟納妃這件事情是從她們幾個丫鬟的嘴裏傳出來的，看著靈玉嚴肅起來，自然也是不敢怠慢，連忙去找衣服來給靈玉更衣。
環兒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外。
靈玉笑笑，她又要不告而別了……
她不敢猶豫，立刻起身溜走。身上穿的單薄衣服，還是她昏迷時躺在床上的一件舊衣服，可是她也顧不得了。
她順利溜出剛才所在的偏殿，沒有遇見什麽人，再小心地繞過四方殿。
西北角上有條秘道能夠直通宮外……她很清楚，因為慕容璟曾經帶著她從這裏走過。
於還在淅瀝瀝的下著，靈玉已經全身濕透，卻還是繼續往前走著。
怎麽回事！
靈玉愣在原地，慌亂的摸一把臉上的雨水。
難道走錯了？
麵前是一堵堅硬的城牆，似乎從來都沒有過出口，更別說什麽小路了。
靈玉拐了個彎，依稀地辨認著。
雨這麽大，該不會是她記錯了吧。
是錯在這裏嗎？她摸索著來到另外一扇門前。
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就被一隻宮燈照得靈玉舉起雙手抗拒麵前的光線。
“這麽閑啊？太子妃？”
熟悉的冷冷聲線讓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那人一手提宮燈，一手擎傘，用力扣了扣頭上的鬥笠走上前去。靈玉這才看到他臉上有一絲疲態，像是很久都沒有睡好的樣子。
“你沒事吧。端木延？”靈玉試圖跟端木延套近乎。
端木延點點頭，“還要感謝太子殿下在皇上麵前為我求情。”
靈玉沉默。
“這麽大雨，太子妃這是在幹什麽？”
端木延看上去很有興致的蹲在靈玉前麵，“可是什麽東西丟了？”
“我……出來……看雨。”靈玉結結巴巴的回答，情急之中找著借口，僥幸的笑笑。
“嗯。”端木延點了點頭，“這雨對你意義非凡。”
靈玉隻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