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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節外生枝

  蘇幕遮伸手將李然的屍體抱了起來,放進自己的懷中。他的神色很複雜——這個孩子生前雖然不算討喜,脾氣又嬌縱,但他現在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饒是心硬如鐵的蘇幕遮,未免也會感到幾分悲哀。他還記得昨日這個孩子昨天眨著一雙大眼睛對自己賣萌的模樣,一條幼小的生命就這樣輕易地消失在了世界上,實在不能不教人唏噓不已。


  風玄鏡默默地蹲在他身邊,幫他扶住小孩的屍體,方便蘇幕遮的檢查。


  李然的渾身泛著一種青白的顏色,身體冰涼徹骨,早已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極長的傷口,幾乎橫亘了他半個脖子。這條傷口早已不滲血了,原本流出的血液也凝結成了紅黑色的血痂。蘇幕遮用指間輕輕挑起這道表面看上去極細的傷口,才發現它已經深入到李然的喉管處。傷口平面的血肉很平滑,的確像是用什麼極薄極利的器械造成的。


  他又捏住李然的臉,小心地掀開他的眼皮,發現他的瞳孔擴散,眼睛已經沒有了任何光澤。


  做完這一切,蘇幕遮示意風玄鏡將李然放在地上,他找了一塊白色的桌布將小孩的屍體仔細蓋好。才走到李承業的身邊,對著他點了點頭。


  李承業會意,吩咐季管家將自己推到書房裡去,蘇幕遮轉頭給風玄鏡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跟著季管家一起離開了。


  然而…;…;風玄鏡這一次卻脫線了,他獃獃地看著蘇幕遮離開的方向,到底還是沒有理解他那一眼,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鼠爺不知什麼時候從蘇幕遮的口袋裡偷偷溜了出來,又悄然爬到風玄鏡的領口處,對著風玄鏡的下巴就是一巴掌。他低聲吼道:「蠢貨,小蘇的意思是,叫你去試著用符紙給這孩子招魂!」看著這貨的一張蠢臉,真是叫鼠不能不火大啊!


  風玄鏡無語地將這隻小東西從領口撈出來放在肩膀上。心中實在很納悶,就那麼一眼,鼠爺究竟是怎麼能解讀出這麼多的含義的?莫非主人與式神之間都是心意相通的么?

  面對上前詢問該如何處理的李家傭人,風玄鏡摸了摸鼻子,認命道:「你們去找張乾淨的褥子來,先把這孩子放上去吧。死者為大…;…;」


  另一邊,蘇幕遮跟著李承業一起進了書房之後,季管家便悄然退下了。於是這一老一少又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進行了第二次秘密談話。


  這一次,是蘇幕遮先開的口,他問道:「李先生,我想請問,今天早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李然他突然就…;…;」


  李承業嘆息了一聲,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早上我剛剛起床,季管家便來向我彙報,說然然一大早就偷偷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而我表哥一家人也全都出去尋找了,我擔心他們的安全,便派了好些個傭人去幫著他們一起尋找。大約半個小時后,一個傭人開著車回來,帶回了這個噩耗。然然被他母親抱在懷裡,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流了許多血,也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


  蘇幕遮繼續問:「那李然的屍體又是被誰最先發現的?」


  李承業想了想,答道:「應該是我表哥一家先發現的,表嫂一路將然然的屍體抱回來,誰也不讓碰。不過…;…;」他沉吟了一聲,不知道該不該將話繼續說下去。


  「不過是在那兩個稻草人身邊發現的李然的屍體對吧?」蘇幕遮接過他的話,也沒等李承業回答,他又繼續道:「不然那些人也不會表現得那樣驚恐了。不過我可以非常確定地告訴李先生您,李然的死絕對不是稻草人做的。」


  李承業一愣,隨即道:「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然然正好死在他們的身邊。再加上莊園里之前所發生的命案,沒有人會相信這兩隻稻草人是清白的。」


