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醒來
蔣希希摸著戚柏言的額頭，她的心裡在無聲的痛苦吶喊著，什麼時候這個男人才會醒來呢？她的心裡很亂，她坐在病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醫生說要多和他說說話他能聽見，可是她說了這麼多他怎麼都還不醒呢？
她俯身將臉貼在了他的手心，若是平時他一定會嫌棄的說，是不是又忘記洗臉了？可現在他都不能對她說一句話。戚柏言，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沒有你整天打擊我，我真的不習慣。
但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出聲，病房安靜得彷彿全世界都只剩下她了，蔣希希直起腰來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沒用又哭。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蓋好，蔣希希就那麼趴在他床頭睡著了。
第二天戚柏然帶著天霖來的時候她都還沒有醒，戚柏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逼著她一定要回家去好好睡一覺，不到時間就不讓她進病房門。
蔣希希沒有辦法，只得起身收拾東西先回家，結果一起身就是天旋地轉的暈厥，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戚柏然抱著天霖，連伸手的時候晚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蔣希希摔倒在地。
聞訊趕來的醫生和護士急忙將她轉進了隔壁病床，檢查過後安慰戚柏然和天霖，只是太過疲勞了而已，吊瓶水睡一覺就沒事了，一大一小的兩人這才鬆了口氣。
天霖一直都緊緊的拉著蔣希希的手，不肯放鬆，他很害怕，他很害怕媽媽也會躺在了病床上面，一直都睡著，都不理他，他小身板都在顫抖著，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的盯著蔣希希，身旁他一眨眼睛，他將會失去媽媽。
蔣希希昏迷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輕輕的對天霖說道：「沒關係，媽媽沒事……不要怕啊。」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睡過去的時候，他會醒來，更怕他醒來看不見自己會著急，她就那麼固執的守了幾天，她很想讓這個男人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他應該會安心吧。
但是命運在這個節骨眼上，安排的結果註定就是還是錯過了。
戚柏言醒來這天，江一燕正從外地趕回來，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是徹底的想要去將自己放逐掉，但是她的心卻是遺落在了那個男人的身邊，無論她逃得有多遠，她卻是無法擺脫一個事實，她根本就無法割捨得下那個男人，她的手機一直都是處於關機的狀態，只想她一個人靜靜的，但是卻是沒用……她的心始終是躁動不安的，因此她還是回來了，但是下了飛機還是沒能忍住想給戚柏言打電話，那邊顯示已關機，江一燕愣了愣，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打給蔣希希也無人接聽，這種不好的預感突然被擴大開來。
她只好給戚柏然打了電話，對於她會打電話來，戚柏然感到很是意外，更有一種難言的欣喜，卻沒有將這份欣喜表現在臉，因為身邊坐個天霖，他可沒忘記這孩子也很喜歡江一燕的。
見他盯著手機半天沒有接聽，天霖站起身子看了看他的手機，****他還是認識的，偏頭好奇的看著戚柏然，「大伯，是江老師打來的嗎？」
戚柏然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和江老師說說話。」戚柏然按下了接通的鍵盤。
終於有人接了電話，江一燕悄悄鬆了口氣，電話那端的戚柏然明顯聽出了她的嘆氣，連忙問道：「怎麼了？」戚柏然的心不可抑制的停頓了一下，不可否認的是，這麼多天以來，他明明知道江一燕的暫時離開是逃避，但是他的心卻是不能夠受他控制似的無法停止對她的思念。
江一燕頓了頓，緩了口氣，「我沒事，倒是你們怎麼了，我打蔣希希和戚柏言的電話都打不通。
戚柏然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戚柏言出車禍了。」說完又想起那晚她叫戚柏言的名字，突然又有點猶豫了，不知告訴她到底是不是對的，轉念一想，這個女人應該是很在意他的弟弟，也有權知道這件事的。
江一燕拔高了音量，「車禍？他怎麼樣了？」她走了這麼幾天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握著手機的雙手也微微用力，為什麼她要關機，不然她早該趕回來的，戚柏言出了車禍，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江一燕的心跳得很厲害，她感覺到一股恐懼在不斷地襲來她的心上，她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如果戚柏言就此離開了她的世界，這個她視為生命的男人就如此的突然而殘忍的從她的生活中剝離開來，那麼她會怎麼樣？
