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表妹要辦賞花宴(2)
傅府
淮南王又一次找淮南王妃的茬,並梗著脖子,吼出了「貶妻為妾」的威脅話語?
如今,淮南王妃在王府里,已處於一種不上不下的尷尬難堪境地?
就連佟涵夢這麼個嫡女,在王府里的地位,連身份最為低下的普通庶女都不如,就更不用說,與佟雅琴這麼個庶長女相比?
……
傅佩瑤的手指緩慢地摩挲著茶杯上面的花紋,淡淡地看著下首那講到激昂處,已然滿腹悲愴和絕望的許嬤嬤。
「許嬤嬤,你說的這些,只怕大街小巷隨便哪一位,都能講得更加全面,更加詳盡,更加清楚。」
哪會像許嬤嬤這般「避重就輕」的同時,還將所有的責任,全部往淮南王和李側妃身上推呢?
許嬤嬤:「……」
這是嘲諷和譏誚向來以「端莊賢淑,溫婉良善,管家有方」而聞名世家勛貴圈,讓無數人盛讚的淮南王妃名不符實嗎?
這劇本,不對啊!
不是說,傅佩瑤向來「冰雪聰明,溫柔婉約,乖巧體貼」嗎?
竟然這樣明晃晃地嘲笑自己的長輩?
「如今的淮南王府,就像一個篩子般,誰都能輕易打探到府里的事情。」傅佩瑤輕飄飄地戳破了許嬤嬤竭力掩飾起來的真相,目光在許嬤嬤那略微有些蒼白惶恐的面容上停留片刻,「都說『仆肖其主』,而,不論二姑母,抑或是夢表妹,慣常奉行『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行事準則。」
不等許嬤嬤反應過來,傅佩瑤又問道:「說吧,今日,你來此,究竟有何事?」
「這……」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問話,但,許嬤嬤卻分明從中聽出了一絲警告和威脅!
再加上,這期間,傅佩瑤那從沒變化過一分,定定地凝視著許嬤嬤的清冷視線,竟讓許嬤嬤心弦為之一緊。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多年前見到的長公主聞聽淮南王妃明晃晃的算計時,那幅不帶絲毫火氣的言談中,卻讓人不敢生出任何反抗之力的一幕來!
當年,那言談間就讓人生出灰飛煙滅感覺的長公主,在這一刻,竟和眼前同樣鎮定自若,冷靜自持,卻依然給人予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感覺的傅佩瑤重合在了一起!
該說,不愧是長公主嫡親的閨女嗎?!
這般一想,許嬤嬤額角也沁出汗水來,看向傅佩瑤的目光里,帶上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惶恐畏懼,毫不猶豫地從衣袖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請貼,以一種特別恭謹謙卑的姿態,遞到傅佩瑤面前。
「下個月,府里要辦賞花宴,這是小姐寫的請貼。」
「賞花宴?!」傅佩瑤看向那繪製著精美圖案的請貼,目光在那粉紅鑲鑽的絲緞蝴蝶結的上停留片刻,示意一旁的丫環接過後,就問道:「可還有其它的事情?」
許嬤嬤:「……」
這,就準備攆人了?
請貼都沒看一眼,也沒說是否準時出席!
許嬤嬤微微垂眸,避開傅佩瑤那太過銳利的審視目光,佯裝鎮定地說道:「此次賞花宴,將由小姐親自操持安排,還請表小姐準時赴宴。」
「哪怕,只是給小姐一點支持和鼓勵,也是好的。」
「這是夢表妹的意思?!」傅佩瑤似笑非笑地看著許嬤嬤,不等許嬤嬤回話,就又道:「行!這可是夢表妹第一次辦大型賞花宴,我這個做表姐的,哪能不給予精神和行動上的支持和鼓勵呢?!」
「支持」和「鼓勵」這樣的話,又一次地表明了佟涵夢的試探之心。
然而,那又如何?
對傅佩瑤來說,是否承認彼此是「老鄉」,已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各自是否能溶入大唐王朝,並在這樣一個興盛繁榮的時代里青史留名!
這,才是傅佩瑤的追求!
就如「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在現代社會裡,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傅佩瑤,哪怕豁出一條性命,也不過是「死如鴻毛」。而,在大唐王朝這個時代里,只要按照目前的計劃,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定能達成「重於泰山」的目標!
……
雖然,並不知道方才那一刻,傅佩瑤想到了什麼,身上才會突然爆發出一種極為強勢,讓人無法抗拒的氣息,然而,作為淮南王妃的陪嫁丫環,並在得到淮南王妃的信任后,成為佟涵夢奶娘的許嬤嬤,從某方面來說,也相當於是佟涵夢的第二個「母親」,更打心裡將佟涵夢當成了必需為之付出一切,並遠勝於「嫡親閨女」般的存在。
故,此刻,敏銳察覺到傅佩瑤話語里陷阱的許嬤嬤,就挺直了脊背,再次強調:「表小姐,此次淮南王府賞花宴,只是親朋好友小聚的宴會。」
傅佩瑤微微頜首,卻並未再聽許嬤嬤的辯駁或申訴之話,就擺了擺手。一旁,自有婆子上前,引著許嬤嬤離開屋子。
安國公府
「賞花宴?」
世家勛貴自有其傲骨和風姿,故,每家被嬌養著長大的姑娘,與人往來的書籤信紙,不僅繪製著自己精心挑選的圖案,更帶有自己獨特的標記。
比如說,佟涵夢與人往來的書籤信紙上,必然繪有荷花。這些荷花,或盡情綻放,或打著花骨朵,簇擁在一起,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感慨來!
而,前世,讓佟涵夢聞名天下的特殊標記,則是每張貼子上右下角處的那朵手繪荷花。
——據說,有人私下裡統計過,佟涵夢一年發出去的荷花貼近千張。而,這千張荷花貼上面的手繪荷花,每朵都不相同!偏偏,每朵都帶著獨特的靈性!
這樣的才情,讓人如何不讚歎呢?
又怎不會讓人生出「自愧不如」的情緒呢?!
「許嬤嬤,我彷彿記得,你是夢表妹的奶娘。」傅芷卉的手指微屈,輕輕敲打著桌面,目光停留在下方那恭謹謙卑到極點的許嬤嬤身上,眼底的嗤笑一閃而逝。
「是。」許嬤嬤只覺得自己猶如生吞了十斤黃連般,無盡的苦澀從舌尖漫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