  蘇幕遮看著他,鄭重地說道:「請李先生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來調查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調查出李然的死因的。」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發生了這樣的命案是瞞不住的,警察應該馬上就會趕到,還請蘇先生先等上一些時間…;…;…;…;這個莊園,我真是無力再經營下去了,唉…;…;」李承業注視著桌子上兄弟三人的合照,長嘆一聲,隨即疲倦地閉上了眼。


  蘇幕遮回到自己的房間后,發現風玄鏡和鼠爺已經坐在椅子上,邊吃著糕點邊等待了。


  風玄鏡自己吃一片糕點,然後給他肩膀上的鼠爺喂一片,這一人一鼠看起來分外得和諧。


  蘇幕遮:「…;…;」這兩隻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鼠爺一見自家蠢蘇走進來,立馬扔下糕點,從風玄鏡的肩膀上跳下來,「蠢蘇你終於回來啦?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蘇幕遮走上前,摸了摸鼠爺的小腦袋,然後問道:「招魂的事你們做的怎麼樣了?」


  風玄鏡搖搖頭,「這件事說起來十分奇怪,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將李然的靈魂招來。這在我以往的招魂經驗中,實在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除了那些靈體被吞噬,我從未失過手。蘇幕遮,你說李然的靈魂會不會已經被吞噬了?」


  蘇幕遮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搖搖頭,道:「我也不能確定,因為這孩子的死實在不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本以為我已經將事情猜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又來了這麼一出。如今事情的發展,真的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風玄鏡難得見他這種如此沮喪的表情,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有太多的心理壓力,還是要好好注意身體。我剛剛聽鼠爺說了,你昨晚遇到的情況比較危險,還好你的體質特殊,有天生的自保能力,才沒有出什麼事。」


  蘇幕遮微微頷首,對他道:「我已經和李先生說了,這件事由我們來調查。不管怎樣,我一定要給李然一個交待!」


  (蘇幕遮:我什麼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說。)

  李然的事情彷彿一塊巨石壓在眾人的心上,一時間,莊園里人心惶惶。不過這一次,還沒等蘇幕遮去找李諾,李諾就先找上門來了。


  在蘇幕遮和風玄鏡在房間里商量對策時,急促的敲門聲傳了進來。風玄鏡皺起眉,對著門口喊道:「誰啊?」


  「是我,李諾!」李諾的聲音模糊地傳了進來,他似乎極為憤怒,連平日里對待蘇幕遮和風玄鏡時的禮貌也顧不上了,直接喊道:「蘇幕遮,風玄鏡,我有事情要找你們!」


  風玄鏡看了蘇幕遮一眼,後者對他點了點頭,風玄鏡只能認命地上前去開門。結果門一開,李諾便沖了進來,朝著風玄鏡直接把揮起了拳頭。


  「你要做什麼?!」風玄鏡眼疾手快,一把捉住那隻砸向自己臉的拳頭,怒喝道:「李諾你是不是瘋了!」


  李諾拼盡全力掙扎著,白皙地臉漲的通紅,連眼睛也充血了,一改往日里溫文靦腆的模樣。當他發現風玄鏡的手就如鐵鉗一樣,捏的他絲毫不能動彈。便騰出另一隻手,又帶上了腳,對著風玄鏡拳打腳踢起來。


  風玄鏡沒有防備,一時間被踢中好幾腳,李諾那力道對他來說倒是不痛不癢的,但是被冒犯的感覺卻讓他的心中倏然騰起了一團怒火。風玄鏡猛地一推李諾,將他推到牆邊,用身體壓制住他的動作,又伸出一隻胳膊緊緊地抵在李諾的咽喉上,對他低吼道:「你他媽的到底在發什麼瘋?!」


