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1)
「只是,如你這般與我從小到大,受著同樣世家貴女教養長大的姐妹也這樣看待我,那麼,我就只覺得自己這顆心都仿若被寒冰給凍住,再被人用力地敲打著,輕輕巧巧就擊打成了碎片般,哪怕再高明的工匠出手,也無法再拼湊回來!」
傅佩瑤嘴角抽搐了下,額頭飄過三條黑線,她真得不擅長安慰人啊!尤其,安慰傅芷卉這麼個心思陰鬱之人!
「府里的姐妹們,誰不知曉大姐為了成就『大唐明珠』的盛譽,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不過是外面那些眼紅之人,本著『自己討不著好,也要拉著旁人下水』的想法,而特意詆毀污衊了大姐而已。我們這些與大姐從小玩到大的姐妹們,又豈能不知曉這幕後的真相呢?」
「其實,我今日之所以提及此事,也只是想告訴大姐,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已越傳越盛。而,世間真正『明心見性』,從不『人云亦云』的聰明人實在太少,長此以往,於姐妹們的名聲有礙。要知道,『千里之堤,毀於蚊穴』。」
傅芷卉定定地凝視著傅佩瑤,許久后,才展顏一笑,道:「八妹,多謝你的提點。我就知道,你並不如外間其它人所想那般冷漠疏離,從不顧及姐妹情誼,而是真正地『面冷心熱』!」
「如此看來,昨日之事,你定然已想明白了吧?唉……」
不待傅佩瑤回話,傅芷卉又是悠悠一嘆,道:「無論如何,那錦榮候府都是皇後娘家,哪怕我們是安國公府的姑娘,仰仗著父輩的功勛,也算是盛京世家勛貴中數一數二的頂級家族,走出去,不論遇見了誰,都要給我們幾分薄面。」
「但,說到底,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就算念著皇後娘娘,也不能在錦榮候府已率先放下身段,想要將此事糊弄過去的情況下,再與他們不依不饒,否則,這不是赤果果地結仇,還能是什麼呢?!」
「哪怕,對方已經打了你右臉一巴掌,你也要咽下到喉的血氣,巴巴地將左臉也送到對方手下?!」傅佩瑤一字一頓地說道,雖臉上並沒有多餘情緒,偏,落在傅芷卉眼裡,卻讓她猶如被一隻懶洋洋的猛獸給盯住似的,一股股寒意從腳板心往上瘋竄。
短短時間裡,就讓她體會到了如墜冰窟般,整個身體的血肉也都被凍住,一點點地感受著「死神」臨近的惶恐驚懼和濃濃的絕望!
不!
不應該是這樣的!
傅芷卉用力地掐按著手心,那力道之大,竟有隱隱的血腥氣滲了出來,襯著她那略有些慘白的面容,倒像極了滿腹憤懣和怨懟,竭盡全力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無盡的森寒之意流瀉一屋,連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都避之不及!
「八妹說笑了。」
終於將自己思緒和理智再次揪回來的傅芷卉,一半的臉龐隱沒在黑暗中,一半的臉龐卻暴露於陽光下,雖神情一如既往地高傲矜持,偏,整個人瞧著竟有些「磣人」的感覺。
「其實,本不過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實在沒必要繼續揪著不放。」
說到這兒時,傅芷卉突然話峰一轉,似笑非笑地看著傅佩瑤,道:「當然,對八妹來說,再小的事,也是關乎著『生死榮辱』的大事!誰讓八妹是府里最最得寵的姑娘,哪怕,整個傅家宗族的姑娘加起來,也不敵八妹一人在長輩們心裡的重要性呢!」
「只是,八妹,你不怕得罪錦榮候府,並不代表族裡其它人就不怕。你無所謂是否與錦榮候府的姑娘交好,並不代表族裡其它姑娘就與你是同樣的態度。」
「畢竟,自大唐建國以來,除了你,再也沒第二人,能在未出嫁前,就得到『縣主』爵位的賜封!」
「尤其,你身上雖流著皇室的血液,但,從某方面來說,並非正統皇室一族,四嬸雖是很受寵的長公主,但是外嫁女的情況下!」
從某方面來說,傅芷卉這番話,確實代表了傅家其它族人的想法。但,這一切的提前是傅芷卉所在的四房,牢牢地被襲爵的長房壓制住,四房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長房的榮耀添磚加瓦的程度下!
而,如今嘛?!
不論是解決了民生最基本「溫飽」問題的高產量種子,極大地豐富了人們冬季菜藍子的「大棚蔬菜」;再或者是世家勛貴們很是追捧,彰顯著一定身份地位的梅蘭竹菊等花草,以往只能由出海商隊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帶回來的玻璃鏡子等物件,抑或是能極大緩解黃河水患險情,鋪設更寬闊平坦路面,更能修建高大的城牆,攔阻住那些慣常騷擾邊境的蠻夷的水泥,都讓整個四房以一種「躍然」之勢騰飛!
無法阻攔!無法打壓!!
「那麼,大姐想讓我怎麼做?」傅佩瑤正襟危坐,神情肅穆,「與錦榮候府白小姐賠禮道歉?!」
傅芷卉一愣,仿若是未料到傅佩瑤竟會這般輕易就被自己說服般,看向傅佩瑤的目光里竟流露出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感慨和嘆息。
該說,長公主確實將傅佩瑤教得很好嗎?
哪怕,才回魂不到一年,就已將「家族為重」這個理念銘刻在骨子裡!
可惜,下一刻,傅芷卉就知道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三個字,從傅佩瑤的嘴裡吐了出來,「大姐有沒有想過,倘若,這件事,擱其它人身上,又會是何等反應?」
「就如大姐你所說,論出身地位,我娘是長公主,我是外婆親賜的榮華縣主,又怎能因為你嘴裡所說的『姐妹的名聲和臉面』等莫名其妙的緣由而退讓?事實上,倘若,我如你所說這般退讓,才會貽笑大方,並真正將整個傅家的聲譽都拖入泥潭!就連我娘,都難免遭受旁人的非議和嘲諷!」
說到這兒時,也不知傅佩瑤突然想到了什麼,竟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傅芷卉,道:「大姐,你是安國公府嫡長女,受著姐妹們無法妣美的規矩禮儀之道的教養,又豈能不明白這樣一個淺顯的道理?」
「抑或是說,大姐,你就這般恨我?竟拼著將整個傅家姐妹的名聲都拖入泥潭的風險,也要將我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