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平衡

  他和微生德之間形成了一個默契，微生德投中的標，都會分一小部分給他試手，他漸漸的有了自己的工程隊，規模還不小，實力也上去了，只不過一直掛靠在微生德下面，沒有名氣，沒有資格。


  他也自己想了很多辦法，想弄個所謂的資格證，再弄個皮包公司，好好經營這塊，關係走了不少，就是沒有一點進展。


  這讓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微生德從中作梗。


  不怪他多想，微生德是做得出這樣的事。


  「調查組那邊沒有動作，並不是沒有進展，而是還在搜集更多的證據，你……」欲言又止的話，李姑媽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擔憂。


  只是不知道這個擔憂是為了李富貴，還是自己。


  蒼華製藥在C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因為微生德的引薦，的確結交了不少圈子裡的人，也打開了渠道，再加上李富貴的鑽營，這些年也有強勢的發展勢頭。可到底是暴發戶，李富貴的起家並不怎麼光彩，雖然用蒼華製藥洗白了，可是圈子裡的人對李家還是不屑的，再加上，比起那些世家豪門，一個蒼華製藥真的不算什麼。


  李富貴作為暴發戶，手下必定不止這一個產業，可唯獨蒼華製藥是「乾淨」的，可以在外人面前曝光，至於那些真的攬財的產業……


  除了李老三，李家的人都不知道。


  每年年底給家人的紅利不好不壞，能滿足這些人輕奢的生活，所以李家的人就以為蒼華製藥很能賺錢，再加上李富貴和微生德走得近，眾人就以為李家在圈子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外面開始擺譜了。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冤大頭。


  李家的人喜歡砸錢，自然就有人喜歡接錢。


  所以，在外面很多地方李家人也吃得開，前提是，他們捨得砸錢。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李家的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現在，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李家的人還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呢。


  而李姑媽的話，意思也很明確了。


  李家這次恐怕在劫難逃，李富貴和李老三之所以還沒被控制起來，是因為調查組那邊還在搜集更多的證據，目的嘛，自然是一擊即中！

  李富貴煩躁地扣了扣衣領，把領帶往下拉，「姑媽說的，我都知道，我這邊還在想辦法。」


  「想辦法」不過是個託辭，現在的李富貴能有什麼辦法？

  李姑媽多看了李富貴一眼，不再說話。


  「大哥，你還是說說你的辦法是什麼吧，我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一弔兒郎當的男子，痞子味頗重地說道，「我們都是李家的人，都應該為家裡出一份力，有需要我們的地方，大哥儘管開口。我們李家的人，別的不敢說，就是人多錢多。」


  李富貴皺眉。


  幾個兄弟中，老二和老四是最不著調，最精明的，所以，他從不讓老二和老四插手公司的事。老三雖然笨了點，可忠心，對他忠心，對公司忠心。他的身邊不需要太精明的人，如果不是看在親兄弟的份上，他也不會用自己的錢來養這些人。


  收回渙散的思緒，李富貴說道：「我這邊還在找關係，請人幫忙，調查組那邊，暫時還不會對我們怎樣，那些所謂的證據，他們也需要時間核實。」


  所以他還有點時間。


  他必須在這點時間裡做點什麼。


  「大哥，」李老四不依不饒地說道，「我們都是誠心幫忙，你不用這麼防備我們，我們一直受你的照顧，也到了我們回報的時候了。生意上的事，我們幫不了什麼忙，可跑跑腿什麼的，我們還是可以的。這些年我們多少也有自己的人脈，所以，要是大哥需要，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眾人紛紛附和。


  李富貴越聽越想笑。


  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趁機奪走蒼華製藥吧？

  正因為是一家人，所以他才比誰都清楚這些人的嘴臉。


  李家從來不缺狠角色，李家從來不缺戲子。


  「四弟有心了，」李富貴耐著性子說道，「我們是兄弟，我有需要的時候，不會和你們客氣。」


  李老四三番五次地想藉此機會插手公司的事，李富貴也不是吃素的，三言兩句地和李老四打太極。


  李老四知道李富貴的厲害，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他不能做得太過了，只能怏怏地點頭。


  幾人正說著話，微生德突然來了。


  這是自從出事後，微生德第一次上門，李富貴立即察覺到了微生德臉上的凝重。


  兩人二話不說，直接上了二樓書房。


  客廳里的眾人更不願意離開了，微生德不請自來，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事態的嚴重性是他們無法估計的。


