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山更有一山高(五)
蓬萊劍閣的練武場四周都是圍牆。就是既可以防止外面的人偷偷學習裡面的武功,還防止練武場裡面的人影響到外面來來往往的弟子。練武場佔地面積非常大,甚至超過了皇宮之內每一座大殿前方的空地,就是因為蓬萊劍閣裡面的弟子人數非常多。它才能提供了足夠的地盤給所有的弟子同時練武。
不過今天上午日常的練武就取消了,劍閣的弟子們大多都排到城池周圍的田地裡面勞作。就是為了防止這次比武能夠讓更少的人參與到當中。
「老三,老三。再高點,再高點,就差一點了。」高天笑踩著三師弟的肩膀上趴在牆邊打算看著裡面有沒有什麼情況。
小面的三師弟李龍雙手扶牆,費力的撐起兩個身體的重量。身邊還有四師弟、還有幾個師弟這才把他們這個二師兄扛起來。
「二師兄,我快堅持不住了……你看到什麼沒有?」李龍的雙腿都開始顫抖了,這二師兄怎麼這麼沉?
高天笑嫌棄的不耐煩對下面說道:「沒呢沒呢,他們怎麼不動啊?好像還沒說話,你再堅持一會我感覺他們要打了。」
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體重是多少,兩隻手只是簡單的伏在瓦片上,都不給下面的師弟減輕一點負擔。
「二師兄,你要是再不下來我寧可去地里種菜,扛著你實在太累了。」李龍累的汗珠直接就從額頭上往下流。之前聽說今天有一場曠世大戰,就偷了個懶沒去劍閣的土地幹活。可哪想到現在簡直比幹活還累。
即便是身邊有幾個人一起支撐,李龍還是忍受不住倒了下來。這一連串的五六個人全都摔倒。
「唉我去。」高天笑吃了一嘴的綠草,模糊不清地說:「老三,讓你辦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你真是氣死我了。」
也不知道誰的腿壓在腦袋上,強行從人堆裡面爬出來的李龍抱怨道:「二師兄,你太重了。你在上面呆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沒看到,現在換我了。」他抱住高天笑的脖子就不放手,一定要報剛才的仇。
「我容易嗎?我都不用你們幹活兒了,搭個人梯怎麼就這麼費勁呢?」高天笑現在還想從這幾個師弟的魔爪之下逃脫,慌亂當中眼前見到了一雙腿,非常熟悉的腿。
往上一瞧,梁淮安正嚴肅的看著他,他這才覺得壞事兒了。眾師兄弟坐在地上,四肢都糾纏在一起,惶恐的看著梁淮安準備聽他要說什麼,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大師父有靈,你們幾個要是再在練功場外面偷窺的話,這個月的零花錢全都沒收,然後藏書閣任意書籍五十遍,外加伙房半個月的工作。」他說的很簡單,但是真要是做起來肯定要把人累個半死。
所以這幾個師弟一聽到大師父這麼嚴重的責罰,全都一溜煙兒的逃走了。
回到練武場大師父的面前,點了一下頭。除了他們兩個,所有觀戰的人就只是還有翻譯、殷羅夫婦這總共五個人。
「可以開始了么?」秦北望問道。雖然今天的比武最終的結果已經註定,但是能夠重新活動活動手腳以及再一次見到藤原家的武功還是讓他蒼老的內心非常激動。
「後輩は今日、秦さんの教えを受けられることができて、後輩たちはきっと大変なことになります。私たちは今日も殘念にならないことを願っています。」(晚輩今天非常高興能得到秦先生的指教,晚輩肯定會受益匪淺。希望我們今天都沒有遺憾。)
藤原臧海說完,向後退了十步。秦北望也同樣是如此,雙方卻用了非常不同的行禮的方式:一個抱拳,一個鞠躬,代表兩種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和對抗。
農心武帶著大徒弟還有翻譯走到殷羅夫婦的身邊,突然發問道:
「你確定昨晚我和你說的事情沒有讓你家少爺知道?」農心武還是非常不放心特意的又問了一遍。
昨天晚上翻譯再去給自己和藤原臧海打洗腳水的時候被一個麻袋套住腦袋被強行拉進一個屋子。他問路的時候那個指路的劍閣弟子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是為了能給翻譯傳遞信息。
