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死個人
哼哧哼哧,見月終於把泔水桶倒幹淨了。
“丁見月?”
見月正打算拎著桶子回去,忽然一個身影從房頂上落下來,直愣愣的站在了自己的麵前,好大一個黑衣人,這人嚇得見月一顆小心髒橫七豎八的亂跳,一句驚呼沒有叫出來,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媽呀,黑無常前來索命了嗎?
難道是因為自己睡得太晚了嗎?
怎麽還叫著自己的名字,難道是是要看看我敢不敢答應嗎?不敢不敢,找死嗎?
見月把桶抱在胸前,尋求著一點點安全感。
黑衣人一步步的靠近,見月顫顫巍巍的向後退著,心裏那麽後悔啊!大半夜的做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在路上晃悠,這下好了,找死了吧!
“丁見月!”
額……
這聲音聽著怎麽有點熟悉呢?這人莫不是……
“莊鸞?”
熟人啊!
見月又向後退了一步,感覺安全了很多。
見月總覺得莊鸞會一把把自己拎起來,然後扔到馬背上,最後把自己扔在童筱筱的麵前,他已經一而再了,見月怕他再而三,還是躲一躲安全一點。
不過以莊鸞的身手,見月覺得自己躲不躲都是一個結果,但還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的。
不過,見月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次莊鸞沒有騎馬,似乎安全指數上升了一點。
莊鸞繼續向見月靠近著,一雙眼滿是疲憊的出現在見月的麵前。
“你,見過筱筱嗎?”
額,果然還是這個人。
“沒有。”
額……
麵前的人來去匆匆,莊鸞依舊挺著筆直的背,隻是一個背影,但也隻有一眼,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走得那叫一個來無影是去無蹤啊!
見月把桶給扔在了地麵,伸手摸著自己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有點沒反應過來,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轉身就看到阿婆卷著褲腿正站在門前看著自己,手裏還拿著一把切菜刀。
“沒事吧!這大晚上的我還以為出啥事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婆念叨著,拉著見月就走了進去,門裏裏外外的鎖了好幾道,而那把菜刀被留在了砧板上,沉寂了下去。
見月看著肖阿婆的樣子,不知道她這句沒事就好,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她自己,肖阿婆最近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了,連眼窩都深陷了下去,和方才那個來去匆匆的莊鸞有的一比了。
肖阿婆把見月拉到了屋子裏麵,圍著見月轉了好幾圈才盤腿坐在床上,細細的腳腕上還拴著一根紅色的繩子。
“我是看你這個丫頭不錯,才和你說這麽多,要是別人阿婆才懶得管,阿婆不知道你是為啥來了這裏,但是阿婆作為一個過來人一定要勸你幾句,我們這裏人天南地北的,哪裏的人都有,好的壞的亂七八糟的人,你一個小丫頭,不要看到一個隨隨便便的人就走不動路了,兩句話就想著要私定終身了,都是騙你們這種傻丫頭的。
你也別怪阿婆說話不中聽,阿婆是經曆過的人,會點三腳貓的功夫,穿個黑不溜秋的衣服,說兩句自以為狂霸酷炫拽的名人名言,瞪著眼睛看你三秒鍾你就陷進去了,你以為這叫個性有趣能指望一輩子,其實都是騙子。
這些人沒啥出息,說是闖蕩江湖,其實就是不務正業,他們現在看著一個個掛著什麽所謂的夢想未來江湖,以為自己拿把刀就是個大俠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你等著,等這他們到了二三十歲多,一個一個還能熬得住,還不是一個個都灰不溜秋的回家了,都沒出息……”
阿婆說的義憤填膺,見月剛開始很認同,後來就更加認同了,雖然自己就是運氣不好碰到了莊鸞,並沒有那些什麽有的沒的想法。
能說出這麽一番話的人,一定是有經曆的,有過去的,說不定就是因為親身經曆過,所以才會如此的義憤填膺。
“阿婆,你是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見月看著阿婆臉上尷尬的表情,表示自己興趣濃厚,十分濃厚。
“故事,故事沒有,倒是年輕的時候有個事故,你個死丫頭,阿婆和你說真心話,你咋還學會套話了,趕快睡吧睡吧!大晚上的說那麽多話,說的我都餓了,睡著了就不餓了。”
阿婆手腳麻利的爬到了被子裏麵,整個人被被子裹了起來,見月瞥了瞥嘴角也縮進了被子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翻了個身就看到了背朝自己的阿婆。
見月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冒出來了一堆戲本子裏的故事,隱居的高手,隱居的富豪,隱居的權貴,隱居的阿婆,誰不曾年少輕狂,誰不曾少年闖蕩,但年老之後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掩於塵埃,說不定阿婆也是個人物。
恩,很有可能,阿婆是個道上的人,那麽掌櫃的肯定也差不了多少,要不然一個小小的飯館掌櫃的,怎麽能娶了堂堂的王家三小姐,這裏麵說不定也有什麽秘密的。
見月又翻了一個身。
這江湖是什麽樣子的呢?也沒有什麽絕世的武功,更沒有什麽滔天的權利,就是幾個人聚眾鬥毆,成王敗寇占山為王到底有個什麽意思呢?
