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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荒蕪的日子

  白流楓幾乎不會什麼武功,她名為弟子,師父卻從來沒有教過她武功,所有人都把她當作微不足道的下人,她也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著。白流楓每一天都過的很小心,她要表現得足夠善良,身邊的人才不會對她充滿敵意。


  像昨天一樣,白流楓在清晨又挑起了兩桶水,那兩桶水很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流楓搖搖擺擺地挑著水向前走去,尋凌湖東邊天空的晨曦沒有絲毫的溫暖。


  「你犯賤啊!」白流楓忽然收到這樣一句警告,因為她挑水時被某個師弟撞翻了,這個師弟不可能道歉,反而因為自己的衣服被沾濕而憤怒,白流楓被撞在地上,身上幾乎被水淋濕透了。


  「是你走路太不小心的,你要講道理的。」白流楓試圖在為自己申辯。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師弟越發生氣了。


  「本來就是……」流楓的聲音小了許多,明明自己沒錯,但是她卻愈發顯得膽怯了。


  「你再說一遍。」師弟的聲音幾乎是恐嚇。


  「我……」流楓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希望得到大家的公平直言,「大家也看到了,明明是他走路不小心,我也全身淋濕了。」這一次,流楓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顯然,並沒有人響應這個弱者。


  而那位師弟反而不依不饒,厲聲呵斥道:「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做我不對?你挑桶水都灑到別人身上,你說,你還能幹什麼?真是廢物一個。」


  「你若走路小心點,我哪裡會灑到你。」流楓依舊希望把道理講清楚。


  可天下哪有多少人會和你講道理,也不會有人覺得白流楓有這個資格與別人講道理。


  「我今天一定要為自己爭個理,明明是你不對。」白流楓覺得自己不能一直那麼逆來順受。


  「真是有病。」那位師弟如今變得怒不可遏,「你是沒有見過我的暴脾氣是不是?輕聲細語跟你說,你嘴頭還那麼硬。」


  「我只是在講道理。」白流楓感到了委屈。


  「去你姥姥的。」師弟一把抓住流楓的喉嚨,把她摁在地上,朝她的臉上吐了口濃痰,厲聲呵斥:「以後走路小心點。」


  流楓感覺臉上有濕熱的東西搭在上面,黏糊糊的,很噁心,她只能無奈地用手擦去。


  「行了,行了。」另一位師弟卻笑嘻嘻地說道,「花師兄,算了,算了,饒了她吧!你呀就是脾氣不好。」


  花師弟對著流楓的胸口踢了一腳,流楓痛得叫出了聲,下意識地用手捂著雙臉。


  花師弟倒是宅心仁厚,終究還是放過了白流楓,說道:「要不是王師弟你勸我啊,老子恨不得打死她,沒眼睛的東西。對這種人吶!不能手軟,不然吶,她還要頂嘴。」說罷,甩甩手,笑著離開了。


  二人很快便一同離去。


  「明明是你不對。」流楓在他們走遠后小聲說道,艱難地掙扎著站起身來。


  周圍的人覺得好笑,有人感嘆道:「這花老三吶,真是有意思啊!平時對別人總恭恭敬敬,別人打他一巴掌,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今天總算順了順氣,不過他幹嘛總跟這個可憐蟲過不去呢?」


  旁邊又是一句:「誰叫她好欺負呢!怎麼你心軟了,扶她起來啊!人家說不定感恩戴德,對你以身相許了呢!哈哈哈!」


  「不不不!你扶她起來啊!我就算了。呵呵呵!」


  「你去啊!」


  「你為什麼不去!」


  最終這兩個人誰也沒上前,轉身便離去了

  流楓仍然掙扎著站起來,孤零零地離開。


  「哇哇哇!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韓過之在流楓後面大聲喊著,這個人是門派里有名的小丑。


