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何必當初
房頂的吊扇還在不緊不慢的轉動著。
江雪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擺手說她不是那個意思。
我傻傻的問那她是什麼意思。
江雪不回答，只是低頭繼續寫她的卷子，然後嘟囔著說有點熱，讓我去把風扇開大一點。
我起身，走到門邊，然後告訴江雪風扇檔位已經是最大了。
江雪說那就這樣吧。
「那你剛才說的，你是想和我去一個學校嗎？」我又問她。
江雪依舊是沒有回答，岔開話題說我們家也沒個空調。
「我在問你話呢。」我急切的追問了一句。
江雪這才是放下筆，抬頭，看著我的眼睛。
「怎麼可能，你的成績那麼爛，我難道要和你一起上技校嗎？」江雪笑著說。
我撓了撓頭，問那按照她剛才說的，她是不是不會出省。
「嗯，這個應該是，因為我不喜歡離家太遠。」江雪說。
「那，慶西大學，怎麼樣？」我問她。
江雪隨口說挺好的。
「我可以考慶西大學的特招，他們歷史人文學院的考古系有特招窗口，而且你父親認識那個學院的院長，我可以……」我看著江雪。
聽了這話，江雪的表情依舊是沒有任何波動，但我能從她的眼神看出來，她的心很亂。
江雪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筆。
「那你不去找周萌了？」江雪問我，完全是質問的語氣。
我囁喏著說不出話來，最後借口著說反正我也考不上江北大學。
「考不上江北大學，你可以直接去江北工作。」江雪說。
然後江雪就繼續低頭寫卷子了，我也不說話了，房間里只剩下了吊扇轉動的聲音，還有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其實也就只差一層紙沒有捅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猶豫著。
最終，我還是開口了。
「我，還是喜歡你，比她多一點。」我說。
江雪停止了寫卷子。
「真的，我和她一點也不合適，哪裡都不合適，而我們兩個在一起，這麼多天，你也能感覺的出來，我們才是……」我說。
「董玉磊！」江雪抬手把手裡的筆摔了。
「請你尊重我！尊重周萌！」
「還有，尊重你自己！」
我看著情緒激動的江雪，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也不知道我現在該說什麼好。
「別說那種混賬話，別做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江雪說。
我慌亂的搖頭，說我不是不負責任。
「我和她，真的不合適，我一直在死撐著，快要瘋了，我感覺，我和她分手，不去耽誤她，才是最負責任……」
「閉嘴。」江雪冷冷的說。
「我的意思，不是和她分手之後，就立刻和你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裡，最喜歡的……」
「別說廢話了，哪怕是死撐，你也給我繼續和周萌死撐下去。」江雪說。
我看著江雪，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絕情。
「這個周末你要去看周萌對不對？」江雪問我。
我點頭，說這次我去找她，就和她攤牌。
「你沒和她攤牌的機會，因為我會和你一起去。」江雪說。
我傻眼了。
「我要去和周萌說清楚，我和你，永遠都不可能和好，我會幫她看著你，直到你們兩個結婚，然後白頭偕老到永遠……」
然後，江雪頓了頓。
「我可以。」
「發毒誓說那些話。」
我眼神無比凄然的看著江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個樣子。
「你明明還喜歡著我，我感覺的出來！而且我剛才也和你說清楚了，我已經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喜歡周萌！我和她完全不合拍，再加上我和她的未來沒有一丁點的可能性！我才要放手讓她走的！」
「不是為了你，才和她分的手！是因為我自己，在和她的這段感情里，我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我說。
江雪用她的那對杏仁眼看著我，眼神宛如明鏡。
「那我告訴你，第一，我不讓你和她分手，不是因為你剛才說的，你喜歡她比喜歡我多。」
我疑惑的問那是因為什麼。
「沒有原因。」江雪說。
「第二，我剛才說的很明確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再跟你複合了……」
江雪停頓了一下，睫毛也顫動了一下。
「雖然，我承認，你剛才說的對，我還是喜歡著你的，但你覺得你和周萌不合適，我同樣也覺得我和你不合適，我只是為了我自己考慮，和你在一起的話，我以後不可能會有多幸福的。」江雪說。
江雪的這番話把我噎住了。
「我知道，很多地方……我都不夠好，但我一直在努力，而且你也不是一直在鞭策著我嗎？就像現在這樣……我之前也和你保證過，我會努力，變成很好的男人。」我聲音顫抖著說。
江雪只是搖頭。
「不早了，十二點了，我也累了，睡覺吧，記得我之前說的，周末去江北的時候，帶上我。」
然後江雪站起身來，向著她的房間走了過去，進屋關上門。
留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煩躁無比的抓著頭髮。
我怎麼也沒想到，和江雪攤牌，居然是這個結果。
我心想著，是我剛才的表達方式出現問題了嗎？
可我已經是明確的說了，我想和江雪和好，比起周萌更加喜歡她，並不是想要腳踏兩隻船，而是我已經決定了要和周萌分手，不再死撐下去了。
而且我也說了，和周萌分手，單純是我和周萌的原因。
我決定再去找江雪解釋一下。
到了江雪的房間門口，我腦子都糊塗了，都沒有伸手去敲門，直接是把門打開了。
房間里沒有開燈，江雪躺在床上，窗戶的月光透了進來，灑在她的身上。
而江雪臉上的淚痕，映照著月光，閃閃發亮。
江雪見我開了門，急忙是伸手，擦掉臉頰上的淚水，說我怎麼也不敲門，就直接進來。
我沒有說話，走了過去，輕輕的抱住了她。
「你讓我死撐著，結果你自己也在死撐著，何必這樣呢？」我問她。
江雪沉默了好久。
「兩個人死撐一個人快樂，總比兩個人快樂，一個人心碎生不如死要好……」江雪哽咽著說。
「我知道，我們兩個如果和好，讓你拋棄周萌的話，周萌她真的會難過到生不如死。」
江雪看著我的眼睛，說：「因為，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周萌有多喜歡你。」
「男生是感受不到的，但是同為女生可以感受的到。」
「以前，我們三個還在一個班的時候，同學們都起你們兩個的哄，你每次都是一副煩得要死的眼神，但你自己都從來沒有關心過周萌的眼神。」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那種眼神，眼睛里好像有了星辰一樣，然後就只盯著你的臉看，好像你就是她的整個世界一樣。」
江雪又是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我當時很好奇，你壓根就沒有什麼好的地方，為什麼周萌那麼漂亮的女生會喜歡你。」
「所以，我就直接去問周萌了。」
「她說什麼？」我問江雪。
江雪沒有回答，而是說在知道她為什麼喜歡你的原因之前，你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我重重的點頭。
「一開始，你和我曖昧的時候，我只是單純的想和你玩玩，或者是更近的了解你，或者是單純的同情當時失了戀的你。」
「但是，在我家裡，你在我媽媽面前，為我擋下她的雞毛撣子，然後帶我回你家的時候，我就感覺，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讓我這麼依靠，能這麼保護我，在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雖然和你交往之後，才發現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但我也感覺很幸福，直到我們分手之後的很久很久，甚至是現在，我都沒辦法忘掉，我對你的喜歡。」
「可當時，我對自己發了一個誓，哪怕因為你是我的初戀，我以後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忘不掉你，還會喜歡著你，但我也絕對不會再跟你和好了。」
江雪深吸一口氣，眼圈泛紅。
「因為，我們分手的原因，你做的錯事，你觸犯到的，是我唯一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