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做回「豬肉陳」
十月的某日。在又成功烹制出一道黑暗料理之後，陳塵走出了菜館，打算散散心，好好感受下秋高氣爽的節氣。
菜館門口，乞丐小武正慵懶地靠著榕樹下的青石半躺著。手指很自然的伸到了草鞋裡搓捻著，「煉」出一顆黑丸后拿手指一彈，污垢凝聚而成的「仙丹」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直直的朝陳塵飛去，所幸被他躲開了。
「你!」陳塵怒目而視。
「別，陳掌柜，陳大爺，我錯了。」小乞丐連忙軟聲道歉，對陳塵帶傷追他幾條街的恐怖支配歷歷在目，他可惹不起這尊瘟神。
陳塵這次沒發飆，將手負在身後站在菜館前望著街上的景色，眼中流露著淡淡的憂傷，竟讓小乞丐都有些惆悵起來。
「那個，陳掌柜，話說來你店裡的人也真是富得流油，菜價都快上天了，還每天鍥而不捨地來排隊，單那個身上綉滿金刀圖案的胖子，一天就來了三次，好像不吃到你做得東西就活不下去似的…」
小武說道。
陳塵面色平淡，這些恭維的話已經如喝涼水般平淡無奇了。
「你什麼時候為我們這些窮人也考慮考慮啊。」末了小武突然這般幽幽道。
「嗯?」
陳塵眼眸微微亮了一下，小乞丐的話讓他想起曾經在小鎮晚上擺攤賣「烤山豬肉」的日子，那會兒忙碌而充實，雖然一串很便宜，但薄利多銷，陳塵就靠著擺攤慢慢積攢了一些錢，這才得以開下身後這間菜館，開始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
他至今都無法忘懷，那些平民百姓花很少的錢吃上自己親手烤制的山豬肉後由衷地露出幸福的笑容，那種感覺很滿足、很自豪，那是一種樸實的幸福感!對於顧客亦對自己來說!
「如你所願!」
陳塵對乞丐小武撂下這句話后便回菜館了，小武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後搖搖頭便拋在了腦後。
第二日夜，陳塵便拉上歐陽曉桐在蒼靈城南的夜市擺起了燒烤攤，賣的依然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山豬肉。
剛開始無人光顧，但當陳塵將油刷上放在碳烤箱上烤，香味傳出之後，立即便吸引了成批顧客，剛開張第一日便爆滿，擁堵得幾乎將整條街道都給封住了。這是陳塵可以預見的，畢竟，「豬肉陳」的桂冠不是白戴在頭上的。
數日後，陳塵的燒烤攤發展到各大門派的修士乃至大家族豪門的公子哥千金小姐前來。因為沒有桌椅，那些白衣飄飄頗有仙韻的修鍊者們以及衣著光鮮的富家子弟蹲在路邊拿著油滋滋熱騰騰的烤串吃的津津有味，與挑夫小販蹲在一起竟毫無違和感，儼然成為城南夜市上的一道奇觀。
收攤后歐陽曉桐不忘提醒陳塵多烤幾串，少女從未忘記給小金帶宵夜，雖然那隻來路不明的金犬從沒有在她面前搖尾巴示好過。
每日燒烤攤從夜9時經營到凌晨1時，回去后歐陽曉桐總是會抱怨身上全是油煙烤肉味，陳塵的衣衫上也滿是油污，但聽到歐陽曉桐的抱怨，他只是咧著嘴露出白燦燦的牙齒憨笑著，這種充實而樸素的感覺是久違的、難忘的，讓陳塵感到踏實。
白天是千金難求一菜的靈膳陳大師，高冷而傲嬌；晚上化身一串只賣10銅幣（10元錢）的市井燒烤小攤主，與平民百姓打成一片，樸實而平易近人。
眾人已經有些糊塗，不知哪個才是真正的陳塵?!