  「怎麼了?」流楓轉過身來,仍舊為剛剛的事情悶悶不樂。


  「不得了了,姑娘,真的不得了了。」韓過之臉上露出異樣的驚喜:「我看你的面相啊,呈現五彩祥雲之狀,那可是極其尊貴的面相!大有皇后的尊容啊!」


  流楓倒是並不想理會他,只是難得有人想逗她開心,於是轉身輕輕說道,「別開玩笑了,我嗎?不可能。」


  誰知,這個韓過之快速走近流楓,一把用力把她推開,說道:「讓一讓,擋著我了。」


  韓過之繼續往前,原來是跟霞師妹說話:「真的啊!霞師妹,我可沒說謊,你啊,就是當皇后的命。」


  「切,皇后我也不稀罕,我只要大師兄就夠了。」霞師妹也開著玩笑。


  「人家大師兄看不上你的,跟我吧!」


  「跟你?」霞師妹紅潤的臉上泛起不安,羞答答地說:「只怕……我……配不上你吧!」


  「沒什麼配不上的,我韓過之娶老婆,不挑三揀四。」


  「真的嗎?」


  「真的。」


  「真的就離我遠點,滾!」霞師妹臉色突變,異常嚴厲,吼道:「什麼東西,給你臉了,我那叫婉拒,這你都看不出來。非要我撕破臉皮說重話。」


  「啊!」韓過之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眾人大笑。


  人群里也傳來一種特殊的笑聲,那是白流楓的笑聲,但是她一笑,眾人便興緻全無,立刻分開走散,再不發出半點笑聲,只有流楓在那裡笑著,孤零零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很快,她的笑容也停住,轉而消失。


  霞師妹與韓過之也感到無趣,相繼離開。


  尋凌湖,黑鏡映月,流光深深融進厚厚的水中。


  白流楓又是一個人在那裡,此刻的她只感到自己生命的可悲,命運的無情。


  她自言自語著:「人家都懶得搭理你,你還跟他們打什麼招呼,白流楓,你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她看著冰冷的湖面,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別人笑,你為何要跟著笑,打擾別人雅興。既然你融不進那些人,不如就去習慣一個人吧!反正你是全天下,最丑的,最弱的,誰會在乎你呢?除了你自己。」


  她不止一次感覺鼻尖酸楚,眼睛朦朧,但是她沒有哭過,她哭不出來,那些眼淚在心裡不停地蕩滌。


  正所謂,幸福者有無數種幸福,孤獨者只有一種孤獨。


  白流楓在師尊殿前足足跪了三個時辰,烈日高灼,四下里無人問津

  殿前空無一人,唯有一襲藍色粗布衣服的白流楓跪在那裡,周圍是平坦的地面。


  「你趕緊走,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師尊不會見你的,滾蛋。」守門的衛士大聲吼道。


  白流楓長跪不起,默然無聲。


  遠處樹影旋動,頭頂高日臨空。


  「為師從來都沒有教過你武功,你參加武林大會,豈非玩笑。」奇怪的是,尋凌派的師尊卻不像是普通的師尊般高高在上,他從房門出來時,正在吃著陽春麵。他邊吃邊走出來,嘴巴里發出簌嚕簌嚕的聲音。


  尋凌派的師尊武陽子是個很有趣的人,但是在白流楓面前,他懶得開玩笑。他身上穿著平素愛穿的鑲黃邊黑道袍。


  白流楓原本想著抬起自己低著的頭。


  武陽子嚇著了,趕緊左手拿著碗,右手按住流楓的頭,說道:「求你了,姑娘,別,別把你的癩皮頭抬起來,我午飯還沒吃完。」這武陽子說話倒是讓人難以接受。


  流楓只好把頭放得更低了,一種羞愧感在她的臉上燃燒著,「師尊,我也是尋凌派的弟子,為何連參加挑選的機會都沒有呢!這兩個月,我常常偷看派中其他人練武,在武學方面也算得上是有所提升。」


  「放你娘的屁!」武陽子師尊說話向來如此,「你長得丑的事情,我姑且不計較了。關鍵是,你的武功算個鳥蛋,派中隨便一個人就能將你打飛天。」


  「流楓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丟掉性命又不好玩。」


  「不會的師尊,絕對不會的。」流楓慌忙申辯道。


  「告訴你,再不走,我就敲碎你腦殼。」師尊這下放了狠話。


  「流楓不走。」白流楓雖然知道沒有希望,但是仍舊堅持著。


  「我看哪……」武陽子密密地扒了幾口面,在嘴巴里嚼了片刻,隨即暴怒吼道:「去你奶奶的,老子今天是撞邪了,遇到你這種臭石頭。」說話時,武陽子嚼碎的陽春麵噴薄而出,四散濺射,帶著他獨特的口臭味,甚至落到了流楓烏黑順滑的頭髮上,宛如黃泥污損了青青碧草。


  「無所謂了,你要去就去好了。但是別像牛糞一樣賴在我大殿之前。」武陽子忽然感到了無奈,只好說道:「老子才懶得管那麼多事情。」


  「多謝師尊,多謝師尊。」流楓磕頭道謝。其實流楓對於這個師尊倒是很尊重的,因為師尊雖然像所有人一樣無視她,但是他至少會當面說流楓的缺陷,而非在背後暗中嘲諷。


  「那還不快走。」武陽子氣得把飯碗重重摔在地上,一聲脆響嚇了流楓一跳,他用盡全身力氣大吼道:「滾啊!還不快滾!」隨即臉色通紅,怒氣不止。


  流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萌生參加武林大會的想法,作為弱者的她也許就是想找個借口展現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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