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漢見勢不對,便朝人堆里一擠跑了。


  木青此時站立著,接著就想往橋那邊沖,剛要走,一個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驀然木青就感覺有人貼近自己,一個清越的嗓音,隨著熱氣掃在耳邊「作恩已經過去追了,大概已經追上了。」


  此人自然是安作妖,木青緊張的神經,頓時稍有放鬆。


  木青慢慢回過身,看著身邊氣質超然的安作妖,發自內心的輕聲道:「多謝!」


  安作妖抓著木青的手,一點沒動,抿著的菱唇一勾,便將手移放在了木青肩上,擁著他朝前走,大概是知道木青不看到木雨是不會完全放鬆的。


  人們看著這兩個氣質斐然的公子,認得安少將的必然已經讓了路,不認識的也自覺的就那麼讓出了一條小道。


  木青本來氣憤的臉,隨著這一系列的事件,慢慢變得溫柔。


  安作妖一邊走著,眼神自然瞄著他,木青的變化自是收歸眼底,眼角隨著木青聽話乖覺的樣子,不由渲染出層層笑意。


  正經的,炸毛的,羞惱的,乖巧的,這麼多樣子,各具不同,這小孩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木青隨著安作妖的步伐,轉身仰視著安作妖,輕聲道:「你怎麼在這?」


  安作妖,步伐不停,目視著前方,滿是笑意道:「同祥節人人具出,我來湊個熱鬧,奇怪?」又道:「剛才情景那大漢如此無理,我不該出來幫你?你別忘了去城西營,下次不用我,你也照樣收拾他。」


  木青聽此,順從道:「同祥節過後,下午我去。」


  安作妖聽此,步伐一收低頭與木青對視輕笑著:「小木青要做好累,也別給我半途而廢的準備哦。」


  木青看著安作妖清俊的臉,如葡般的大眼,直對著安作妖明亮銳利的眼道:「你多慮了,我做事從不只做一半!」


  安作妖看著木青一副鬥志盎然的倔強樣,不由抬手揉了揉木青柔順的發,笑道:「是么。」


  木青感到自己被當小孩對待了,不由氣悶,頭一甩,甩開了正放在自己頭頂的大手。


  兩人走到橋面上,木青搜索著木雨,就見安作恩正抱著木雨坐在橋樑上,一副護著他,看遠方的姿態。


  木青看見木雨不由放鬆了,自己慢慢走到木雨身邊,伸出手,輕握著木雨那軟軟的小手,熱乎乎的讓人暖化入心。


  木雨一感到有人抓著自己,自己腰間又有一副手,不由疑惑,便轉過身,當看見木青時,一張小臉,眼一睜,娃娃肉就都堆在了臉頰上。


  「哥哥,剛才我看見皇后扶著皇上上船了,皇上好虛弱啊。」木雨糯糯地對著木青道。全然不知因自己亂跑,把木青嚇了一跳。


  木青也沒有多說,眼神溫柔又無奈,握著他的手,不由撫上他的小臉上,低聲囑咐道:「下次,想看什麼,都要等著哥哥一起,自己不要亂跑,知道嗎?」


  木雨自己倒是無所謂,吐了吐小舌頭,一咧嘴笑嘻嘻不說話。


  安作恩安作妖分別在木雨木青身後,木青溫柔的表情,自然都看的清楚,具是心中一動。


  只道木青真是疼愛他弟弟,剛才木雨跑丟,木青著急皺起的眉,眼角的淚,不由浮在眼前。


  安作恩,不由轉身,拿眼白,掃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一對比,自己這個哥是什麼人啊!嫌棄!

  安作妖一看到,眼一凌,對視掃了過去。


  安作恩哀悼啊,這是什麼哥!

  對木青的好感度不由蹭蹭蹭的暴漲,還是木青有愛啊~

  沒有對比就永遠沒有傷害,嗚~π_π

  這廂,游湖已然開始,幾艘同祥船,製造精美,眾多船手,已然井序,只待頭船開啟,就要起航了。


  頭船上,皇後身穿一襲以蜀綉就得鸞鳳牡丹宮裙。頭帶鳳釵,白皙清冷的臉,眼中竟透出几絲擔憂。


  自上次圍獵,回到宮后,劉緒竟開始持續風寒,按理已經打春,氣溫回升,很少有人入風。


  可不知為何,劉緒總是咳嗽不止,王御醫幾天查看,也未查出除風寒以外的原因,喝了幾天葯也未見甚效果。


  皇上現來開彩同祥,自己竟不自覺的就擔心。


  她自坐在頭船上,手倒了一杯熱茶,給了旁邊努力端坐,咳嗽著的劉緒。


  劉緒一身蜀綉龍紋錦袍,頭上並沒有帶甚掛飾,微咳著接過了皇后遞來的茶。


  有些蒼白的臉欣慰的笑了,劉緒對著頭船船手擺了下手,示意開船。


  瞬間,頭船號角鳴起,鑼鼓交織,河岸上的人們熙熙攘攘地隨著船開始了游湖。


  這習俗是只跟一圈即可。


  船上,劉緒喝完茶,把茶盞一放下,就揮退了近侍,高公公自是明白皇上有話與皇后說,退下了。


  劉緒,默默將手附在皇後手上,輕聲啞了嗓子道:「染兒,可記得當年,我征戰受傷,你悉心照料,也曾這般憐惜的看過朕,給朕倒水?」


  柳皇后一聽,心中只覺得天水一方,已是遙遠,只垂眼不語。


  劉緒見此,也未強求,獨自又道:「朕曾愛你一身溫柔,卻從沒有得到過,現今,你待我稍好,我卻竟還痴心你能原諒我。」


  柳皇后聽見皇上換了稱呼,一生不曾服軟的人,語氣中竟浸漫悲涼。睫毛不由動了動,卻仍是覆手不語。


  是啊,這一輩子已然將末,我怨他,恨他,已然忘記自己本來的樣子。


  劉緒見柳皇后沒有一絲反應,心中微苦,我一代帝王,雖得了天下,卻不曾一刻安寧。


  劉緒輕拍了拍柳皇后的手,拿開了。


  柳染,看著察覺手上,溫熱的感覺,隨江風漸漸吹散,只覺得悵然若失。


  劉緒看著江面,愈來愈寬廣,只覺得本來同祥節的歡樂,竟與自己這般遙遠,真可謂高處不勝寒,帝王就活該寂寞一輩子是么?


  劉緒也不知道是自語還是和柳皇后說的,啞聲道:「昔年暖,愛人如狂,一生未果徒思量,且看流水春波,無處訴衷腸。咳咳」


  劉緒用手微捂著嘴,想盡量暫緩一下咳勢,但事與願違,胸中不停翻湧著,根本抑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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