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不勉強
微生琪心裡一驚，忙道：「堂姐，你可不能說這種賭氣的話，這門婚姻對你肯定是最好的，大伯和伯娘最疼你了。」
柔寧沒覺得哪裡不對，點頭道：「嗯，那就聽堂妹的。」
看著柔寧專註在美食上的目光，微生琪鄙夷地笑了。
瘋子就是瘋子。
傻不拉幾的。
瘋子再傻，也是成年人，對感情方面還是有期盼的。
瘋子要討好沈家，就需要幫手，她這個堂妹順理成章地幫她出謀劃策，還可以拉上軒哥哥，讓軒哥哥多些在沈家露臉的機會，一來二去熟了，軒哥哥能從沈家得到不少資源，這樣，他在顏家的地位也穩固了，日後她嫁過去更風光。
而且，微生琪想得更深遠。
世家聯姻，講究門當戶對，兩人的感情固然重要，可聯姻帶來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現在c市的顏家同意她和顏翰軒訂婚，不過是因為微生集團能帶來的利益，可瘋子回來了，稍有不慎，她們一家就什麼都不是了，到時，如何保住她和顏翰軒的婚事？
如果她幫著顏翰軒在顏家本家立足，連帶著他們一家的地位也穩固，到時，集團那些老不死的還能有什麼異意？
至於這個瘋子……
微生琪冷笑。
一個踏板而已。
一行人酒足飯飽地從酒樓出來。
「我們是到後面轉轉，還是去看電影？」微生琪問道，「後面還有特色小吃，看電影的話，我們得到那邊去。」她指了指東邊的岔路，「從這邊過去，有幾家大型影院，不是很遠。」
對於電影什麼的，柔寧實在不感冒，還沒美食對她的吸引力大。
「你們去看電影，我到後面轉轉。」
「那怎麼行，我們是一起出來的，自然要集體行動了。」微生琪朝顏翰軒看去。
顏翰軒也覺得不妥，「這裡人多，我們還是一起比較好。」
柔寧無所謂地揮手，「我到後面瞧瞧有沒有喜歡的小吃，不會走很遠，你們看完電影來找我就好了。」
「那好，堂姐，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們看場電影就回來。」畢竟是情人節，微生琪還是很期待和顏翰軒的二人世界。
柔寧朝一品樓深處走去，正是飯點的時間，隨處可見邀約吃飯的人，或者是家人，或者是朋友，其中以情侶居多。只不過，她的關注點不在這裡，而是一品樓後段的小吃上。
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她手裡就拿了不少小吃，紙袋裡裝的是燒烤和牛肉乾，手裡端的是饊子豆花，食品袋裡還有一碗打包的混沌和一碗油茶。
可柔寧並不滿足，一雙月牙眼左顧右盼，油光光的小嘴儘是咀嚼的幸福感。
誒？
同類的味道。
柔寧專註美食的眸子突然抬起，鼻子聳動了兩下，如小野獸一般四處張望。
好像……是這邊。
賊呵呵地朝一邊看去。
切，又是他！
容楚扯了扯領口，努力壓制著心裡的暴戾。充斥在鼻尖下的油煙味讓他異常煩躁，黝黑的眼眸竟然帶上了些許血絲。
早知道他就不到這裡「隨便找點吃的了」，這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 柔寧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朝前走，餘光一直暗戳戳地瞄著容楚。
她很想弄明白，那種「同類」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直到她看到容楚漸漸猩紅的眼珠，心裡一片瞭然。
她就說嘛，她的直覺怎麼會錯？
同類什麼的，是最討厭的！
誒？
似乎不大對勁！
那人眼底的血絲越來越密，顏色也越來越血腥。
隨著他眸色的變化，他身體的情況也變得糟糕起來。
原本挺拔的身子佝僂了幾分，竟然有搖搖欲墜的感覺，充斥著力量的肌肉依舊堅挺，卻沒了生機，給人蕭索的味道。
這可不大好。
柔寧砸吧著嘴。
終於有人察覺到容楚的不對了，一個年輕女子紅著臉，主動上前，想去攙扶他，哪知她還沒碰到容楚，就被容楚一巴掌拍開，迎上容楚突然抬起的目光，女子趔趄地退了兩步。
周圍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紛紛側目，有人拿出手機，準備打120了。
不好！
柔寧眸子一縮。
她現在百分之百地肯定容楚是同類，要是叫來了醫護人員，其結果就是被送到瘋人院。
作為在瘋人院浸淫了十五年的資深病人，她深知被送進去的下場。
雖說反感同類，可她也不希望同類在瘋人院里永無出頭之日。
憐憫地看著容楚，柔寧猶豫了那麼一丟丟，咬牙，走了過去。
「我先說哈，今天是情人節，把你的脾氣給我收起來，還喝酒了，本事了啊。」乾巴巴的語氣，明顯很生氣。
