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嗜血術

  「浮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若依見浮生幾次要開口,都羞澀的把話吞回去,便主動得低著嗓音問道。


  沒有了仙力,連洗碗這種事,浮生都必須親力親為。若依知道,她不能幫,她得讓浮生習慣,習慣這種凡人的生活。


  「若依,你有沒有那種書……」浮生說話聲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可即便就這幾個字眼,她已經手足無措,有些慌亂了。


  若依圍著她打量,笑得有些狡黠:「浮生,莫不是床笫之事?」


  浮生點點頭,咬著唇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能讓他歡喜。」這話說出口,腸子都要悔青了。


  不過,若依並未多笑,而是柔聲鼓勵浮生,拉著她的手,附耳低語:「你不用害怕,這個事讓他來就行了。你只要閉上眼,享受那種感覺。」


  浮生似懂非懂的,頭也不好意思抬,若依知道浮生自來都是臉皮薄的很,玩笑開一點也就罷了。討了一個做菜的方子,若依便先拉著令狐離開了。


  半夜裡,長霄撫琴,浮生如往常一般坐在身側,安息凝神,雖然沒有了仙骨,可浮生還有半世修為,不過就是和落逸塵一樣,做個凡人道士罷了。


  琴音曼妙,像在同老朋友訴說一些往事一般,有愁雲,有喜色,有感嘆,有憧憬。浮生沒有下凡之前,只是覺得琴聲悅耳,可如今聽著,多了許多別樣的風味。浮生橫笛在手與長霄曲意相通,一個引,一個跟,倒也算得上琴瑟和鳴。


  樂聲,傳入雲霄,四處棲息的喜鵲都聞聲趕來合著樂曲飛舞,布穀立在枝頭,齊齊得吱吱叫喚著……


  門外一位路過的仙家道:「永郡殿許久沒有這般熱鬧了吧?」


  另一位附和道:「可不是!人人都只道戰神冷清。其實實際上浮生姑娘在的時候,這永郡殿可是日日笙歌。」


  「是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也不知道戰神的三生石畔上,到底有沒有浮生姑娘的名字呢。」


  「誒,誰知道呢……」


  第二日,晨曦剛露,月老一早便帶著紅匣子和兩方手信來尋長霄。


  「殿下,這浮生姑娘……來無可尋,去無所蹤,與您合八字實在太難。老朽琢磨了半日,瞧著也只有這兩日子還不錯。您看看。」


  長霄接過月老手上的信箋打開,面色稀鬆平常,一個是這個月的正五,統共不過四五天的日子,約莫有些著急。可還有一個竟是五福天,西王母的壽誕。見長霄眉頭微皺,月老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趕緊解釋:「浮生姑娘如今是凡人的素體,怕是活不得太久。畢竟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再久遠,怕是沒得選了。」月老道完,偷偷抬著眼角打量長霄。只見他一雙手在桌面上輕輕叩著許久,像是算些什麼,可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說一句好或者不好。


  浮生沒心沒肺的,也不覺得壽命沒了是什麼要緊的事,她只是很珍惜如今和長霄在一起的每一刻鐘。不過,看著年歲半百的月老,被長霄的威嚴震懾的一頭汗,浮生還是很好心得給月老倒了一杯安神茶。


  浮生幼年時,沒少在月老那邊闖禍,如今大了,月老倒覺得與她比旁人,更多了幾分親近。這孩子,雖不是仙班出身,但是秉性善良純真,待人也很是真誠,這天界望著高處的人多的就是,可浮生對大大小小的宮廷之人,都謙虛恭敬的很。即便小時候胡鬧受了懲罰,也從來不拿長霄的身份擺過架子,同那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趾高氣昂的夕瑤上神比,月老還是喜歡眼前這個鬼機靈的小丫頭。如今,望著她亭亭玉立,乖巧討喜的模樣,月老倒有些局促起來,隨後卻由衷得道了句祝福:「丫頭,恭喜了。」