  蘇幕遮也走到風玄鏡身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李諾。


  李諾被他這種眼神刺激的更加狂躁了,他伸長脖子,對著蘇幕遮吼道:「蘇幕遮,都怪你,要不是你辦事不利,我家然然又怎麼可能會死?!」


  蘇幕遮幾乎都要被逗樂了,他看著李諾,沉聲道:「李然的事我根本就沒有想到,而且他的死很可能是人為的。我了解鬼神,卻無法看透人心。你不要一遇到什麼事都推到稻草人身上。」


  「不是稻草人?怎麼可能不是稻草人?!」李諾瞪大眼睛,眼睛里漸漸浮現出水光,他聲音哽咽地道:「我弟弟的屍體就是在那稻草人身邊發現的。而且那個時候,那兩個稻草人正好面對著我弟弟的方向,他們在獰笑,他們在為我弟弟的死感到高興!你讓我怎麼能相信然然不是他們殺死的!」


  「呵呵~」風玄鏡冷笑出聲,嘲諷道:「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將他們擺成那樣的?還有,明明是你們李家人要求我們不要插手這件事,現在出了事就將過錯全推到我們頭上,真是了不起的很啊!」


  李諾聞言,難過地將頭別到一邊,淚水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風玄鏡頓時傻了眼,他沒想到這小子能說哭就哭。他無語地放下手,然後飛快地竄到蘇幕遮身後,悄聲對他說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在我面前掉眼淚。蘇幕遮,你來搞定他!」


  蘇幕遮無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覺得這貨真是二到不能再二了。他伸手拉過李諾,讓他看著自己,然後道:「李諾,你聽我說,我一定會徹查此事,給你弟弟一個交待的。不管這件事是誰做的,我都不會輕饒了他!」


  李諾含著淚的眼睛頓時漂移了一下,不過又很快地被他掩飾了過去。他接過蘇幕遮遞過來的紙,垂著眼擦乾淨臉上的淚水,情緒終於稍微平靜了一些,「對不起,我剛剛情緒太激動了…;…;」


  蘇幕遮對著李諾點了點頭,讓他來椅子邊坐下。李諾繼續道「我也知道,這件事其實跟你們沒有關係,只我一時沒轉過彎來,遷怒你們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蘇幕遮打斷他的話,道:「你現在還是將當時事情經過,詳細地跟我們說一遍吧。」


  李諾閉上眼,緩緩道:「好。」


  …;…;…;…;…;…;…;…;…;…;…;…;…;…;…;…;…;…;…;…;…;…;…;…;…;…;…;…;…;…;…;…;…;…;…;…;…;…;

  原來李然這孩子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了關於稻草人的事情。他對此十分感興趣,便命令傭人們帶自己去尋找稻草人,他很好奇,那些稻草人究竟有什麼奇怪的。


  傭人們都知道有關莊園里,那兩隻稻草人的種種詭異事件和恐怖傳說,又怎麼敢答應他,他們只能小心翼翼地找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


  可李然這個小魔王又怎麼會這樣輕易地被騙過去,他又去纏著自家父母和哥哥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當然得到的答覆都是相同的——不可能。同時,他們還告誡李然,那稻草人會吃人,讓他千萬不要去找他們。


  李然面上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他向父母保證自己絕對不會亂跑。但第二天他就趁著所有人沒有注意的時候,一個人偷偷跑了出去。沒想到,他這一離開,便再也沒能活著回來…;…;

  李諾抹了一把臉,道:「我們當時得知然然居然是一個人跑到田間的,都被嚇壞了,這麼小一個孩子,要是真的遇上什麼事,該怎麼辦。我跟我父母當時就追了出去,我…;…;我當時下意識地就往稻草人那裡跑…;…;」他偷覷了一下蘇幕遮的臉色,見他並沒有露出什麼生氣的表情,這才敢繼續說下去:「結果等我到達那裡的時候,我弟弟…;…;他已經滿脖子都是血的躺在那裡了。我上前去抱起他,發現他已經完全沒有呼吸了…;…;」