她會瘋掉的，她一定會的！她現在就想要去見到他。
戚柏言想要去安慰這個被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他說道：「暫時還沒有醒，不過已經脫離危險了。你……」
江一燕急忙打斷了他，「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她現在一秒鐘都不想要留在原地，她想要不顧一切的就現在奔向那個男人的身邊，她要親眼的看看他是不是還是好好的。
戚柏然沉默了半晌，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不想讓江一燕到醫院來，雖然明明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想見戚柏言，可是她的著急全都是為了戚柏言而來的，戚柏然猶豫了。
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他出聲，江一燕有些急了，「戚柏然，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他輕聲道：「你剛剛才回來還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和希希，應該會沒事的。」
「不用，我沒什麼事。」這幾天她早就休息夠了，還休息什麼休息，她現在只想馬上見到戚柏言。「我現在就想要過來，請你告訴我，地址。」江一燕的語氣非常的堅決，她是鐵了心就是要見到戚柏言，不然的話，她根本就無法安下心來的。
天霖在一旁突然插聲道：「江老師回來了嗎？」說著就要搶下手機，戚柏然無法只能把手機交給了他，小孩子抱著手機軟軟的叫她，「江老師，天霖好想你啊。」
聽見天霖的聲音，江一燕的態度就軟了很多，「天霖老師也很想你，你現在在醫院嗎？老師來見你好不好？」
天霖開心的點了頭，說了醫院的地址，戚柏然並沒有阻止，倒是想著，剛才的自己還真是一時魔怔了似的，竟然會如此的幼稚下來。
江一燕拖著行李上了計程車直接奔向了醫院，她歸心似箭的想要看到戚柏言，這樣她才能安心。
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她又給戚柏然打了電話，問在那個病房。推門的時候她的心都揪住了，萬幸的是，病床的戚柏言雖然昏迷不醒，卻也收拾得乾乾淨淨，甚至都沒有長鬍子，面色也還好，可見這幾天蔣希希照顧得很好。
她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心裡嫉妒蔣希希嫉妒得都快發瘋了，連照顧她都能做得讓自己挑不出刺來。她還有什麼辦法去和蔣希希爭，她自己都覺得很無力。
戚柏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算安慰，看著江一燕眼也不眨的看著戚柏言，那深情的目光也像一根針一樣插入在他的心裡。
他受不了那樣的眼神，退了兩步，想要離開。天霖一手抱著江一燕一手拉住了他，「大伯你去哪兒？」
戚柏然笑著摸摸小傢伙的頭，但是內心深處卻是苦澀不已的，他說道：「江老師剛剛回來，水都沒有喝一口吧，我去買點東西。」
江一燕點點頭，她現在也很想安靜，儘管戚柏言聽不見，但她還是想獨自說點話給他聽。天霖扭頭捨不得的看了江一燕一眼，「大伯我也想去。」小孩子愛吃是天性，兩兩權衡之下，他還是決定和戚柏然走了，江老師又不會跑，回來還能看見的啊。
戚柏然帶上天霖離開了，將剩餘的空間交給了江一燕和戚柏言，他急需透透氣，江一燕的眼神快把他壓得憋死了。
病房安靜下來了，江一燕伸手拉住了戚柏言的手，剛剛才開口就忽然感覺手中的五指突然動了動，江一燕一驚，難道戚柏言醒了么？她連忙站起湊了過去，就見他眼皮也動了動，那雙眼睛緩緩睜開來了，她高興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重複著叫他的名字，「戚柏言……」
戚柏言茫然的看著她，開口說了句讓江一燕更加震驚的話來，「你是誰？」
江一燕獃獃的看著他，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怎麼會這樣？！再看了眼戚柏言頭上的紗布，難道是傷到頭了？失憶？這這麼可能呢？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可靠。
她輕輕掐了自己一把，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戚柏言拉住了她，「你做什麼？」他躺了這幾天，偶爾會有意識，模模糊糊的能感覺到有人一直守著自己，陪著自己，還同自己說了許多的話，最後哽咽著哭了。
他拚命的想醒來，雖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他想告訴那個人不要傷心，他還好好的，不要哭。現在他終於醒過來了，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那個一直陪著他照顧他等著他的人嗎？
戚柏言不太確定，「我雖然記不太清了，但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嗎？」昏迷中一直都會感覺到有那麼一個人靜靜的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照顧他的是蔣希希啊，江一燕很想否定，但話卻全都堵在了喉嚨，她說不出蔣希希的名字，她更妒忌那個可以在他受傷時陪著他的人，現在戚柏言卻不記得了，這是不是一個機會？一個她可以得到她仰望這麼久的男人的機會？
