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第249章 劫難

  葉羽璃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一旁陰沉的小巷裡，他猶豫了片刻，突然走了過去。


  我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頭上的傷讓我整個人有些恍惚，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虛弱到這種風吹就會倒的地步，喬珺在一旁扶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葉羽璃的黑色背影和巷子里的黑暗融合到一起去了，我忍住疼痛拚命跟上去，血液不停地撞擊著我的耳膜，強大的恐懼沉沉地壓迫著我的心臟，整個身體也跟著抽搐。


  喬珺緊緊地握住了我不安的手。


  很黑很黑的夜裡，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可是我卻看到葉羽璃停下的身影。


  星空下，那個冰冷的牆角，那個蜷縮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影，像一支利箭狠狠地刺穿我的心臟。


  是紫茵！是紫茵……眼睛早已熟悉了黑暗的我，一眼就看清了她的身影。葉羽璃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在想什麼。夜太黑，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已經麻木的雙腳一步一步地走到紫茵面前，看著她凌亂的衣衫和髮絲，這一瞬間，我恨不得自己在那場小小的車禍里死去。


  為什麼事情會這樣？為什麼事情會這樣？


  我們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可是誰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喬珺鬆開我的手，任由我跌跌撞撞走到紫茵面前。


  我看著她，想要擁抱著她，在這個寒冷的凌晨，給她一點溫暖，可是卻發現自己被恐懼桎梏的身體再也找不到一點力量。


  紫茵的目光渙散的落在黑暗裡，望著不知名的地方。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握住她的手。我的手指終於碰到她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臂，凌亂的衣衫里白皙如玉的皮膚，生生灼傷我的雙眼。


  她身體里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一把推開我，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她強大而絕望的力量讓我原本無力的身體重重地落在地上，我的眼淚卻在一瞬間全都湧出來，像是準備淹沒了整個世界一般……


  「紫茵，對不起對不起……」我從地上爬起來，顫抖著走過去，想要給她一點溫暖。她拚命想要推開我，不容許我碰她，口中一直喃喃：「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我從來沒有見過紫茵這麼絕望的、這麼歇斯底里的樣子，她從來不肯讓人看到她的悲傷，可是今天，看著她這個樣子……我該死，我真的很該死……


  喬珺走過來，緊緊地拉住我冰涼的手。


  葉羽璃走過去，抓住紫茵的手，可是紫茵好像誰也不認識一樣，一個勁地想推開他。


  他突然一把將紫茵攬進他的懷裡，用力地抱著她：「是我，是我！我是葉羽璃，你看看啊，是我……」我能感到葉羽璃的悲傷，第一次為其它女生的悲傷。


  「葉羽璃……」紫茵慢慢地冷靜下來，輕聲喃喃著他的名字。


  「是，是我。」葉羽璃愛憐地看著他懷裡的紫茵，溫柔地說。


  紫茵慢慢找回一些理智，這樣的理智卻讓她的眼淚毫無節制地落了下來，她哭著說：「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喜歡你，可是請你，不要不理我……」


  她的聲音，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把我的心臟割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葉羽璃撫摸著她精緻的臉，心疼而溫柔地說：「我不會不理你，我再也不會不理你……」他說著，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紫茵身上，將她從地上抱起，消失在黑夜裡。


  他說：我不會不理你，我再也不會不理你……


  就連那麼冷漠的葉羽璃都對他原本不愛的人說出了這樣的承諾，這就表示我自己犯下了多麼不可原諒的錯誤，可是……可是，我要怎麼辦？我能為紫茵做些什麼？

  難道，要我把葉羽璃送給她嗎？


  喬珺看著淚流滿面的我，心疼得什麼也沒說，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我攬進他的懷裡，想要替我攬過所有的悲傷和絕望。


  紫茵躺在病床上，目光渙散地盯著天花板，從頭到尾，除了葉羽璃外，她誰都不肯看，也沒有誰能接近她……葉羽璃從把她帶進醫院裡，就一步也沒有離開她。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走進醫院，冰冷的醫院裡，盛著我滿心的傷痕，我情願受傷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紫茵。


  如果不是我，紫茵就不會這樣，如果不是我，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那麼堅強的她，這一次，只剩下滿心的絕望……


  喬珺一直陪在我身旁，一句話也沒有說。


  葉羽璃一直安撫著紫茵的情緒，那種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心疼，對除了我之外的人的心疼……


  紫茵再也不哭了，好像她的眼淚，早已流干。


  葉羽璃走過來，看著我和喬珺，淡漠地說：「你們先回去吧！」


  「不要！我要在這裡陪紫茵。」我絕望地說。


  我不想看不到她，不想再讓她從我的視線里消失……


  我說著，想走到病床前看著紫茵。


  葉羽璃突然一把將我推開，生氣地說：「你鬧夠了沒有？難道現在你還想添麻煩嗎？」


  喬珺扶住我踉蹌的身體，不滿地看著葉羽璃，無奈地對我說：「憶婷，我們回去吧！」


  我看著眼前的葉羽璃，心密密麻麻的疼。曾經，我們因為紫茵吵架，那是因為我不顧他的感受，今天，我們再次因為紫茵吵架，卻是我給了紫茵傷害，他從來，從來都不曾這樣生氣地對我，不曾因為心疼其它人這樣生氣地對我。


  我看了床上的紫茵一眼，絕望地離開了病房。


  喬珺追了出來，溫柔地說：「憶婷，你不要難過了，這件事情，並不怪你的。」


  我看著喬珺，低聲喃喃：「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喬珺，我是不是很該死？我真的很該死！我怎麼可以留下紫茵一個人在那種地方？」


  喬珺溫柔地摸著我的髮絲和頭上包紮過的傷口，無奈地說：「我們回去吧？回去，等到紫茵情緒好點的時候，我們再來看她。」


  「可是，我毀了她不是嗎？以後，我要怎麼面對紫茵？」


  喬珺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憶婷，如果你這樣子，怎麼對得起為了保護你寧願犧牲她自己的紫茵，為了她，你也應該好好的。如果換作是你不顧一切地保護了紫茵，你願意看著她像你現在這樣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嗎？我們回去，等一下再來看她，你看你自己，頭上還帶著傷呢。」他說著，伸出手溫柔地替我擦掉臉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