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們的約定

  病房中，一個很溫柔的男聲傳了出來：「他們就快到了，別急。」


  「哥哥……」病床上的人兒，聲音十分沙啞，如今她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光彩，嘴唇依然紫得發黑，雙目無神。


  「馨馨，我在的。」田磊輕輕地握住她那隻自由的小手，目光很難從她強瘡百孔的手背上移開，這隻手遭受了太多太多藥水的侵襲，早已沒有了初時的正常膚色。


  「哥哥……」她的聲音很小，「我想見師父師娘……」


  「馨馨。」突然傳來的一聲呼喚，瞬間喚醒了她的心，她馬上抬頭，眼中總算恢復了些許光彩，「師父，師娘，你們來了。」


  「馨馨……」路鳴君忍不住捂住了嘴巴，鼻子很酸，看見馨馨這副模樣，她心疼得快哭了，但是理智告訴她，絕對不能在馨馨面前掉眼淚。


  田馨馨強顏歡笑，可惜身體動不了，否則她一定會坐起來抱住她最喜歡的師娘，「師娘，我想跟你說話，只跟一個人說。」


  「好。」路鳴君點了點頭，二位男士默契地退出病房，沒有打擾這兩個心思單純的小女生談話。


  路鳴君輕輕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握住她那隻骨瘦如柴的小手，輕聲說：「馨馨，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想說什麼？」


  「師娘……」田馨馨低低的開頭，「你知道嗎？從我正式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個不開心的女生，我可以感覺到你有好多秘密。」


  路鳴君怔住了，很難想象這些話是從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嘴裡說出來的，果然病重的人，看事情永遠都比正常人要看透徹得多。


  「我以前不開心，現在比以前開心多了。」她如實回答。


  田馨馨微微一笑，問她：「師娘已經跟師父在一起了，是嗎？」


  「嗯，被你看出來了。」路鳴君誠實的點點頭。


  「我就知道……師父一定可以打動師娘的，我以前有好多願望，現在又多了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師父師娘永遠在一起，倖幸福福的，一定要這樣哦。」


  路鳴君猶豫了一下，點頭，「好，我答應你。」


  「其實……」田馨馨定定地盯著她的臉，「兩年前我去過w市一次，那時候我硬要哥哥帶我去玩，後來我病倒了，哥哥把我送去醫院。我在醫院裡認識了一個男生，他的名字叫做小可，他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哥哥，叫做大可，但是我不喜歡大可。」


  路鳴君不由得瞪大眼睛，馨馨認識小可！

  「我在那個醫院裡呆的時間很短，只有一個星期，但是我和小可成了好朋友，他天天跟我說可路路的故事。」


  聽到這裡，路鳴君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她的手，問她：「所以你在遊戲里看見我的時候，就猜測我可能是小可說的那個可路路是嗎？」


  「嗯。」田馨馨點點頭，「小可說，可路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也是世界上最開朗的女生，笑起來像天使一樣。我就問小可，天使長什麼樣子的，他說等我見了可路路，就知道什麼是天使。」


  路鳴君的心沒來由一顫，心中生起了陣陣慚愧，低聲說：「對不起，三年前我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可心目中的可路路，我變了。」


  「不會哦。」田馨馨微微一笑，「師娘，我覺得你就是天使，只是不小心掉落在人間，才會有人類的煩惱，我始終相信小可說的天使就是你。」


  「笨蛋。」路鳴君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想想她都是一個21歲的大三學生，沒想到她會跟一個16歲的少女說這種幼稚的話題。


  如果真的要從人間挑選出一位天使，她一定會投票給馨馨，即便是被病魔纏身，她還能保持樂觀和開朗，這樣的女孩，難道不是天使嗎？

  「小可很會騙人的，他答應過我，一定會活下來，可是他最後還是走了。」路鳴君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師娘，不要難過啦。」田馨馨小聲安慰，「我希望你能夠開開心心的，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想看到你微笑的樣子。」


  「笨馨馨，我沒有難過。」路鳴君強顏歡笑起來，她不難過，只是很遺憾，沒能見到小可最後一面。她也很明白，今天來這裡主要是看馨馨，而不是追悼小可，趕緊轉移話題說，「你要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以後天天都笑給你看。」


  「嗯嗯，我們拉鉤。」田馨馨把手從她手中掙脫出來，伸出小指，路鳴君默契地伸出小指，與她的手指勾在一起。


  「一言為定。」她鄭重地許下承諾，馨馨這麼開朗和堅強，相信她一定可以安全度過這一關。


  「嗯……」田馨馨實在是累了，眼皮子開始做打架，「師娘，那我先睡覺了，你可以交我哥哥進來嗎？」


  「好，你等一下。」路鳴君不敢怠慢，趕緊走出去，把田磊喊了進去。


  田磊快步走回床邊坐下來，一臉疼惜的盯著妹妹的臉，輕聲說：「馨馨，怎麼了？」


  「哥哥……」她的聲音很小，他只能把耳朵貼到她耳邊，終於聽清了她的話，「等一下師娘他們走的時候，你要去送送他們，好不好？」


  「好。」他點了點頭。


  「謝謝哥哥，我要睡覺了。」


  「睡吧。」他寵溺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靜靜地等候她入睡，確認她睡著了才敢離開座椅。


  路鳴君和喬少昕就站在他身後，他對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默契地退出了病房。


  田磊跟著也走了出來，輕輕地帶上門，對二人說：「麻煩你們大老遠跑過來滿足馨馨如此任性的要求，謝謝你們。」


  「不用客氣的。」路鳴君馬上回他，「我很想馨馨才來的，並不是麻煩。」


  喬少昕也說：「你跟我還客氣什麼，不把我當朋友？」


  「呵呵……」田磊無奈地笑了笑，渾身無力地靠在了牆上，臉上難得露出疲憊，低聲說，「你們不了解我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馨馨，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