本就是演技杠杠滴的主兒，柔寧的表情和動作配合得恰到好處，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一對小情侶吵架后，男的鬧脾氣，借酒消愁，大耍酒瘋，然後女的氣勢洶洶找上門了。
好事的眾人還想幸災樂禍地圍觀，柔寧卻已經鉗住了容楚的胳膊，在後者呆愣的情緒中，拉著他到了角落，咬牙說道：「不想被送回瘋人院，你就乖乖的。」
「你……」容楚陰鷙的聲音剛冒出來，嘴裡就被硬塞了一個東西，舌頭觸之，有點點辣。
「肉串，好吃。」柔寧咬著肉串，口齒不清地說道。
容楚厭惡地皺眉，卻難得沒有發作。
他看了柔寧好幾眼，目光最後落在她不停張張合合的小嘴上。
油膩膩的小嘴，他本該覺得噁心的，卻不知為何隨著柔寧的動作，他也跟著張了張嘴。
「你看我做什麼？」柔寧嫌棄地瞟向容楚，「叫你吃就趕緊吃！」
肉疼地看著容楚手裡的肉串，柔寧惡狠狠地說道。
直到這個時候，容楚都還沒回神，聽到柔寧的聲音，下意識地照她的話做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滿嘴油膩膩的味道。
好噁心！
條件反射地想吐，只是耳邊莫名地一冷。
轉眸，看向柔寧「你吐一個試試看」的兇惡表情，容楚居然忘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麼，嘴裡嚼了兩下。
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咽。
嘴裡的味道說不上有多好，不過在咀嚼了兩下后，也不是不能接受。
肥瘦適中，火候剛剛好，微辣的醬料，比不上酒店的大廚，卻別有一番風味。
囫圇吃完一串肉串，容楚巴巴地看著柔寧。
柔寧想視而不見，可容楚的目光太過灼熱，無法忽視。
咬牙，她把食品袋遞了過，「看在同類的份上……最後一碗，給你了。」
容楚高冷地接了過去。
混沌。
沒什麼特色的混沌，有必要這麼護食嗎？
心裡腹誹著，手裡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
先前的飯局上，他一點東西也沒吃，豈止是這頓沒吃，他都不記得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他能感覺到飢餓，卻吃不下任何東西。
他沒有厭食症，對食物並不厭惡，他厭惡的，只是一起吃飯的人。
細嚼慢咽地吃完手裡的混沌，容楚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側目，看著眯著眼，享受美食的柔寧。
嚴格說來，這是兩人第三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不過是公墓里隨意的一瞥。
第二次見面……
容楚微微紅了臉，撇過目光，平撫著內心莫名其的情緒。
他以為這個女孩是家裡那些老東西派來勾引他的，那麼「真誠」的「坦誠相待」，說實話，他現在想起來，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回味。
容楚看著柔寧滿足咀嚼的小嘴，沒由來地笑了。
「這個很好吃？」不同於往日清冷的聲音，容楚自己都沒發現，他清冽的嗓音裡帶了一點點溫柔。
「嗯。」柔寧包著小嘴，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個字。
看上去很不錯的樣子。
容楚的目光落在柔寧手裡的小碗上。
原本賣相很好的饊子豆花已經被柔寧攪成了一碗豆腐渣，辣椒油的顏色也變得暗紅，佐料糊了一碗，實在難以讓人多看一眼。
可容楚眼裡非但沒有厭惡，竟然還有絲絲蠢蠢欲動。
豆花的味道，也不是那麼難聞嘛。
看著柔寧手腕輕巧地一轉，舀了滿滿一勺豆花往嘴裡送，容楚鬼使神差地扣住她的手腕，朝自己嘴裡送，在柔寧目瞪口呆中一口悶下，滿足地眯起了眼。
柔寧憐憫地看著容楚。
看樣子也不是差錢的，怎麼像餓死鬼投胎。
豆花很嫩，入口即化。
他還沒吧唧出味道，就沒了。
饊子豆花的味道一般，不過是把該放的佐料全放了一遍，色、香、味沒一個出眾的，可是……他居然覺得還不錯？
想不明白的事，容楚從來不糾結，只用行動來表達他的態度。
反客為主地拿過塑料勺子，他一點也不客氣地舀了一勺朝嘴裡塞。
還來？
柔寧憤怒了。
圓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容楚。
這次容楚沒那麼急切，只嘬了一小口，細細嚼了，慢慢咽下。
我瞪！
看著容楚滿足的模樣，柔寧的大眼睛又圓了半圈。
「味道還可以，勉強入口。」
「那麼勉強，你還是給我吧，我不嫌棄。」柔寧直勾勾地看著容楚手裡的塑料勺子。
那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