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反奸計(上)
因著王曉荷淋雨生病的緣故,有臣殷治在朝堂上提議將六小王爺和西夏公主原定的婚期延遲半個月,改為下月初三。
如他所料,朝堂上反對的聲音很大,武官紛紛勸阻,「君上萬萬不可,要知道諸國虎視眈眈,此時若更改婚期,西夏公主勢必要依照西夏國的祖制迎回公主,只怕那時候會再生變故,得不償失啊!」
沒想到這次連國相封子雅都發出反對的聲音:「啟奏君上,六小王爺對西夏公主仰慕已久,想必在六小王爺心裡也不願意婚事有變。」
有臣殷治擔心著王曉荷的病情,且不說張羅婚事勞心勞力,兩國政治聯姻禮數太多,她有病在身在婚事方面經驗不足,時間又這麼緊迫,顯然不能夠勝任。
陳以乘見他憂慮重重,便勸解道:「老臣聽聞王後娘娘鳳體欠佳,深感痛心,只是國家面前,大敵當先,必須要以大局為重。」
有臣殷治自然知道大局,只是兩國聯姻若國母有恙,恐怕也會引來西夏的非議,雖然這樣的非議不足以畏懼,但他更想維護王曉荷的國母地位。
「王後有恙,哀家還在!」
殿外響起老太妃嘹亮而又鏗鏘有力的聲音,朝臣們齊刷刷地注視著老太妃,在郭芙月和者秀的攙扶下,她邁著沉穩矯健的步伐,向正殿走來,氣場全開,威懾力十足。
「臣等恭迎太妃娘娘!」眾臣俯首參拜,老太妃今日的出現更是讓許多上了年紀的武官們頗為感慨,依稀看到老太妃當年隨聖武君父征戰沙場的颯爽英姿。
老太妃拂袖揮手,高呼:「眾臣平身吧!」
有臣殷治眉頭一皺,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開始出手了。
「太妃怎麼親自過來了?」有臣殷治向她虛禮,以表孝心,即便心裡再恨她,也要維護君王的風範。
老太妃抓著有臣殷治的手腕,仰頭盟誓:「列祖列宗在上,車臣國創立至今,無數將士血染沙場,馬革裹屍,換來這每一寸土地。如今殷治有為攻下辛國,擴大疆土,與臨國西夏達成同盟,蒼天有眼,成全西夏公主與我朝六小王爺蒙治的曠世良緣。」
說罷轉身對著列位朝臣,陳詞激昂,「老婆子老了,不能再去戰場上殺敵,但老婆子的這顆心永遠守護著車臣國的大好江山!哀家知道,兩國婚事理應由國母主持,但如今國母抱病在床,哀家只能請纓挑起這個大梁來!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她的眼神掃視著滿朝的武將,他們中的許多人當年都曾與她有過同袍之誼,故而伏地叩首:「老臣願聽太妃娘娘教誨,願意效犬馬之勞。」
老太妃直起腰杆子來,與有臣殷治肅目對視。她似乎在挑戰自己的權威,有臣殷治決不願意做一個王權旁落的君王。
武將們大多數對她敬佩有加,尤以二品武官湘總兵俯首帖耳,對她唯命是從,顯然受郭雄峰的指示,湘總兵儼然是郭雄峰的走狗,就像他的女兒湘美人一樣,仰人鼻息。
「王後娘娘駕到!」正是兩軍對壘之際,殿外響起宮人喊話的聲音,高亢嘹亮足以繞樑三日。
朝臣們又一次齊刷刷地注視著王曉荷,華麗的紅妝精美的服飾,襯得她雍容典雅,行走時步若生風,風華絕代,氣質清冷,威嚴由內而外。
陳以乘注視著她踏進正殿,如光輝般燦爛奪目,在這樣進退維谷的局面她的出現簡直恰到好處。
「臣妾拜見君上。」王曉荷走到有臣殷治跟前,微微福身揖禮。
他扶她起身時聞到濃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她一般不用這麼多胭脂水粉來打扮自己的,他更加註意到她臉頰上淺露的粉紅氣暈全都是胭脂水粉打扮出來的效果。
她還在生病,連續幾天都高燒未退,他記得早晨離開時她的臉色就有些蒼白,原來她是在掩飾自己的病情。
「臣妾見過太妃娘娘。」王曉荷轉身對老太妃行禮,一字一句,眼神犀利,明媚的眼珠子里彷彿藏了把利劍。
老太妃此刻怎麼也想不到王曉荷會突然出現在正殿之上,而且精心打扮,似乎早有準備。
這是第一次王曉荷的眼神里對自己充滿敵意,老太妃思前想後,問題究竟出現在什麼地方?
她環顧左右,發現身邊少了一個重要的人——蔡雅!這時她不免有些擔憂王曉荷會做出什麼讓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連有臣殷治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憑她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來。如此一番自我安慰,老太妃才心神落定。
「王後身子欠佳,不必行此大禮。」老太妃心虛的笑道。
王曉荷笑而不語,暗想著:做了虧心事,這樣的大禮自然承受不起。
「娘娘鳳體安康實乃萬民之福哇!」護國公聞人仲帶領著朝臣們叩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朝中的局勢,有臣殷治的處境,也只有這幾個心腹大臣知曉了,他們的命運,國家興盛的未來與有臣殷治息息相關。
這樣榮辱共存的處境,使得君臣之間的關係更為緊密,從而自發形成同仇敵愾的默契。
「有勞眾臣挂念,本宮聽聞兩國聯姻之事喜不自勝,太妃娘娘年事已高怎能操勞,若有任何閃失豈非本宮失職?」王曉荷深情道來,言語之間盡顯善解人意和體貼入微。
陳以乘笑道:「娘娘言重了,兩國聯姻乃是大事,王後娘娘母儀天下令臣等敬佩。如此大事還需要娘娘主持操勞,還請娘娘務必保重鳳體!」
王曉荷轉而當眾批評攙扶老太妃的郭芙月和者秀,指責道,「現如今已經入秋,天氣寒冷,二位身為宮嬪理當以太妃娘娘貴體為重。青衣小主不懂事,宸妃你在宮中多年,竟也這般莽撞?」
郭芙月和者秀被王曉荷當眾訓斥,又不敢聲張,郭雄峰遞給郭芙月一個眼神,示意她忍住。
「臣妾謹遵教誨!」郭芙月氣急敗壞地攙扶著老太妃回到寧壽宮。
有臣殷治目送著王曉荷離開時的背影,欣慰而又心疼,勇敢機智的她及時解了他的圍,又穩固了他在朝中的威信。
可是她離開時的背影卻顯然有些嬌弱,沒有進殿那會兒的威武霸氣,有臣殷治嘆息著,祈禱著她的病早點好起來。
王曉荷回到中殿,端莊肅目,眼神依然凌厲的讓人不寒而慄,此刻的王曉荷沉默不語,連杜鵑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童姥在中殿徘徊地走來走去,心神不寧,看見王曉荷回來,表情不太對,心裡更加緊張不安,她亦篤定王后看穿自己的身份了,否則今日也不會突然去正殿。
王曉荷坐在大殿上,那麼的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她遣散其餘的宮人,只留下童姥和杜鵑。
杜鵑低著頭偷偷的看看王曉荷,又瞄瞄童姥,就是不敢多說一句話,王曉荷面無表情地坐著,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杜鵑腰酸背痛,剛想揉揉肩,童姥便突然跪在地上懺悔:「奴婢有罪,請娘娘賜罪!」
有罪?什麼罪?杜鵑不知所以,明明剛才在正殿親眼見到王曉荷大獲全勝,怎麼突然童姥說自己有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