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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路遇狐卿(夢魘)

  再說蘇幕遮這邊,大鵬式神載著他飛上天空的時候,他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靈氣會自動為他修補身體內的創傷,但在此之前,他的身體就和普通人一樣,會疼痛,也會因傷勢過重自動進入休眠狀態。


  鼠爺焦急的趴在蘇幕遮的胸口,就擔心他會出事,察覺到風有點大,他對著大鵬喊:「蠢鳥,把你的翎羽豎起來,給蠢蘇擋擋風,現在他的身體狀況受不了太低的溫度!」


  大鵬式神鳴叫一聲,豎起了翎羽,遮住了蘇幕遮。


  蘇幕遮咳嗽了一聲,悠悠轉醒。對上了鼠爺擔憂的…;…;小綠豆眼,他道:「把我送回蘇記吧,我的傷沒事。」


  鼠爺低下頭,十分愧疚,道:「這件事情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更不會被最想親近的人再一次狠狠傷害。


  蘇幕遮費力的抬起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道:「不怪你,咳咳…;…;就算是張族長,我也不可能讓他殺你。」


  冷風吹來,蘇幕遮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彷彿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鼠爺看著他這樣,十分擔心,卻又無計可施,眼見著蘇幕遮又咳出了一大口血,它又對著大鵬喊道:「蠢鳥,再飛快點!」


  蘇幕遮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支撐不住,再次昏迷了過去。鼠爺感覺到有靈氣一點一點湧入蘇幕遮的身體,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它趴在式神的背上,努力向下看,查看這裡離蘇記還有多遠。


  正在大鵬式神努力地往蘇記趕的時候,一片青雲飛了過來,因為是在夜裡,它幾乎完全融入了空中。鼠爺與大鵬式神本來並未注意到,直到青雲之上突然傳來了一聲遲疑地呼喊聲:「蘇幕遮?」


  大鵬抬頭,看到青雲之上有一白髮白衣的人,覺得他十分面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鼠爺的記性比較好,立馬認出了這個人,連忙喊道:「狐尊殿下,這裡這裡!」


  青雲隨即飄了過來,那上面站著的果然是久未曾出現的狐卿。他跳到大鵬的背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滿身血跡,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蘇幕遮,周身的氣息立時動蕩起來。他先給蘇幕遮餵了一顆丹藥,才怒火衝天道:「這到底是誰做的?!」


  連大鵬式神都被他的氣勢所壓,覺得翅膀的揮動變得困難起來。鼠爺連忙道:「狐尊殿下,是張家族長將小蘇傷成這樣的。」


  狐卿隱約聽說過一點蘇幕遮與張家的恩恩怨怨,知道這張家族長算是蘇幕遮的救命恩人,「但他也不能這樣,以蘇幕遮的性格,應該不能做出什麼樣的錯事吧。」


  鼠爺十分愧疚,將晚上在張家所發生的事情都給狐卿說了一遍,狐卿微微抿唇,半晌才道:「這件事不能怪你,都是那這人的錯。不過,聞家,我可是記住了。」以蘇幕遮的個性,定不會讓自己所在意的事物受到哪怕一點一點的傷害。而今晚這一切事情的源頭,就是聞菲那個女人。


  一時間,狐卿和鼠爺都靜默下來,狐卿將蘇幕遮抱在懷裡,取出方柔軟的素帕,將他嘴角脖頸上的血跡輕輕地擦拭乾凈,然後望著他蒼白的面容,漸漸出了神。


  這個人吶,看似淡漠的可怕,將一切都不放在心裡,但對於他所在意的事,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保護欲,不允許有任何外物能傷害它們。所以,經此一事,蘇幕遮怕是要對張家那族長離心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自己在是否也能在將來的某一日,成為他所在乎的事物中的一員呢?


  正在狐卿沉思之際,遠方突然傳來了一種異樣的波動,他和鼠爺同時抬起頭,就叫大鵬式神也警惕的鳴叫了一聲。


  那氣息越來越近,帶著一種惡意和貪婪。


  「糟了!」鼠爺突然道,「這肯定是被小蘇的血吸引來的。」


  渡靈師的血肉是大部分鬼怪都極為垂涎的,現在蘇幕遮吐了這麼多血,明顯是受了重傷,他們肯定會趁此機會前來襲擊。


  果然,不多時,天邊就飛來了為數不少的精怪,他們的形態千奇百怪,一路直直朝著蘇幕遮的方向湧來。


  狐卿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這些精怪都不難對付,但消滅他們卻要花費一些時間。而現在他們最缺的,偏偏就是時間。