  從天帝賜婚以來,浮生根本不敢出永郡殿。因為她無法接受其他仙娥,仙友的冷嘲熱諷。多數人,都在打賭浮生能不能安然渡過天雷。月老這一句真心道喜,讓浮生紅了眼眶。


  「就正五吧,日子急一些,只能多派些人手了。」長霄來來回回推算了許久,確實也只有這一個日子再合適不過。長霄手信重新放回紅匣子內又道:「西王母那可得到消息了?」


  月老頷首:「自然是通知了。」然後雙手恭敬的接過匣子,又道:「殿下自來身邊也沒個服侍的人,可如今既然要大辦喜事那永郡殿免不了要添置一些得了的人手。」


  天界自然也會有仙娥侍女一類的,雖然算不得各個貌美如花,可也會有一些儀容出眾的被抬出來做了嬪妃或者冊封給五荒眾神。


  天帝不是沒有給長霄安排過,而是安排了,都給長霄一一遣散了。永郡殿,殿大,但是並無過多雜物。洗衣做飯這種事,自來都有浮生。倒是那些送來的仙娥,都仗著出身攀比,拉幫結派,事不做,是非到不少。一段日子裡,一個北海龍王家的嫡女,總是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將永郡殿內弄得烏煙瘴氣的,常常聽到一些喋喋不休的爭執。礙於龍王的面子,長霄起先還會示意旁人多少遷就著點小姑娘,可日子久了,長霄喜靜,又乏急了處理這種事,便再也耐心不起來。第二日便以要閉關為由,緊關殿門,將一行人關在外頭,干晾著。礙於身份,那些仙娥實在拉不下臉,跪地認錯便只能自行離開。浮生不用伺候一大批趾高氣昂的小仙,樂得輕鬆自在,對長霄便更好了些。如此兩個人相依相伴,過了兩千年也不覺得有什麼短缺的。只是打那之後,也無人再提給長霄配什麼仙娥的事了。


  月老其實說這話很惶恐,但是想著天帝施壓,這話便不得不問。


  良久,長霄緩緩開口道:「我是不缺,但是浮生要綉嫁衣,若是五日一人做,必定是來不及的。天界的織女向來閑得很,你看著幫我去點兩個手巧的來。」


  月老應下,便先行告退。


  織女都是由凡人提上來的女匠,都有司命星君管教著。


  月老去報備的時候,夕瑤恰巧在司命星君後院命盤裡,再三查浮生的由來,隔牆聽到長霄點名說要給浮生配織女綉嫁衣,心裡很不是滋味。


  「浮生!浮生!為什麼一直都是她橫在我們之間!」夕瑤手握成拳狀,奮力一擊,瞬間將命盤裡的長生石震碎。


  一聲巨響,司命星君聞聲趕來,見夕瑤上神怒火中燒的模樣,也不敢多言相勸。


  可就在此時,星君被身後一道隱形針刺暈。


  只見一個細長大白腿的女子從屋外光亮處緩緩走近,帶來了一片如死亡般寂靜的黑夜。


  來人深棕色的眸子里,閃著陰狠的目光,手裡拿著一柄三個刀頭的武器,發著鬼魅般幽幽的紅光。


  她輕輕動了動唇畔,好聽的聲音帶著滿滿蠱惑力:「妹妹,好久沒見了。」


  夕瑤驚詫得倒退了好幾步,不敢質疑得驚呼:「月娘!!你,你,你怎麼會?」


  月娘步步緊***到夕瑤退無可退,摔在命盤之上。夕瑤越是驚惶無措,月娘越是笑得詭異,刀鋒抵在夕瑤美麗的臉龐之上:「我怎麼會在這?是啊,我做了你的替罪羔羊,享受著兩千年如地獄般的折磨!而你,卻頂著一副萬人無害的模樣,享受世人的敬仰!我的好妹妹,如果我把你這幅皮囊卸下來,都難以磨平我心頭之恨呢!」


  夕瑤膽顫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惶恐得牙齒都在顫抖:「是你自己墮魔,怨不得她人!月娘,害你的人,是她,不是我!我真的沒有和天帝勾結!」。


  見到夕瑤膽怯畏縮的模樣,月娘大笑:「這裡不過你我姐妹,你都不肯說真心話。你這個神仙當得,和妖魔有什麼分別!」道完,月娘輕輕用手指在夕瑤的額間點了點,淡淡的血絲順著月娘的指腹流進骨髓:「我不過取你的一點血用用,不用緊張。至少目前,我還不會讓你死……那個叫浮生的姑娘,我挺喜歡的,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夕瑤心頭一怵,即便憤怒大過了恐懼,可是理智告訴她,如果在天界,她與月娘動手,那麼細究,當年的事一定會被翻出來……


  「哦,對了。浮生……我瞧著和玖歌很是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女兒呢?」月娘故意頓了一頓,看似像在詢問,實際確實胸有成竹的肯定句。


  此話一出,夕瑤如五雷轟頂,玖歌?玖歌的女兒:「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玖歌本就是上古鳳凰嫡血,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她要保存自己的孩兒,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還是說……你在害怕?害怕這孩子知道真相,將當年你加註在她母親身上的痛苦,回報於你?」月娘收回手指,舔了舔,嘴角掛著血絲:「果然還是得至親之人的血才能讓我容光煥發啊!這是魔族的嗜血術,只有你的長霄能救你哦!夕瑤,姐妹一場,別說我沒幫你,如果你還讓浮生跟著長霄,那麼遲早有一天你的醜事一定會敗露!那一日,一定會是你的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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