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禍兮福所倚
洛回雪豈會知道,歐陽流風此次為了救她,究竟下了多大的賭注。
“流風,你沒事吧?”景流雲見他一直望著洛回雪,怕他有事瞞著他,因而出言問道。
“沒事,你放心,都會好的。”
他的這句話給了景流雲一顆定心丸,他點點頭。
“那藥草,是殘紅掉包的。”景流雲說道,邊說邊看著歐陽流風。他並非用疑問的語氣,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歐陽流風豈會不知道,點頭說道:“也隻有她有這個能耐。”
“已經三次了。”景流雲又說道。
三次,是他最大的容忍程度。如不是因為她是歐陽流風的師姐,怕是她早就沒命了。景流雲的眼神已經代表了他的決心。
“是。”歐陽流風說道:“已經三次了。”
“明日,洛小姐就會無恙了,她身上的毒、臉上的傷便都會好了。”歐陽流風說道,“我答應的事便都做到了,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景流雲臉上一喜,又看看熟睡的洛回雪,雖然她仍然是白紗蒙麵,但是眼睛安詳地閉著,可見她已無痛苦。
“謝謝你。”景流雲由衷地說道。
“你我之間,怎會用得到這兩個字。”歐陽流風淡淡地說著,默默歎了一口氣,又說道:“也正由於師姐的這麽一出,洛小姐以後便百毒不侵了。”
“當真如此?”景流雲一驚,脫口而出道,如若真的如此,那便是因禍得福了。
“是。”歐陽流風沒有多解釋,畢竟也沒有必要。
“就當給師姐將功贖罪吧。”歐陽流風向著他說道。
景流雲見他一臉倦色,知道他為了能拿到解語幹花必定受了很多累,心有不忍。他所認識的歐陽流風,無意公子,一向淡漠疏離、遺世獨立,何曾如此過?
更何況,居然用自己的血救洛回雪,他又怎能拒絕他?
因而,也點了頭。
二人麵前各一杯茶,靜靜地坐著。景流雲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洛回雪,而歐陽流風大概是真的累了,靜坐調息,終於恢複了神采。
與此同時,洛回雪也醒了,景流雲連忙跑到她的床邊,麵上盡是歡喜:“回雪,你醒了?”
洛回雪點頭,從眼睛可以看出她在笑。
“好了,那麽換藥吧。”
歐陽流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端來了藥,在景流雲的輔助下,拆除洛回雪臉上的紗布,清洗幹淨後再次塗上藥。不過此次的藥竟像是一層霜,塗了之後已經依稀可以看到洛回雪的臉已經複原了。
景流雲激動得心“砰砰”直跳,按捺住心情,看著歐陽流風淡定地又將幹淨的紗布裹上。
“好了,明日就可以拆了。”完成後,歐陽流風說道。
“謝謝你。”洛回雪打心眼裏感謝他,卻見他仍是淡淡的。不過早已見慣不怪,她仍是衝他笑著。
“明日是不是仍要過來?”景流雲問道。
“可以來,也可以不來。”歐陽流風的這句話讓景流雲聽著總是有些別扭,那到底有沒有必要呢?
見景流雲猶疑不決的樣子,他便又說了:“確切地說,明日一早,洛小姐便可以摘掉這些紗布了。如果你們想來坐坐,那就來。”
原來如此。
洛回雪心中一喜,那就是說明日一早她就可以真麵目示人了,再也不要戴著帷帽了。這真的是太好了!
“之前不是說一個月的嗎?怎麽如今這麽快?”她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想想自己剛才痛得要死,難道這就是置諸死地而後生?
這樣想想,忽然覺得那些都值了。
她又如何會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這之前發生了什麽,更不會知道這之後發生了什麽。
景流雲和歐陽流風也不願意解釋,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怎麽樣,又有什麽關係?
“那流風,我們就先走了。今日事情太多,大家都累了。”景流雲道別了。
歐陽流風點頭,帶著他們上去。
洛回雪忍不住想摸摸這些機關按鈕,被景流雲的咳嗽聲給製止了,她隻好老實些。
“那麽,明天見了。”洛回雪的語氣格外歡快,景流雲看著也跟著歡喜。
“嗯。”
這一聲“嗯”就當時歐陽流風能給的所有回應了。
“等一下。”他忽然衝著二人喊道。
“怎麽了?”景流雲問道:“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歐陽流風望著洛回雪說道:“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受傷。”
這句本是關心的話,可是在他們兩人聽來總是有些奇怪。洛回雪沒有多想,笑著謝謝他的關心。
景流雲從歐陽流風的表情中猜出這其中必有原因,隻是既然他沒說,自己也不要問便是了,回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嗯。”
說完這個字,歐陽流風便回去了,關上了門。
洛回雪本想在外麵逛一會,可是景流雲覺得她需要休息,便帶著她回了芳闌宮。
“你竟然為了她用自己的血?”殘紅的聲音,在歐陽流風的茅屋內。
歐陽流風擺弄著他的瓶瓶罐罐、花花草草,頭也沒抬,說道:“你不是早該猜到?”
殘紅淚流滿麵,她想不通,她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她衝上前去,抓住歐陽流風的衣襟,吼道:“你為什麽?你可知道,這對你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歐陽流風將她的手拿下,繼續手上的動作,拿了一朵藥花在鼻尖聞了一下,又放到原來的地方。
“你說話啊!”殘紅又吼道。
“從你下手的時候,你就該知道,要救她隻能用這個辦法。”歐陽流風淡淡地說道,“如今,不過是把你的猜測變成了現實而已。你需要這麽激動嗎?”
“可是我不知道你會這樣!你,你竟然如此在意她。你還說你不是喜歡她?”殘紅哭著說道。
歐陽流風苦笑地搖搖頭:“你何時能改變?何時能別這麽自以為是?”
殘紅道:“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不行,你不能這樣。”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拿起桌上的刀,向自己的手腕割下去,歐陽流風一怔,直接打落了那把刀。
“你做什麽?”他淡淡的表情刺傷了殘紅。
他居然問自己做什麽,他難道不懂?
“救你。”殘紅撿起刀,繼續剛才的動作。
“夠了。”歐陽流風將刀搶過來,用力一扔,刀遠遠地落到了屋外的河中,激起了一圈漣漪便沉下去了。
“你該知道這種方法隻能用一次。別鬧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歐陽流風轉身離去。
“你竟然利用這種方法讓我不再傷她!流風,這對我不公平!”殘紅在後麵吼道,可是歐陽流風像是沒聽到,頭也沒回。
“你不讓我動她,我便讓她生不如死。”殘紅的眼眶通紅,眼中透著陰狠。
她笑了,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