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莫強求

  墨子悠心裡也明白的很,浮生自始至終心裡都只有她的窯子殿下。更何況浮生不同於凡夫俗子,她有自己的命格,婚姻,不過是一把枷鎖罷了。再抬首觀望旁邊那個雲淡風輕的上神,冷漠孤傲,只有對著浮生的時候,有一絲絲暖意的笑容。他們之間的默契,看著也是日積月累形成的,再低頭想想自己的身份……墨子悠深覺得自己倒有些棒打鴛鴦的意味。


  「子悠,你可曾喜歡過那個金枝?」浮生又把羊腿放火上烤烤,用著稀鬆平常的語氣問道。


  墨子悠體內的封神鼎被取出后,他被禁錮的記憶總是不斷湧現。可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發現金枝的身份,又是如何被金枝所傷。若說喜歡……金枝雖然長相出眾,可心動,墨子悠很清楚,未曾有過。可如今浮生的表情說明,她對金枝並不友善,墨子悠心存計較,反問:「你見過她了?」


  浮生可沒那麼多心機,不吐不快:「她原來是妖王聖后的得力助手,是個喜歡兩面三刀的女人,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就是論事,我看她的法力並不高,倒不像是吃人心的怪物。」浮生有一說一,從來不會說因為不喜歡就妄自菲薄一個人。


  窯子把玩著茶盅,頷首:「這事我也尋了些蛛絲馬跡,越靠近真相,線索越多,而且都若有似無得指向那個金枝。可我反倒覺得,不是她做的。」


  「村名的遇害時間,被害招式都同金枝完全吻合。她本就是狐妖,魅人心惑,吃人心,再正常不過。」


  浮生見墨子悠說得有幾分氣性,良久沒有接話,回頭問起了窯子:「封神鼎身上的氣味是狐狸味,說明這鼎確實經過金枝的手。」


  窯子放下茶盅,無奈地給浮生解釋:「誰說過,這墨王府只來過金枝一隻狐狸的?更何況,她接近墨子悠就是為了封神鼎!」


  浮生被這麼一點撥,心頭豁然開朗。原來一直想不通的就是這個!封神鼎,妖魔兩界都窺探已久,假如一直都在金枝的身上,她又何必大費周章到安寧村走這麼一遭。再說上次見,她似乎也受了重傷,根本不可能有靈力去驅動神農鼎為墨子悠續命。


  墨子悠眉頭緊皺,記憶里缺失最嚴重的片段,就是自己到底怎麼受了傷,又怎麼會被人救的!只是那一夜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浮生,所以他一心都覺得是浮生救了自己,可如今看來,這封神鼎應該自小就在自己體內。墨子悠望著自己蒼白無力的雙手,心頭一陣刺痛,追逐了二十多年的夢想,瞬間灰飛煙滅。可是自己的命,是別人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他連想結束的資格都沒有,越往深處想,墨子悠心中鬱結越深。


  「你們在聊什麼呢,那麼開心?」墨夫人沖浮生和藹一笑,慢悠悠得走過來,慈愛得摸了摸浮生的臉頰:「怎麼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


  浮生可喜歡墨夫人了,她本就溫文爾雅,再加上她母性的光環,總是讓浮生想起從未謀面的母親。


  「之前多有打擾,但浮生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住在府上總是說不過去的。」窯子義正言辭,有些警惕得護著浮生。


  墨夫人眼觀鼻,鼻觀心,頷首:「這就是浮生口中的殿下嗎?」


  浮生被窯子護在身後,有些不好意思,探出腦袋,乖巧得應道:「恩,浮生自小跟著他。」


  「自小?」墨夫人吃了一大驚,長霄的模樣不過才二十多歲,大不了浮生多少,肯定不是義父。可若說師父,他一身貴氣,姿態比天高,也不像能教出浮生這麼靈氣的學生。


  浮生拉著窯子的袖子,有些期盼,畢竟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們到底算什麼。


  「浮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窯子一口氣道出,四處驟然安靜。


  聞訊而來的蓉蓉也嚇了一大跳:「妻子?師父,師父,你和殿下要成親了嗎?」


  被蓉蓉拽著胳膊死命搖晃,浮生卻只顧著自己的心跳,因為,因為心臟已經快要跳出來了,浮生腦海里只回想著一句話:他說,我是他的妻?

  墨夫人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驚了一驚,頗為尷尬。


  墨子悠率先打破僵局,做上一拘禮:「我不知有沒有那個福氣討上一杯喜酒了,只能先道一聲恭喜。」


  窯子含笑:「墨兄此生遂不得再行修仙,可你根悟極佳,得到飛仙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上了天界,這杯酒自然會補上的。」窯子說的時候,眼神無意間掃過墨夫人的神情。


  墨夫人不知為何,搖著扇子的手,突然頓了頓,有些愁容從臉上轉瞬即逝。


  浮生早就歡欣鼓舞,哪裡還能注意這些細節。


  懶蓉蓉拉著浮生的手,眉飛色舞的。要不是窯子一臉鎮定,這師徒兩人肯定開心的恨不得飛起來。


  「既然事已說明白,那後會有期。」窯子揮了揮袖子,便大步離去。


  待到窯子,浮生,蓉蓉三人的背影早已縮小的看不見時,墨夫人緩緩開了嗓:「悠兒,你可知他們住在哪個客棧里?」


  墨子悠以為自己母親還要幫自己爭取下浮生,只能寬慰:「浮生與他挺般配的,她開心我便開心了。」


  墨夫人隱藏著愁容,大方一笑:「浮生總是救過你一命的姑娘,我看她無父無母也怪可憐的。既然知道她要成親了,重要給她送點像樣的嫁妝。」


  自己母親向來慈祥,墨子悠也不禁頷首,送些東西也好。


  「那個墨夫人,可不是簡單的凡人。」窯子出了府不禁嗅了嗅鼻子,真是難聞的狐騷味,半響才問浮生道:「你們可有聽過墨老王爺去了哪裡?」


  浮生撓撓腦袋,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確實聽墨子悠說起過,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神遊了,可我想想又似乎不對,我記得落逸塵說過,魏國有魏國的習慣。如果是寡婦,那頭上是必須要帶白色珠花的。我從來沒見墨夫人戴過。」


  懶蓉蓉追著道:「我聽王府里嚇人說過,說是老王爺一直喜好研究長生不老的仙法,後來練著練著就走火入魔了,然後就下落不明了。」


  「那子悠還挺可憐的。」浮生底底道:「可是墨夫人花容似月,一點都不像沒了丈夫的人。和蕭妃的思夫心切,那完全不一樣啊。」


  「蕭妃可沒有墨夫人好命,畢竟墨王爺人挺好的,又孝順懂事,有了兒子的相伴,墨夫人自然會看開許多。」懶蓉蓉還是對墨王府的招待很滿意的,止不住要誇讚他們一家人。


  突然間,窯子頓了頓步子:「蓉蓉,今晚你自己睡,你師父和我一個房間。」


  浮生臉頰發燙,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懶蓉蓉捂著嘴偷偷笑:「殿下,好歹師父也有我這個親人啊。你們是不是進展的太快了些?」


  「你們想什麼呢?」窯子敲了一下懶蓉蓉的頭,又對浮生道:「夜裡你早些歇下。我可能要會天界一趟。」


  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跟著的人,聽到此話,交換了個眼神,驚訝了一下:天界?


  很快他們驚慌失措的轉身飛奔向墨王府的方向而去,正堂上坐著的正是等他們彙報的卻是浮生口中溫柔婉約的墨夫人。


  「你當真聽清楚了?」墨夫人驚得杯子扣在桌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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