翻譯被帶到了農心武的房間,行事人就是大弟子梁淮安。
農心武跟他說,現在有很多人想要殺掉他們家少爺,所以出於保護的目的劍閣這一邊不僅要做足了樣子,還要保護好藤原臧海。
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絕對要對藤原保密,只有在事後才能把所有的事實通知給他。因為藤原的目的他們全都已經識破:就是為了給蓬萊劍閣招惹敵人,所以他們也沒有必要在欺騙這兩個東瀛人。
翻譯本來就沒想過來這裡,因為這一趟勢必要帶著兇險,既然現在有化險為夷的方法他當然會非常樂意接受。這兩邊就瞞著藤原暗中安排好了今天這場比武的劇情。
「秦さん、どうぞ。」(秦先生,請。)藤原禮貌的說到,然後邁開步子把刀刃對準了遠處的秦北望。
「請!」對方也是非常講究比武的禮儀,然後就穩重的拔出了多年都沒拔出來的名劍——孝忠。
高陽君王朱高煦和五弟子鑄劍大師姜穆煬鍛造的十二把名劍,大多數人所知道的名劍排行是根據鍛造工藝進行的。排名越靠前,鍛造工藝越好,質量越好。這只是大多數人的看法,但是實際情況卻是大大的出乎了外人的意料:具體的排名確實根據朱高煦贈與的人和他的關係決定的。這是外人怎麼也想不到的。
最好的一把當然是要留給自己;第二把最為登基禮物送給了大哥朱高熾,也就是明仁宗皇帝;秦北望手裡的這把就是排名第三的。而且名劍還有一個規律就是排名越靠前名字的字數越少,第二名劍和第三名劍只有兩個字,後面的大多都是三個字兒。
至於名劍當中質量最好的兩把則是浮屠涅和無量鋒這一剛一柔兩把劍,要不然也不會有「殺生功德浮屠涅,無量藏露一劍鋒。」的說法。
即便如此,「孝忠」都比藤原臧海的武士刀質地要好得多。
藤原擺好了姿勢,跨著馬步。他是晚輩,絕對不可能等對方先出手。
「哈!」東瀛語中怒吼的聲音和漢語一樣,藤原只有這樣才能把力量發揮到極致、
藤原奔跑的路徑上帶起一大股疾風,跳起來對著秦北望就砍下去。
「叮咣!」刀與劍對撞出幾顆火星,可見這兩個人單隻手臂有多大的力量。
藤原重新回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就開始了和秦北望激烈的過招。刀光劍影之間無數的火星從兩人之間迸發出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音傳遍整個練武場。
「這個東瀛小子的武功真的很厲害,一點都不避諱的他爺爺這個年紀的時候差。想必大明武林和東瀛這麼多年以來都不一定有幾個人在這個歲數能達到這個層次。」殷羅正在看比武的時候不禁慨嘆道。他是萬萬沒想到藤原的武功已經達到了這麼高的地步,之前對他的看法還是低估了。
段晗星搖了搖頭,她還有根深的理解:「不僅如此,他所掌握的藤原刀法比他爺爺二十多年前的更要霸道精妙。我爹以前跟我說過藤原刀法存在一個非常細小的瑕疵,要想改正必須要經過一次脫胎換骨的改變。現在看來藤原八生衛已經改正了。在他這個孫兒這裡已經改正了。」
農心武點了點頭,這兩夫婦說的這些他全都知道。在劍法的領域,他也算是一個權威。刀法和劍法相似,所以就算是不同的武器對於劍法的高手來說就是換湯不換藥。
「他們兩個都沒有出全力。」農心武輕描淡寫的一句就讓身邊的四個人都異常吃驚。翻譯可能要輕一些。
「不會吧?都到這個水平了,還不是全力?他們兩個藏了多少?」梁淮安問道。他從來都不知道二師父武功能達到怎樣的層次。他的確是比那些師弟獲得了得天獨厚的條件,想見識見識二師父的真實水平,或者他也想知道和同樣年紀的東瀛人差了多少。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都不用真實水平比武。
農心武臉上帶著笑意,早就看穿了場上這兩個人究竟在耍什麼把戲。