  大鵬式神仰天長嘯一聲,扭頭看了鼠爺一眼,鼠爺會意,對著狐卿道:「狐尊殿下,剛剛大鵬鳥說,由它來對付這些東西,讓我們先走。」


  狐卿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好,我們先回去為他療傷。」說著他抱著蘇幕遮跳到了青雲之上,鼠爺也跟著一起。馬不停蹄地向蘇記趕去。


  看著他們離開,大鵬式神的身上突然騰起了火焰,它的眼睛


  和翎羽都變得金光閃閃,在黑夜裡十分顯眼。


  它攔在了那些想去追蘇幕遮的精怪們,眼神中帶著傲慢與狠厲,今晚的事已經讓它忍了很久,就拿這些不入流的東西發泄自己的怒火吧。


  大鵬衝進了那些精怪之中,,滿身的火焰將它們燃燒的噼啪作響,然後冒著黑煙紛紛落到了地面上。


  青雲一刻不停地飛到了烏煙巷中,很快就到了蘇記的屋頂上,狐卿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到,直接抱著蘇幕遮跳了下去。


  鼠爺落到門前,大聲喊道:「黃一黃二,快開門!」


  不久之後,門一下子被從裡面打開了,黃一黃二歡欣鼓舞地跑出來,就想給蘇幕遮一個「愛的問候」,卻見狐卿抱著蘇幕遮,蘇幕遮則是昏迷不醒,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扎的人眼睛疼。


  他倆一下子就急了,撲到狐卿身邊,問他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狐卿面沉如水,道:「先進房間再說。」


  黃一黃二點點頭,將狐卿行了進去。


  狐卿將蘇幕遮小心的放在沙發上,然後釋放體內的靈氣,將其輸入到蘇幕遮的體內,加快他身體內內傷癒合的速度。


  而黃一黃二則趁這段時間,從鼠爺那裡將事情問了個清楚。頓時怒不可遏,小蘇這麼多年對張老頭是怎樣的,張老頭他難道就看不出來么。就算這一掌是誤傷,他也不派個人來照顧小蘇,做人還能更過分一點么?!

  而黃一黃二則趁這段時間,從鼠爺那裡將事情問了個清楚。頓時怒不可遏,小蘇這麼多年對張老頭是怎樣的,張老頭他難道就感受不到么。就算這一掌是誤傷,他也不派個人來照顧小蘇,渡靈師的血肉最吸引鬼怪,更不用說再這麼虛弱的時刻。張家人還能更過分一點么?!

  黃二氣憤不已地道:「明年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小蘇再去張家了,這次是受傷,那下一次會不會直接就被那張老頭打死了?!」


  黃一「切」了一聲,道:「你認為小蘇會不去么?別開玩笑了,自從來蘇記后,他每年都會回去張家,張老頭哪一次給過他好臉色看,可小蘇哪一年缺過席?我覺得恐怕只有等張老頭死了后,小蘇才有可能不去了。」


  鼠爺的情緒還是有點失落,它不是第一次見蘇幕遮受傷了,實際上,跟著蘇幕遮一起渡了了這麼多年的鬼,蘇幕遮受過的大大小小的傷不計其數。但唯有這次,蘇幕遮傷得這麼狼狽,只因為那一掌不僅落在他的身體上,更是狠狠落在了他的心上。


  狐卿給蘇幕遮渡完靈力,感受到他的呼吸漸漸平順了,這才放下心來。


  黃一黃二圍到蘇幕遮身邊,問狐卿:「狐尊殿下,小蘇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狐卿道:「雖然是傷了筋脈,五臟六腑也受到了震蕩,但好在他的身體恢復速度快,而且可以自動吸收靈氣,所以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這幾日,他都要卧床好好靜養,不能做太劇烈地運動。」


  黃一黃二點點頭,看在狐卿對蘇幕遮這麼關心的份上,他們決定大度一點,就不再追究他經常來蹭飯的事情了。


  蘇幕遮的情況卻不像眾人預想的那樣好。因為此時,他陷入了一場沒有光明的夢魘之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似乎是又回到了年幼之時,矮小蒼白,瘦骨嶙峋。


  周圍是一片荒蕪的草地,他跌跌撞撞地前行,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突然,天色暗沉了下來,周圍傳來了詭異的鳴嘯聲,一雙雙閃爍著綠色幽光的眼睛在四面窺視著他,在黑暗中蠢蠢欲動,似是想找機會撲上來,撕碎他的身體,吞噬他的血肉。


  他感到十分惶恐,卻不知如何逃離。只能坐在原地,抱著膝蓋絕望地等待著。直到,那個人的到來。


  那個男人身材高大,從黑暗中走開,似乎全身都散發出溫暖明亮的光芒,驅散了這世間的黑暗。他的面容很年輕,帶著笑意,緩緩走到自己的身邊,對著自己伸出了一隻手,道:「跟我走,我帶你回家。」


  家?家是什麼?是那種有著明亮的燈光,有人關心呵護,不用看到那些猙獰可怖的怪物的地方么?