還不如吃吃喝喝來的快樂。
捫心自問,為什麽自己隻想著吃吃喝喝呢?是因為自己真的很餓嗎?
不一定的吧!
是因為自己饞吧!
別人的手裏是最好的,別人的碗裏是最香的,得不到永遠是最難忘的,就像見月現在還忘不了的糖的味道,吃了那麽多早就膩了的味道,可是每次想起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蹦出來。
甜的糖,偷偷地吃,千萬不要讓老娘看到了。
做賊心虛的見月摸著自己撲通撲通跳不停的心髒,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忽然冒出來了一個王小二,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手裏拿著一小塊自己心心念念的糖,那是老娘親自送過去的。
見月那個暴脾氣啊!真想拿著刀衝過去把屬於自己的搶回來。
奇了怪了,我二米長的大刀呢?
王小二拿著糖搖擺,王小二拿著糖跳舞,王小二呲溜呲溜的舔著,王小二哎呦哎呦的享受著,見月的暴脾氣忍不住了,也不知道從哪拎了一把刀,跑著就撲了過去。
人,忽然沒了,見月拎著刀孤獨的站在原地。
萬籟俱靜。
……
見月忽然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一個夢啊!
怎麽會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莫名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不遠處的阿婆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月光那麽亮,照得屋子裏麵像是撒上了一層鹽,成年累月的傷口痛得打顫。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見月也不知道哦自己在想些什麽。
“見月,你為什麽要離開家呢?”
見月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這麽一句話,見月知道自己回答了,可是回答了一些什麽,見月不記得了,第二天見月睜開眼睛的時候,阿婆的床鋪已經整理好了,隻剩下了見月一個人。
昨天是不是說話來著,可是說了些啥來著。
掌櫃的總算是拖家帶口的回來了,這大車小車的帶了不少的東西回來。
一個回來了,另一個就走了。
掌櫃的的說,他讓肖阿婆出去一趟,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公款旅遊?
那可真好!
出去出去也挺好的,希望肖阿婆回來之後能回到之前的樣子,不要在那麽喪氣了。
忙前忙後,忙左忙右。
老板娘看著見月操勞,特意從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裏拿出來了一小塊點心送到了見月的手上,也不知道是什麽點心,見月一口吞了進去,砸吧了兩下嘴。
哇!還能吐出來嗎?
如此香甜濃鬱卻又甜而不膩的入口即化的點心,見月後悔了,自己不應該吃的那麽狼吞虎咽的,完全沒有深刻的體會到那種好吃就已經沒了。
請問,還能再來一塊嗎?
也許是見月的目光太過於赤裸,看著老板娘抿著嘴解釋道;“這點心的確是好吃,隻是我卻是再也沒有了,這本就是我大哥去西安時帶回來的,不過七八盒,零零散散的分了分到我這裏也就隻是兩盒了,走時我二嫂喜歡我便又留下了一盒,昨夜夫君饞了多吃了幾塊,今天我一看也就隻剩下這麽一塊了。”
自己剛才吃的竟然是最後一塊,見月真想把自己掛起來,吐出來再吃一遍。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那麽機會再吃這個了,一口根本不夠的啊!
什麽糖啊肉啊的,都比不了這個好吃。
“看樣子你是真的喜歡,隻是聽大哥說這已經是最後的幾盒了,這糕點做法精細,種植采摘晾曬磨粉,一步步都需要專人按部就班的做,人力物力耗費不少,這糕點自然也便宜不了,開了這十多年,好吃的名號是打出去了,可是能吃得起的卻是少之又少,就是前些日子糕點坊也就關了,日後想吃是再也沒有了,否則我還能多替你討些過來。”
怎麽就關門了,否則見月一定會買上十幾二十盒吃個天昏地暗的,不就是錢嗎?比起吃的東西,什麽都不重要,尤其是這麽好吃的東西,貴一點也是值得的。
“這一盒要怎麽賣呀!”
見月吧唧著嘴問著。
雖然自己買不到了,但是想一想總是不為過的吧!
“一盒嗎?不曉得,我隻知道這一塊似乎是十兩銀子吧!”
請問,是直接吐還是走流程。
我的個老天爺啊,不就是那麽塞不了牙縫的一口,怎麽就貴的沒有天際了,這麽貴的糕點,可不是要倒閉嗎?
誰的錢多的花不出去,要去買這種貴死個人的人的東西吃,這不是造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