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大姐上門來探望
傅佩瑤眨巴著眼睛,心裡突兀地浮現出一個看似荒謬,但,越琢磨,卻越發覺得是唯一能解釋眼下這種情況的猜測來。
「奶奶,你是說,我爹那人竟打著我的旗號,尋上了迎客來大酒樓的東家,死纏爛打地跟人要了這盞宮燈回來?」
不待老夫人回話,傅佩瑤就忍不住地吐槽道:「奶奶,你說我爹這人是咋想的呢?」
「他這是覺得我被宮燈砸了個正著,差點就告別了這個世界,所以,為了避免以後我每每見到宮燈時,都無端地生出害怕驚懼等情緒,從而被那些暗地裡摩拳擦掌地想要整死我的人給抓住軟肋,而使出了這招『以毒攻毒』的計策?」
「他也不怕一著不慎,用力過猛,不僅沒能糾正我對宮燈的那些畏懼害怕等情緒,反而還因此而越發地惶恐不安,從此以後對宮燈都『避之不及』?」
「到那時,我看他後悔都來不及!」
嘖!
真是太看得起她啊!
也不想想,如今,她才是一個剛滿十一歲的小姑娘啊!
「你爹那人,確實有些不太靠譜。」
忍了又忍,末了,老夫人還是忍不住地撇撇嘴,眼角眉梢間滿是對傅四爺的不滿和惱怒,更打定了主意,等傅四爺回府後,一定要好生地教訓教訓傅四爺一番。
不然,往後,這樣的情況,再來個兩三次,那還得了?!
「別擔心,回頭,我教訓他。」
「奶奶,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投胎成了你的孫女,你不知道……」
預想到傅四爺將遭受到極凄慘可憐場景的傅佩瑤,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一張嘴更是像吃了幾斤糖似的甜到了人心裡,哄得老夫人再次樂開了懷。
……
就在此時,厚重的帘子被掀開了。
原本候在屋外的丫環,恭敬地說道:「老夫人,大小姐來了,說是探望縣主。」
溫馨熱鬧的氣氛,嘎然而止。
老夫人眉頭微不可察地輕蹙,看了眼斂了笑容,整個人都歪在椅子里,做出一幅頹喪無助模樣的傅佩瑤,只覺得心裡那些剛剛生出來的鬱氣也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無奈。
「讓她進來。」
在府外候了許久,終於等來消息的傅芷卉,從溫暖如春的馬車裡走出來,哪怕身上披著厚厚的狐狸皮毛披風,捧著暖烘烘的手爐,也被車內室外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給驚得激淋淋地打了個寒戰。
入目所及,盡皆是假山流水,樹木蔭蔭。
若非那呼嘯而過的寒風,吹得自己臉頰生疼生疼的,傅芷卉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仿若置身於鬱鬱蔥蔥森林裡的地方,竟然是自己之前曾來過,卻從未被自己放在心上,更不止一次心生嘲諷和譏誚的傅府!
說好的,四房一家子,因著傅佩瑤「失魂」一事而長年累月地待在漠北,根本就沒心思經營名下的店鋪莊子產業,很早以前就開始耗用長公主的嫁妝,才能勉強維持住那所謂的世家勛貴的顏面呢?
說好的,分家后,不能再依靠國公府之勢的「旁枝」,就會一朝從天堂跌落到地獄,深刻地體會到「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句話的真諦呢?
說好的,那些自詡風流的名士,都是些慣於裝相的人,實則私下裡早就為那些吃喝玩樂之事而掏空了家底,而一家子過著讓人瞧不起的一貧如洗生活呢?
……
可,眼前,這些,又是什麼?!
「三步一景,五步一畫」的景緻,看著就讓人恨不能就此長駐,不願再離開。而,這樣別緻的景緻,那還真不是簡單地用錢就能吭出來的。
比如說,這太湖石修建而成的園林,單單有錢和權,還無法辦到,必需得有這方面的人脈關係,才能修建得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再比如說,那處處蔥翠的樹木,以及零星點綴的花草,並非簡單地找到能力不凡的老園丁就能做到的,而是同樣需要耗費許多錢財勢力。
畢竟,這可是白雪皚皚,寒風凜冽的冬天,想要在嚴寒森冷的室外,一直保持這幅如春般綠悠悠的景色,那就必需在花草樹木被凍死後,立刻補換上一株同樣的。
——高矮大小皆不能和鄰近的花草樹木不同,否則,豈不是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來,從而成為這幅鬱鬱蔥蔥景緻中的「敗筆」?!
……
一路行來,傅芷卉那顆自認見識過傅佩瑤屋子裡那些雍容華貴布置,早就歷練得如同金鋼石般,不會輕易就被外物所動容的心,也都一連再地受到了深重的打擊。
直到,抵達榮壽院后,見到那與安國公府時一般無二的景緻時,傅芷卉才眼神微閃,迅速地收斂了自己那外放的心神。
忍著從寒冷的室外,突然進入溫暖如春的內室里,身體和心理上同時生出來的不舒服,傅芷卉微微曲膝,行了一個極標準的禮:「祖母。」
今日,傅芷卉穿了一件玫紅色纏枝蓮短襖,下系一件棗紅色綉牡丹花拽地長裙,長發挽了一個彎月髻,斜插一支金鑲紅寶石蝴蝶花簪,並一朵妃色泛金邊牡丹絹花,耳朵上戴著一對金鑲紅寶石葫蘆墜,額前垂下一縷半弧形的玉綴紅寶石流蘇瓔珞。
白皙如玉的面龐上,狹長的丹鳳眼猶如天空最明亮的星子般熠熠生輝,艷麗的衣裙飾物將她襯托得更加明艷動人,只是隨意地站在那兒,就有一股斜睨天下眾人之感。
當然,這只是知曉傅芷卉與四皇子之間那段感天動地,傳唱千古精彩絕倫愛情故事的傅佩瑤「腦補」出來的。
而,事實上嘛?!
「八妹。」
傅芷卉淺淺一笑,微微偏頭,流蘇配飾和衣裙皆未晃動一下,活脫脫一個「笑不露齒,行不動裙」的標準書香世家精心培養多年的貴女,一眾人交口稱讚的「最佳兒孫媳婦」之首選。
「發生了那樣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讓人送個信?」
帶上了淡淡質問的話語中,有著濃濃的關心和擔憂,真正地做到了一個「嫡出長女,理應受護幼妹」的職責和義務的同時,也再一次向眾人展現出「安國公府姑娘姐妹相睦」的場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