江一燕沉默了，也許這就是默認了。
戚柏言得了這個答案，滿意的躺回到病床前，江一燕起身體替他將被子蓋好，戚柏言卻又抓住了她的手，「謝謝你等我。」說著臉上露出了一抹笑來。
江一燕一瞬間險些落淚下來，等了這麼久，她終於等到了他這樣一個毫無防備的信任的笑容，雖然那好像是她偷來的，但她已再無別的遺憾了。
戚柏然提著塑料袋回病房時，看見江一燕和戚柏言靠那麼近，整個人都有些懵掉的了，天霖雖然不太懂，但也能感覺出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鼓著臉很是不開心，「大伯，為什麼江老師要和爸爸靠那麼近？」
戚柏然的內心滿滿的都是苦澀，他也很想問為什麼啊，戚柏言不是一直知道江一燕的心思都躲著她的嗎？現在竟然還去拉著后她的手了？
這一幕實在太過戲劇性他都不想繼續看下去，他沒有直接進到病房去，而是帶著天霖去隔壁病房看護蔣希希，順道將買來的零食全部都交給了他，小天霖抱著了薯片咔嚓咔嚓的坐在蔣希希旁邊啃的起來，怕抄襲蔣希希的回頭看了下，發覺她並反應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爸爸醒了，媽媽你也快醒來啊。」
戚柏然揉了揉他軟軟的頭髮，臉孩子都覺察到了這其中的不安定了。可是蔣希希實在太累了，就讓她好好去休息吧，「天霖你就在這兒陪著媽媽，不要跟外人亂跑，吃的也很多，你慢慢吃，大伯一會兒來找你，知道了嗎？」
小天霖乖巧的點了點頭，又咬了口薯片。
戚柏然輕輕將門帶上，順道囑咐護士留意下孩子，這才進了戚柏言的病房。眼下，江一燕正微笑著和戚柏言在說他怎麼受傷的問題，說了他躺了幾天云云，戚柏言笑眯眯的看著她，那傾聽的模樣看上起很是專註入神，戚柏然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
他輕輕的敲了門打斷了談話的兩人，江一燕的笑臉在扭頭看見他時，便悄悄的凝固了，繼而黯淡下來，戚柏言不知道，戚柏然還能不知道是誰嗎？但能延長一時算一時吧，她想通了這點，抬起頭時又是一張舒心的笑臉，戚柏然頓了頓，看著她的臉沒有說出話來。
為什麼她就要這麼死心眼的喜歡自己的弟弟呢，他甚至有有點嫉妒戚柏言了。
戚柏言看了看戚柏然，再看了看江一燕，感覺這兩人之前的情緒有點微妙，他顯然不能明白這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看著江一燕的是什麼人，直覺的感覺到有點熟悉。於是他開口問向了戚柏然：「請問……你是誰？」
戚柏言這話一說出口，戚柏然就愣了，你是誰？他連忙走到了戚柏言身邊，伸手拉了他的臉皮，虎著臉說道：「你這臭小子，別玩了都什麼時候了？」
戚柏言更加不高興的將他手扯開來，他的目光深邃的看著戚柏然，說道：「你到底是誰？」
戚柏然沒有辦法，將信將疑的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看著他的時候滿滿的都是陌生，他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戚柏言？你是在開玩笑嗎？我是你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的名字叫戚柏言？」這種有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這真的是他的哥哥嗎？戚柏言看這樣眼前這個和眉眼都有些熟悉的男人。
戚柏然猛的站起身來，扭頭冷冷的看著江一燕，「你看著他，我去找醫生來。」那眼神裡帶著一股警惕，敢趁他失憶就胡說八道他絕不會輕饒的。江一燕根本就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反正不該說的她早就已經說過了，還能怎樣？
戚柏然去辦公室找了醫生過來，當下一群醫生護士圍著戚柏言又是檢查了半天，確定他的確是清醒的，身體也恢復得很好，但大腦是個特別神秘的區域，還需要做個ct檢查，不能確定他失憶的原因，也不能確定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想起。醫生的擔憂果然成真了，戚柏言車禍是撞到了腦部，造成了暫時性的失憶。
這一切聽在戚柏然耳里卻又那麼明確的在告訴他，這些人都已經默認了戚柏言失憶的事情，原本他們一開始就說過要檢查腦部的，撞到腦子這隻問題可大可小，不能輕易忽略過去，現在看，果然出問題了。
江一燕獃獃的坐在一旁，所聽見的也只有不確定什麼時候能想起的這句話，其實他早晚都是會想起來的啊。她愣愣的看著病房外的樹葉，還沒有得到卻已經怕失去了嗎？不，也許她只是怕想起來的戚柏言發現她欺騙了他，會怎麼看她，又會不會恨她。
其實她從一早開始就這樣患得患失了不是嗎？因為他偶爾一句關切的話就能開心好半天，因而他一個冷冽的眼神就能痛苦半天，但如今她原本就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被檢查弄得有些毛躁的戚柏言從床上跳了下來，醫生和護士都震驚的看著他，只見他輕輕的走到了江一燕的面前，身手拍著她的肩膀，「我現在醒了沒事了，你照顧了我這麼久，去休息一下吧。」
護士面面相覷，這些天照顧他的人她們可是看著眼裡，那麼執著的一個姑娘，就連她們看了都忍不住感動了，偷偷拍了一張照片發微博還被好多人贊了呢。
現在竟然說是這個莫名其妙跑來的女人，估計就是那姑娘累了躺在隔壁房，這會兒男人倒是醒來，卻是誤以為是這個女人一直都扎細心的照料著他，這對於在另外一個病房裡面因為勞累過度而昏倒的另外的女人是何其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