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一起玩

  福利院大樓後面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樹，樹下是膠繩綁起來的鞦韆，被小朋友們集體冷落的我，只得無聊地坐在這裡等萬藤楓，希望他跟那些小鬼玩夠后能馬上送我回家。


  我盪在鞦韆上，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那些盪鞦韆的記憶：

  那時候，我們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架鞦韆，常常是媽媽陪著我，鞦韆每一次盪起，都好像要帶我飛到天空，我閉上雙眼，想象自己長出翅膀飛起來，「咯咯」地笑。那是生命里最美的記憶，完全沒有今天這些莫名的憂慮，那種無憂無慮的感覺，在今天，卻覺得好……好遙遠，好虛幻，虛幻得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你在想什麼呢？」萬藤楓突然出現，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嚇了我一跳。


  「你幹嘛？嚇死人了！」我抬起頭，蹶著嘴巴看著這個討厭的傢伙，「不去陪你那些小鬼，幹嘛來管我？」


  他笑笑，蹲下來，雙手托住腮幫子，用他迷人的雙眸看著我，「都說了讓你不要那麼凶，連小孩都這樣說，你不得不承認吧！還真是丟我的臉，虧我還費盡心思****了那麼久，怎麼就一點用都沒有呢？」


  我對他吐吐舌頭，不屑地說：「這能怪我嗎？都是那些小鬼不識相！我大老遠跑來侍候他們，還說我凶！以後我死也不會跟著你來這裡了！」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嗎？」萬藤楓坐到香樟樹下的石板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溫柔地說。


  我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花招。


  他呼了一口氣，眼睛著天邊的雲朵，淡淡地說：「這裡……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你所得到的，遠遠超過你所付出的。他們同樣是遭到命運遺棄的，卻對命運從不妥協，你能看到他們堅強勇敢的樣子。這裡的小孩，從不會他們說怕黑，也不會說他們想媽媽，可是，在他們心裡，跟其它小孩一樣，也渴望溫暖，也需要關愛。每一個給過他們關愛的人，他們都會牢記，並會用一生來感激。命運讓他們丟失的是溫暖，但卻不是童真，也不會是夢想。對於未來的憧憬，他們絕不會比任何一個生活在溫室里的小孩少。這些，卻都是憶婷你缺少的，真正讓你丟失這一切的不是命運，而是更多愛你的人，比如，你的媽媽，比如……喬珺，是他們……給了你更多沉浸在悲傷里的時間和條件，如果你不是在那麼一個富有的家庭里生活，也許我今天看到的，早就是一個堅強勇敢、溫柔可愛的女生。」


  為什麼萬藤楓這傢伙每次都會說這些讓人無地自容的話？


  是，我不夠溫柔可愛，也不夠堅強勇敢，可是他說：是那些愛我的人讓我丟失了一切！

  他看了神色黯然的我一眼，繼續說：「在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並不只是你一個，但如果你情願，你也是可以是那個最可憐的人。因為你永遠都活在過去的世界，你看不到你所擁有的，有些和你一樣大的人，早已能在殘酷的現實面前獨擋一面。可是你呢？這些年，你有為你自己的生活操心過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樣的生活下，你需要做的，是找到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你能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你在這個世界上走了一遭，能留下一些什麼？這些，你想過嗎？」


  能為這個世界做什麼？我愣愣地看著萬藤楓，沒想到他會突然跟我說這些。


  原本晃蕩著的鞦韆突然之間靜止下來。


  樹影斑駁下來的陽光，反射進我的雙眼，讓我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但是我能感受到的是他話語里毫不客氣的指責。


  指責我的懦弱，我的無能……


  「楓哥哥……」我回頭，看著向這邊跑來的月牙兒。


  她捧著蛋糕興奮地向這邊跑來，突然一下子跌倒在草地上，「哎喲，好疼！」手裡的蛋糕面目全非。


  萬藤楓跑過去，溫柔地將她扶起來，「沒事吧？」


  「沒事！」她從地上爬起來，不舍地看著地上的蛋糕，突然把她滿手的奶油抹到了萬藤楓如花似玉的臉上。


  「哈哈哈……哥哥的樣子好好笑哦！」那是比天空的陽光更耀眼的笑容。


  萬藤楓寵溺地揪了一下她的臉蛋，假裝責備道：「小鬼，膽子越來越大了！」


  「呵呵……」


  看著一大一小消失在陽光下的背影，我突然好難過。


  別人的幸福與快樂，都好像與我無關。


  為什麼我總是站在別人的世界外邊呢？


  我坐在鞦韆上，若有所思地望著湛藍的天空。


  「啊哈哈哈哈……」突然，所有的小孩一窩蜂地擁了出來，嘰嘰喳喳地嚷嚷著要玩老鷹捉小雞。


  小孩就是小孩，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可是要誰來當老鷹呢？」大家幽怨地看著彼此。


  呵！不能玩最好了，吵死人了！

  不過萬藤楓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送我回家啊？

  「喂，丫頭，你就來當老鷹好了！」又是月牙兒的聲音，不知道她又在用從萬藤楓那裡學到的囂張樣子對待哪位可憐的小女生？


  呃……等等……發現所有人緊盯著我的目光，我困惑地看著這伙無聊的傢伙。


  我在這裡是讓他們參觀的嗎？


  不好好玩他們的老鷹捉小雞那幼稚得可以的遊戲，現在都盯著我幹什麼？

  這樣看著別人很不禮貌的！

  一直看我不順眼的月牙兒囂張地指著我，用命令的口吻說：「丫頭，讓你當一下老鷹，你沒聽見嗎？」


  啊！這丫頭，是當我好欺負不是？我剛才還以為她在跟誰說話呢？沒想到那個「可憐的小女生」居然是我！

  萬藤楓，看你這傢伙教壞了小孩子！

  我無奈地瞪著她，走到她面前，狠狠地看著她，「小鬼，你怎麼跟姐姐說話呢？我生氣了哦！」


  她睜大眼睛看著我，我真怕她會像開始一樣大哭，但為了避免以後這丫頭爬到我頭上來，我還是堅持著我這副自毀形象的兇狠模樣。


  這一次她好像勇敢多了，沒有像開始一樣嚇到腿軟，連逃跑的意識都沒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萬藤楓身後藏了起來，並驚恐地盯著我的反應。


  「跑！你以為跑了我就抓不到你了嗎？」我說著，便要跑到萬藤楓身後去抓她。


  哈哈……不是要我當老鷹嗎？我就犧牲一下滿足滿足你這丫頭的心愿吧！

  「啊啊啊！老鷹來了，楓哥哥救我啊！」


  「誰也救不了你了！」要我扮狠，我根本就是本色演出，誰讓你這丫頭非要到「老虎」頭上動土？

  其它小孩一見我這兇狠樣，全都眾志成城聯合起來對付我這個全宇宙最「溫柔可愛」的「老鷹」。


  「哈哈！抓到了吧？」我得意地看著這個被我拎在手心裡的小男孩。


  「饒命啊姐姐……」我不停撓他痒痒，他一邊求饒，一邊「硌硌硌」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