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最後的遺物
「我可以確定，我和唐天策第一次在王老闆的手上見到玉雕龍頭的時候，龍頭是沒有眼睛的。」
「我想那也是一定的，因為玉雕龍頭是一個整體，而這兩顆龍眼睛的材質和玉雕龍頭的材質明顯不一樣。」
黃金眼捏著他手裡那兩顆半圓的珠子，瞪大眼睛仔細觀察著。
「而且半圓的底部沒有切口，和碎裂的細紋，那就證明當初玉雕龍頭造出來的時候，龍的眼睛本身就是直接鑲在龍頭眼眶上的，年代一久，很容易就從玉雕龍頭的眼眶裡脫落了出來，至於到底遺失到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我納悶的看著黃金眼，問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後來又讓龍眼睛落到了唐叔叔的手裡，還被他藏在了這個萬花筒鏡里。
「那就證明唐天策這些年來也沒有閑著，他當初也看過關於元朝密寶的密文，也是一直在思考著開啟秘寶的鑰匙究竟是什麼。」
「結果他肯定是想到了這點，玉雕龍頭應該是有眼睛的，然後他就千方百計的尋回了這兩顆龍眼睛，然後封存在這個萬花筒鏡里當做掩飾。」
黃金眼重新把手裡的兩顆半圓珠子拼湊在一起，苦笑著說，唐天策這些年來，傾盡他所有的時間精力，應該也就只為尋回這兩顆龍眼睛。
「這就是他的道歉嗎？」黃金眼喃喃著說。
我也是沉默了下來，我依稀還記得，唐天策託付給我那個萬花筒鏡的時候，原話就是捎帶上他的道歉，不管我爹接受不接受。
「當初我也是想到了，密文里，用龍眼睛去開啟寶藏的真正含義，卻是一直沒有展開這方面的行動。」黃金眼說。
「因為你一直都不相信，元朝秘寶真的存在。」我對黃金眼說。
黃金眼詫異的看著我。
「我看過你的筆記。」我說。
黃金眼笑了笑，然後承認說確實是那樣。
「那現在呢，寶藏的鑰匙都已經到了你的手裡，你還是不相信秘寶真的存在嗎？」我問。
黃金眼搖頭，說他現在有點確信了。
「那等到二號尋元行動開始，不就是能無比順利的找到寶藏的真正所在地了？」我問。
黃金眼說可能會是那樣。
「不過，我打算向上頭隱瞞龍眼睛的事情，讓尋元行動繼續保持著現在的僵局。」黃金眼說。
我頓時愣了，問他為什麼。
「只要找到了寶藏，不說你能得到什麼，至少你被他們要挾著的使命完成了，不就是自由了，可以回家來和我們團聚了嗎？」我問。
黃金眼嘆了口氣，說老虎也是那樣許諾他的，只要找到寶藏，高官厚祿和自由，他全部都能得到。
「不過我信不過老虎，我感覺，如果真的找到了寶藏，我的下場，很有可能是會被抹殺掉。」
我獃獃的看著黃金眼。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個道理你應該能明白。」黃金眼說。
「那你就想這樣……一輩子和老虎耗下去？」我問。
黃金眼苦笑了一下，說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的話，也只能這樣了。
「那是不是我們全家一輩子永遠都不能團聚？直到老虎先你一步老死？我見過他，我感覺他的年齡應該和你差不了多少，而且不像是個短命的樣子。」
黃金眼繼續喝著他手裡的啤酒，沒有說話。
良久，他才開口。
「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信不過老虎的，不可能把一切賭在他的諾言上。」
「我想過另一種策略，鋌而走險的策略。」黃金眼說。
「你參與過尋元行動是吧？應該是知道尋元行動和二號尋元行動之間的內情。」
我點了點頭，然後當即是想到了黃金眼所說的，鋌而走險的策略是什麼。
「你打算反水老虎？」我問。
黃金眼點頭。
「那樣的話，萬一失敗……」我無比急切的說。
「所以我剛才說，只是我想過。」黃金眼打斷了我的話。
然後黃金眼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麼多年麻木的生活，我也早已經看淡生死了，有時候，我都想直接一死了之。」
「但是，老虎每個月都會提醒我，你們母子現在的生活情況，告訴我，他一直在監控著你們，也能隨手製造出一起意外事件，讓你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思考我的退路了，我曾經想過，哪怕是我失去生命，至少讓你們母子平安，我也心滿意足了。」
「但是老虎也知道，從當年他抓住我的那一刻起，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這些年來，他要挾著我為他做事，也一直是用你們母子的安全當籌碼。」
然後黃金眼往著椅背上靠了一下，點著了一根煙。
「我打算嘗試著實施我的想法，就是從上次在董家村見到你，正式授予你文物局特勤部門的身份開始的。」
「我想把你也拉到我身邊來，然後我們父子倆聯手，看看能不能把我們全家的安危，從虎口中逃脫出來。」
「現在有了唐天策給的龍眼睛，我感覺這個計劃的成功率，又是增加了幾分。」
我看著黃金眼的臉，也是微微握緊了拳頭。
「我要怎麼協助你？」我問他。
黃金眼搖頭，說先不要問我怎麼去協助他，他現在先要詢問我對於這個計劃的意見。
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自從唐天策上次告訴我那些往事的時候，我才是知道，我和我娘現在的安穩生活，一直都是黃金眼的犧牲所換來的。
我也是無比的希望，我們一家三口有一天能團聚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但是眼前的事實又無比的殘酷，我的父親受制於人，用我們全家的性命相要挾，而對方是位高權重的老虎，我們怎麼才能虎口逃生？
黃金眼也是長嘆了一口氣。
「那就先不糾結於這個問題了，至少我現在繼續老老實實的為老虎賣命，我們一家三口的性命就不會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先不說那些……那你吃飽了嗎？吃飽了的話，跟我一起，去給我的老朋友掃掃墓吧。」黃金眼說。
離開了大排檔，我和黃金眼直奔著雙龍山公墓而去。
在唐天策的墳前，黃金眼獃獃的站立了好久。
「也沒有什麼能帶給你的，我直接空著手來了……冥紙鮮花供果，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那一套。」黃金眼對著唐天策的墓碑喃喃的說著。
「當初你出賣我的時候，我就想著，我不能怨恨你啊，我們兩個畢竟是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的，但如果你僅僅是賣出了我自己的命，那倒是也無所謂了。」
「但你面臨的選擇是把我們一家三口都推進火坑裡，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堅持著什麼都不選擇……」
「算了，也不糾結當初的選擇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切，都怪老虎太狠毒了。」
黃金眼又是念叨了很久，才帶著我離開了雙龍山公墓。
下山的路上，我又是提醒了黃金眼一次。
「你最好也是不要在永安多逗留了，不然當年尋仇的陸家後人很有可能也會找到你的頭上來。」我說。
黃金眼點了點頭，說正好二號尋元行動很快也就要開始了，他要立刻回酒泉去。
之後，在火車站，我送走了黃金眼。
轉身離開后，我一直在想，黃金眼之前跟我說的計劃，越想越頭痛。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掏出手機，眼看是江雪打的。
「喂，你們到江北了嗎？」我問。
「沒有，我們半路轉火車回來了。」江雪說。
「為什麼又回來了？」我疑惑的問。
「回來奔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