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哥哥

  門被推開時，我正光著腳站在門口。


  血液從被扯斷的輸液管里汩汩地流出，身體被真空了般。


  喬珺和葉羽璃都緊張地看著我。


  我看著喬珺熟悉的臉，腦袋裡不停迴響著他說過的話。他的每一句話，都影響著我的心。


  喬珺一把抓住我的手，緊張地看著我，「憶婷，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用力推開他，「不要你管！」


  既然你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給我希望，為什麼要這麼緊張我？為什麼要讓我不自覺地把你裝進心裡？要我怎麼樣走出來？走出你給的「陷井」里？被你狩獵了心，無法自撥，為什麼我還要傻傻地喜歡你？


  葉羽璃突然緊張地推開喬珺，強制性地將我抱到床上，讓喬珺為我處理傷口。


  我沒有再做無謂的反抗，只是任葉羽璃抓著我的手，讓喬珺隨意擺弄。


  葉羽璃冷冷地盯著我，對於我傷害自己的事情不是一般的生氣。


  我看著一旁低著頭不說話的喬珺，心情很複雜。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可是，我想就這樣，就這樣走出他的世界，走出他的旋渦。


  此刻，我的衝動更像是一種理智。


  喬珺幫我處理好傷口后，看著葉羽璃，懇求道：「讓我跟她單獨談談好嗎？」


  葉羽璃收回他恨不得吃了我的目光，不爽地瞥了喬珺一眼，走出了房間。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喬珺，我把頭轉向另一邊，不敢看他。


  他在床邊輕輕坐下，伸手，溫柔地捋開我額前的髮絲，溫柔地說：「憶婷，轉過來看著我好嗎？」


  我沉默了許久，終於轉過頭看著他。


  他好看的深藍色眼睛，白皙的皮膚，利落的短髮，沒有和他人一樣「怪異」的發形，像萬藤楓的酒紅色頭髮，葉羽璃越過眼睛的瀏海，喬珺比那兩人都要少了一些妖媚的感覺。


  可是，我喜歡，我就喜歡他，他的一切，一切！

  他眼裡的情緒很複雜，他看著我，很安靜很安靜的感覺，「剛才我跟葉羽璃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我沒有說話。


  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葉羽璃說，你喜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被人喜歡也是一種幸福，可是很抱歉，在你給我『幸福』的時候，我讓你難過了。我知道，看著我跟立央在一起你一定會很難過，但是，喬珺真的沒有辦法做到讓所有人都不難過。當我看到你這麼傷害自己的時候，真的很愧疚。給不了你幸福，卻給你添了困擾。」微風從窗外襲來，吹起我的發，突然很冷。


  我低下頭，不再看他。


  他輕輕將我擁進懷裡，溫柔地說：「從現在起，讓喬珺做你哥哥吧？」


  感受到他懷裡的溫度，我突然全身抽搐，一把推開他，歇斯底里對他吼：「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做我哥哥！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再也不要！為什麼你要一直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讓我喜歡你？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我為什麼還要苦苦掙扎在你給的溫暖里？我不想成為第二個紫茵，我不想像她一樣傻傻地喜歡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人。愛……會痛的！所以我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落在乳白色的床單上，像開出的一朵朵凜冽的花朵。


  喬珺沉默站在那裡，良久，他才抬起頭來，眼神異常複雜地說：「既然這樣，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說完，靜靜地轉身離開。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知道，以後，再也不能向以前一樣對他抱著任何期盼了。


  就像是凋零的花朵，再也不可能期待它會復活。


  不知道有一天，當喬珺牽著夜立央手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叫作尹憶婷的女生傻傻地喜歡過他。那個傻瓜還幻想過她會看著自己喜歡的人一直幸福下去，可是最後，她卻親自將他從自己的世界里趕走。


  葉羽璃走進來的時候，我正站在窗前發獃。


  風吹著我單薄的衣衫，在這個春天，這個臨近黃昏的午後，卻比寒風呼嘯的冬季還冷。


  葉羽璃看著我，冷漠地說：「你真要這個樣子嗎？」


  我轉頭看著他，想起他跟喬珺說的話，突然很難過。


  也許我不該讓他看到我為了喬珺失魂落魄的樣子，畢竟，曾經看著喬珺跟夜立央在一起的我，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只是，因為喬珺，我更明白了很多。


  給不了他幸福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他希望。


  紫茵喜歡葉羽璃，那種心情，就像我對喬珺的感覺一樣，那麼，我又怎麼能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因為自己受同樣的傷？


  所以，對不起，我親愛的……哥哥！

  他輕輕抱著我，溫柔地說：「看你這麼可憐，肩膀就先借你靠靠好了！」


  我靠在他的肩上拚命的哭，想把我所有的悲傷全都發泄出來，忘記這個一向以作弄我為樂的傢伙有一天會不會把我今天狼狽的樣子拿出來當把柄。


  許久之後，我看著他，懇求道：「哥，你答應我，好好對紫茵好不好？千萬不能讓她傷心難過！」


  葉羽璃眼裡的疼惜瞬間消逝，他不滿地說：「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