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安國公力證清白(1)
這些念頭,皇帝並未向任何人提及。
然而,同樣登基稱帝幾十載的太上皇,和「帝王心術」課程學得特別好,一度被認為最佳繼承人的長公主,又怎會不明白?
可以這樣說,能趕上這樣一個好時節,是太上皇和皇帝的幸運,又怎不會是傅佩瑤的幸運呢?
故,皇帝待傅佩瑤,會由最初的「愛屋及烏」的做派,轉而變成這種看自家最優異的小輩時與有榮嫣,滿滿的欣慰和自豪,卻依然不忘記「護短」的做派,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此刻,不知何時就變身為「護短狂魔」的皇帝,就再次在心裡感慨:可惜哪!安國公犯蠢的時機,挑得忒不對了!
一年一度的宮宴,作為大唐這個國家的「主人」,皇帝怎麼能輕易就離席呢?
尤其,這兩年宮宴中,皇帝隨手賞賜下來的東西,論珍貴稀有程度,遠勝前幾年宮宴。就更不用說,如太傅、相爺和六部尚書這類重臣,以及與如今這位皇帝未出五服的宗親們收到的賞賜了!
那更是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放皇帝一人離開呢?
畢竟,那可是內宮。哪怕,他們再如何地尊榮,再如何地「簡在帝心」,卻也不能懷著一顆看「八卦」的心,跟在皇帝身後,圍觀一場恢弘盛大的「鬧劇」哪!
……
「叩見太上皇!」
安國公「撲通」一聲,就扎紮實實地跪在了青磚地面上。任由那絲絲寒涼之意,順著自己的滲入肌膚,融入骨髓,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期間,安國公目不斜視,仿若完全沒有瞧見跪在那兒的傅芷卉和佟涵夢,也未瞧見那已經癱軟在地上,滿滿狼狽憔悴不堪,卻依然不忘記拿「哀求」「無助」的小眼神看向自己的於家四位姑娘,更未曾嗅到瀰漫於整個殿內的尿騷味似的!
唯有於姨娘,卻慢了一拍。
不過,攝於殿內那肅穆的氣氛,故,下一刻,嘴唇微動,想說些什麼的於姨娘,也在安國公那仿若無意中看過來的目光中,「撲通」一聲,跪在了青磚地面上。
「安國公,你的夫人呢?」
太上皇不咸不淡地問道,「寵妾滅妻」這件事,說實話,她還真是司空見慣,已經生不出多大的喜怒哀痛等情緒了。但,能寵到安國公這般程度的,卻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回太上皇的話,臣……臣……」
安國公一臉的猶豫遲疑,這話,可該怎麼說?
安國公夫人意外「毀容」,自認已經擔不起一府當家主母的職責,遂將管家權供手奉上,任由他交到於姨娘手裡?而,從最初,他就認定,於姨娘才是堪與自己並肩的「妻子」,故,此次宮宴,也毫不猶豫地帶於姨娘出席了?
「說!」
夾帶著冰碴的冷冽語氣,兜頭就沖安國公砸去,只砸得安國公頭暈目眩,一臉的茫然,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準備做什麼?
三句加粗的字,從安國公眼前飄過。
可惜,太上皇根本就容不下安國公的逃避行為:「安國公,你啞了?」
毫無波瀾,仿若平鋪直敘的話語,落到安國公耳里,卻讓他生生地打了個寒戰,那不知飄到何處去的思緒,也全部回來了!
作為曾上朝奏對過的老臣,安國公比任何人都明白太上皇那「一言不和,就捋人烏紗帽」的粗暴狂放的性情!
故,此刻,安國公就微微垂眸,一臉恭謹地回道:「臣妻意外毀容,無顏見親眷友人,遂讓曾被太夫人帶在身旁指點過的於姨娘執掌安國公府庶務。」
「此次宮宴,臣原本想獨自一人赴宴。奈何,臣妻知曉此事後,竭力反對,更以自己性命作威脅,萬般無奈之下,臣只能帶上於姨娘一同赴宴,以便妥善照顧好府里的兒女。」
「安國公夫人是哪家的姑娘?」太上皇微微偏頭,詢問起隨侍的女官來。
女官一臉恭謹地道:「回太上皇的話,安國公夫人是鴻文書院山長家的嫡長女。」
「鴻文書院山長?」太上皇思忖片刻,道:「朕彷彿記得,當初,他們家誕下了一對雙生姐妹花。做姐姐的,嫁入安國公府,做妹妹的,則嫁入相府。」
哪怕再不懂世家勛貴圈子規矩的人,也都能明白這其中的貓膩,就更不用說,本就在人精中混到如今程度的太上皇了!
女官也立刻就明白了太上皇的話外之意,遂再次說道:「聽說,當初,鴻文書院嫡長女之所以會嫁入安國公府,一為還老國公的恩情,二為安國公府延續多年的『男子四十方可納妾』的規矩。」
至於第三?
當然是如今的安國公,當年的安國公嫡長子是既定的襲爵人啦!
自家閨女嫁過去,就是正兒八經的一品誥命夫人,可不比隨便嫁一個所謂的「書香門弟」「清貴人家」子弟,一路與其拼搏奮鬥到四五十歲,才「夫榮妻貴」或「子榮母貴」般地獲得一品誥命來得更快?
唯一可惜的就是鴻文書院山長家什麼都預料到了,就是沒料到安國公竟然會是一個「背信棄義」之徒!
當然,有第三,就有第四。
這第四嘛?則是借著嫡長女嫁入安國公府這股東風,將不論琴棋書畫女紅管家之道,抑或是為人處事之處,遠勝嫡長女的嫡次女嫁入相府!
雖然,未能謀到「嫡長媳」,一族宗婦這樣的佳緣,但,嫁給相府嫡次子,單就身份家世背景這些來看,也是一樁「高攀」的婚事!
「朕聽說,安國公府目前的規矩制度,很多都是安國公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
太上皇並沒有「過目不忘」的技能,更何況,以太上皇的身份,平日里見面的,也都是些重臣勛貴之家的當家者。對於這些人家的當家主母,除非這家人為大唐的興盛發展立下了赫赫功勞,才會抽空撥冗一見,旁的,卻是三五年都不一定能見一次。
故,太上皇並不記得安國公夫人,唯有從長公主和傅佩瑤母女倆每每入宮,與她閑聊時,偶爾提到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安國公夫人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