  三個小時。


  不知道微生德和李富貴在樓上說了什麼，兩人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微生德一臉輕鬆，而李富貴的臉上卻是一片凝重。


  李家的人還想再試探點什麼，李富貴卻是連應付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揮手對眾人說道：「今天就暫時這樣吧，我這裡你們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一切，都等消息吧。」


  眾人離開后，何詩麗給李富貴倒了杯水，「微生德說什麼了？」


  從未見過自己的丈夫如此頹廢，何詩麗心裡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這次很麻煩。」


  何詩麗點頭，「不麻煩也不會弄成現在的局面，要不，我們找兩個替罪羔羊。」


  這是慣常的做法，也是最省心省力的做法。


  李富貴搖頭，「事情沒鬧大前還可以，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找誰都不頂事。」


  「那怎麼辦？」何詩麗心裡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


  「調查組那邊還能再拖上兩天，可相關證件一直辦不下來，現在外面的風聲那麼緊，那邊不會頂風作案，我們送了那麼多錢出去，估計是打水漂了。」李老三氣急敗壞地說道。


  幾個工人剛一出事，他們這邊就準備買個假的資格證，再弄個皮包公司來有備無患，誰知事態發展得這麼快，還牽扯這麼大，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估計這個假證也拿不到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李富貴悲涼的語氣頓時嚇了何詩麗和李老三一跳。


  「大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微生德說什麼了？」李老三猩紅著一雙眼睛，又急又氣。


  「這次，恐怕我們得最出一點犧牲。」


  「為什麼？」何詩麗是第一個嗆聲的，「憑什麼又是我們犧牲？之前為了微生琪，犧牲了楠楠，這次為了微生德，要犧牲你，我們又不欠微生家什麼，憑什麼要我們犧牲？這次的事，微生德也跑不了，大家都有責任，要進去，一起進去！」


  何詩麗也是發狠了。


  誰也不想魚死網破，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不想這樣。


  「大局為重。」李富貴疲憊地吐出四個字，不再說話。


  何詩麗習慣性地想反駁，可看到李富貴疲憊的神態，也知道這段時間他的壓力有多大，嘴邊的話轉了兩圈，又咽回去了。


  「調查組那邊的人，很快就會過來，我大部分的資產都轉到海外，詩麗，賬戶和密碼你是知道的，蒼華製藥這邊，家裡的那幾個都是不安分的，你表面上強勢一點就行了，別和他們硬斗硬，做做表面功夫就行了，有什麼事，老三會幫你，我的那些關係和退路，他都知道。蒼華製藥不過是個空殼，你們也知道我們李家真正賺錢的生意是什麼，那些生意我暫時都停了，就是怕上面查得緊，把這些都查出來了。我不知道要進去多久，我沒出來前，那些生意就放著，不用擔心被別人佔了地盤，分割了利益。我李富貴既然以這些生意起家，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被人搶走，我們要做的，是韜光養晦。我唯一擔心的，是你和楠楠，所以，你們母女越低調越好，好好享受生活。」


  「富貴……」


  聽著李富貴像是交代遺言的話，何詩麗心裡很不好受，低聲抽泣著。


  「微生德那邊，我和他達成了協議，我保下他，他保下我們李家。」


  這個李家自然是指李富貴一家。


  「那也太便宜他了！」何詩麗不甘心的是，李富貴不僅要承擔所有的責任，還要代替微生德吃牢飯，雖然微生德那邊會幫著李富貴早點出來，把損失和危害降到最低，可這終究是個污點，要伴隨李富貴一輩子的污點，將來就是他們進入圈子了，也是低人一等，甚至還會影響到李楠。


  而作為主謀的微生德屁事沒有，還會因為「照顧」他們母女，博得更好的名聲。


  「微生德知道我們的事？」李老三的關注點不一樣，卻也一下就問到了重點。


  「他讓孔波查過。」


  「果然，」李老三咬牙切齒地說道，「微生德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我們，說什麼想辦法解決，我看，他是早就讓孔波去查我們了，一有了把柄，就迫不及待地來和我們談判，虧我之前還那麼信任他！」


  那麼隱晦的事，微生德都知道了，也是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