  「等等,」蘇幕遮突然打斷他的話,問:「你的意思是說,李然的屍體是你第一個發現的?」


  李諾獃獃地「嗯」了一聲,待明白蘇幕遮這個問題的意思時,他立馬就激動了起來,「蘇先生…;…;你這是在懷疑我么?我…;…;我怎麼可能會對然然下毒手!他可是我的弟弟啊!」


  風玄鏡也覺得蘇幕遮這個問題有些唐突了,不過既然他這樣問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於是風玄鏡便繼續安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這兩人的互動。


  面對李諾的訝然和憤怒,蘇幕遮只是擺擺手,道:「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你的反應實在有點兒了。」


  李諾臉上的表情一僵,他的語氣中帶著未消的憤怒,道:「我父母就在我身後,因為我對田地的地形比較熟悉,所以我才跑得比較快。」


  蘇幕遮點點頭,他直視著李諾的眼睛,道:「這件事我已經清楚了,你放心,我們已經通過招魂術來尋找你弟弟的魂魄了。等招魂成功之時,我們自然就會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李諾被那雙犀利的銀眸刺得心中發慌,他微微別過眼,不敢與蘇幕遮對視,嘴中卻說道:「那就多謝蘇先生和風先生了,希望你們能讓然然的靈魂得到安息。」


  等李諾走後,風玄鏡忙湊到蘇幕遮身邊,問他:「你怎麼又騙人了?我們不是招不到李然的魂魄么?你現在這樣說又是幾個意思?」


  他現在可謂是滿頭霧水了,本來就是錯綜複雜的事,蘇幕遮這貨還一直賣關子,導致現在一切更加撲朔迷離了,真是叫人頭疼!

  蘇幕遮掃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這還是秘密,不過你馬上就會知道真相了。」從風玄鏡一臉「卧槽」的表情來看,就知道這貨肯定又在心裡腹誹自己了


  風玄鏡腹誹完畢,低頭看向正坐在桌子上舔毛的鼠爺,期待它能跟自己解釋一下蘇幕遮到底是什麼意思。鼠爺同他的目光對上,不著痕迹地躲到了糕點盤子後面-——別看本寶寶,寶寶也不知道!


  風玄鏡只得收回視線看向窗外。這時,他看到遠處有一輛奇怪的車正緩緩駛來,再仔細一看,呦,那不是警車么?


  他忙搗了搗蘇幕遮的胳膊,示意他往窗外看,「你看,警車來了!」


  蘇幕遮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老神在在地說道:「來就來了,反正他們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東西來。」


  風玄鏡立馬批評道:「蘇幕遮,你這樣的想法可不對啊,嘖嘖,你的覺悟簡直太低了,需要回爐重造!」


  蘇幕遮懶得理他,「都是做這一行的,你還指望我的思想覺悟能有多高?」


  「好吧。」風玄鏡仔細想想,好像也的確是這樣。他聳聳肩,上前去將窗戶拉開一條縫,倏然,冷風便夾雜著嘈雜的聲音灌了進來。


  蘇幕遮對此興緻缺缺,他隨意地舉目望去。見季管家推著李承業首先走了出去,而李諾父子倆則跟在他們的身後,張芳應該是還沒醒,所以倒是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至於警察那邊,警車上的警/燈在閃爍著,警笛聲倒是沒有響。它在行駛到李承業的面前時,停了下來。緊接著,車門打開了,從車上先後下來四個穿著警/服的人。其中有一個警察腦後綁著長長的馬尾,即使穿著警/服也掩飾不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應該是個女子。


  而最後出來的那個警察,在幾人裡面個子算是最高的。他一出現,其他警察就自覺地走到他身後,隱隱呈現出一種簇擁這個男人之勢。


  蘇幕遮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不由地變得深邃起來,他直覺這個男人不簡單!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個男人也抬起了頭,正好與蘇幕遮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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