  蘇幕遮看見自己怯怯的伸出手,將小手放進了男人的大掌中。男人笑了笑,隨即合上了手指。他能感覺到,男人的手有些粗糙卻又十分溫暖。


  男人就這樣牽著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步伐所到之處,那些擁有綠色眼睛的怪物在一瞬間全都煙消雲散了。


  畫面一轉,他跟著男人一起來到了一個十分大的宅子里,這裡有很多小孩子。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人,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就躲在了男人的背後。


  男人卻轉身將他抱了起來,然後對著那些孩子說:「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家人了,讓我們歡迎這位新成員吧。」


  小孩子們紛紛鼓起了掌,臉上洋溢著童真的微笑。


  他輕輕靠在男人的懷裡,想著,他不在乎這些孩子歡不歡迎他,他只希望男人不要拋棄他。他會很乖,好好聽男人的話的。


  男人轉過頭,微笑著問他:「我叫張紫雲,你有名字么?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幫你取一個。」


  他很想男人幫他取個名字,但是腦海里卻一直有聲音在對他說話,他只能回答:「我叫蘇幕遮。」


  男人的臉微微僵了一下,笑容也漸漸變淡了。他將自己放下,道:「一會兒就會有人給你安排住處的,以後你的名字就叫蘇幕遮了。」


  他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看著男人慢慢地走遠了。


  他跟這些小孩子相處了幾天後,才明白他們與自己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眼睛顏色是黑色的或棕色的,他們也看不到那些漂浮在空中,隱藏在角落裡的或完整或殘缺的東西。


  男人很少來看他,好不容易過來一次,態度卻變得十分冷淡。他不敢抱怨,甚至連一點委屈都不敢生出,唯恐男人會不要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發現告訴給男人。男人的臉色卻陡然變得十分奇怪。他抓著自己,面色激動地問了許多問題,然後再次匆匆地離開了。


  從此以後,男人對他的態度就像換了一個人,變得刻薄無比,他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嚴格按男人的要求去做。


  可即使是這樣,男人的態度也越來越壞,他每次過來時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嫌惡無比,還不斷地強調著:「你記住,你永遠都不是我張家的人,我不會承認你的身份。」


  小孩子也開始欺負他,說他是怪物,不再和他一起玩耍,甚至有一次,還合夥將他推到了張家裡的水池裡。


  這一場鬧劇將男人引來了,男人站在岸邊,冷眼看著他從水池裡艱難地爬上來,回頭只淡淡地對那些孩子說了一句,以後不許再這麼欺負人。對他,則是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


  還好那是夏天,就算全身都濕透了,他也沒有得什麼病。只是,那種冷到心中的感覺,他到現在都無法忘記。


  隨著年歲愈大,男人開始帶他出去捉鬼。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原來自己看到的那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叫做鬼。看著男人揮動著斬妖劍,將那些窮凶極惡的東西斬於劍下,他的心中也生出了無限的嚮往,想象著自己何時才能同男人一般厲害。到那時,男人應該就不會討厭他了吧。


  結果,還沒等他實現這個心愿,男人便將他帶到了蘇記,扔給了他一串鑰匙,然後告訴他,以後這就是他的家了,讓他不要再回張家,張家不歡迎他。


  他看著男人毫無留戀離去的身影,恍惚間才察覺到,原來在他的記憶力,存留最多的也只有男人的背影了。


  他終是鼓足勇氣喊了一聲「族長」,男人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到底還是沒有回頭。


  直到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低下了頭,只感覺自己的心中,荒蕪一片。


  狐卿時時刻刻在觀察蘇幕遮的情況,於是很快就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了,蘇幕遮的呼吸十分急促,臉色卻白的像張紙,看起來脆弱無比,一碰就碎。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大滴的汗珠,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濕了!

  他急忙湊近去查看,黃一在旁邊道:「小蘇是被魘住了。」


  狐卿一愣,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試著呼喚蘇幕遮的名字,卻怎麼也無法將這個人從夢魘中喚醒。


  萬般無奈下,狐卿只得將蘇幕遮從沙發上抱了起來,然後緊緊地摟在了懷中。就像哄小孩那樣,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在他耳邊溫柔的說著「別害怕,我就在這裡」。


  或許是狐卿的胸膛太溫暖,或許是他的聲音太輕柔,蘇幕遮終是平靜了下來,窩在狐卿的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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