「藤原臧海知道比武肯定輸給師弟,依然奮不顧身的要堅持,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希望禍水東引,給劍閣樹立更多的敵人。所以他輸得越慘,更能彰顯現在蓬萊劍閣的實力越強盛,所以江湖上那些和我們作對的門派就更想消滅我們。所以師弟也必須要隱藏實力。這樣他們兩個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簡單地過兩招。」
「兩個人精,一個比一個陰險狡詐。」殷羅情不自禁的罵道。他還真沒想到這個比武還藏著這麼多的事情。
段晗星聽完急忙懟了丈夫一下,懲罰他的出言不遜。
梁淮安偏過頭看向大師父,問道:「大師父,他們兩個大約隱藏了多少的實力?現在看來二師父就算是這樣對付這個東瀛人也很輕鬆啊!」
「藤原臧海只發揮了七八成的武功,你二師父……不到四成。」這還只是保守估計,秦北望只需要四成功力就能輕鬆的壓制藤原,年齡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我的天啊!」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翻譯都驚嘆了。他是一點武功都不懂,也看不出來秦北望究竟發揮了多少的本事。不過昨天晚上他聽自家的少爺說起過他至少要隱藏兩成的功力,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藏得更多。
只見遠處比武的兩個人之間的勢頭差距越來越大,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藤原臧海就直接落敗了,臨了秦北望還不忘補上一掌,讓他嘴中吐出了腥甜的獻血。
翻譯急忙跑過去扶助他的身體,關心地說道:「毆らないで,毆ってはいけない。あなたと彼の差はあまりにもとても悪い。そして秦さんはあなたを謙譲していました。あなたは今、重傷を負っていますが、今離れていたら、きっと何かを知らない人に襲い殺されることがあると思います。その時、私はあなたを守ることができなくなります。」(別打了,別打了。你和他的差距實在差了太多。而且秦先生已經很謙讓你了。你現在身負重傷,要是現在離開的話肯定會被一些圖謀不軌的人偷襲殺害,到時候我肯定保護不了你。)
藤原半跪在地上,嘴裡面腥甜的味道讓他感覺噁心異常。強忍著疼痛把嘴裡的血吐出去之後,勉強的說道:「私は彼が私を譲ってくれていることを知っていたが、彼がどのくらい下がったのかわからなかった。彼は本當に強すぎて、私の祖父が竹剣尊の先輩の手伝いになると言ってくれたのだと言いました。彼らの大明武林には、彼の敵になることはほとんどないだろう。」(我知道他讓著我,但是不知道他究竟退了多少步。他實在是太強了,怪不得我爺爺跟我說他能夠成為竹劍尊前輩的幫手。在他們大明武林恐怕幾乎沒有能夠成為他的敵手的人了。)
「他沒事吧?要是沒事的話就趕快回到客房裡面去休息,我師兄是很厲害的大夫,他能幫你家少爺看一看,給他開幾副葯。他的傷應該不重。」
秦北望已經是話裡有話了。即便是不知道師兄昨天晚上究竟背著他做了什麼事情,他的態度也是非常相似、非常明確的。
「非常感謝秦先生能手下留情,您的恩情我們都會記住。我不會再讓他影響到貴劍閣的正常生活。幾天之後我們就會離開。」翻譯腦海裡面迴響的是昨天晚上農心武對他說的意味深長的話,他這才相信蓬萊劍閣絕對沒有謀害他們的意思。識相的他就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今彼に何を話しましたか?」(你剛才對他說了什麼?)藤原在離開這個練武場之後問道。這個時候身邊也沒有可疑的人,所以自己的翻譯所說的每一句漢語他都必須要知道是什麼意思,他不想被欺騙。
「あなたは負けて、完全に負けました。これは中國語では小人の心をもって君子の腹を呼んでいる。」(你輸了,而且輸得非常徹底。這在漢語當中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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