……
這一夜，陳塵像往常一樣繼續在城南夜市擺燒烤攤。還未起火，攤前已經排起了見首不見尾的長隊，浩浩蕩蕩壯觀十足。
如往常一樣陳塵埋頭烤著肉，腦中卻在想著佐料的搭配，雖然暗黑料理總與他有緣，但他從未放棄自創菜肴。
「陳掌柜。」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女音，陳塵抬起了頭。
便見歐陽藍鳳以及身邊跟著他見過的兩個丫鬟「紫蘿」「小葉」。
描著淡粉眼影的紫蘿目光依然是十分不友好的，這位小姑娘就好像渾身帶刺，逮誰扎誰。那性格較為內向的小葉只是微低著頭，目光怯怯地偷偷瞟著陳塵。
「姐姐，你怎麼來啦!」歐陽曉桐將手在裙擺上抹了抹，便親昵地拉住了歐陽藍鳳的手。
「這不是好長時間沒見面了想來看看你，而且城裡的人都傳開了，說什麼『靈膳大師陳塵在夜市擺了家燒烤攤，賣的山豬肉乃是一絕』，因此順便來見識一下。」
歐陽藍鳳輕笑道。
「哎呀姐姐，陳塵也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心血來潮非要出來擺攤燒烤，弄得我每天回去後身上全是油煙味，得洗好幾遍花瓣浴才能洗乾淨呢。」
歐陽曉桐噘著嘴抱怨道。
隨後便拿起了幾串陳塵剛烤好的放在盤中的山豬肉，「來，姐姐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哎，這是給這位客人的，人家已經早早來這裡排隊了幾個時辰。」陳塵阻止道。
「嗯嗯。」第一位客人早就等的望眼欲穿了，十分用力地點點頭。
「哎呀，沒了再烤么，我姐姐很難得來這煙熏火燎的地方，讓她嘗嘗鮮嘛。」歐陽曉桐滿不在乎道，就要把烤山豬交到姐姐手上。
「你是老闆還是我是，我說，放下!」陳塵臉色有些陰沉了下去。
原本亂鬨哄的長隊霎那間有些安靜下來，眾人探著頭朝前看，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陳塵你!」歐陽曉桐一把將烤好的山豬肉扔到了地上。
「給顧客道歉，在我的燒烤攤，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不論你貧窮富有，是朋友還是仇人，沒有人有特權，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排隊』!」
陳塵聲音並不大，但一字一頓十分清晰。
「姓陳的，我家小姐好不容易來是看得起你，你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了!」
潑辣的紫蘿指著陳塵的鼻子喝罵道，小葉此時臉色漲紅，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
歐陽藍鳳的俏顏上也略微有些尷尬，但有涵養的她捏了捏低著頭眼圈有些泛紅的歐陽曉桐的手，安慰道：「沒關係的，陳掌柜有他的原則，我們不吃便是了，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待離開。
「姓陳的，別忘了當初我家小姐是如何幫你的，吃了你的靈膳小姐暈倒后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為你向老爺解釋…」
「紫蘿，別說了。」歐陽藍鳳打斷了她的話。
但小丫頭顯然怨氣未平，依然說道：「還有鳳靈枝，要不是我家小姐幫忙，你哪能那般輕易得到，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感恩之心，你的良心被狗…」
「別說了!」
歐陽藍鳳的聲音略微有些發寒。
「再多說一句，你以後不用回府了。」歐陽藍鳳抬腿便走，小葉跟上，紫蘿神色變換的瞪著陳塵，隨後不甘地哼了聲，跺了跺腳追小姐去了。
眾人竊竊私語，有些說陳塵不近人情，有些說他公私分明有原則，總之眾說紛紜。
站在攤前的那位顧客有些手足無措，想要離開，卻又捨不得那香噴噴的山豬肉。
「給客人道歉!」陳塵面色依舊平淡，但話語卻充滿著不容置疑。
歐陽曉桐臉扭在一邊，睫毛顫抖著，淚水似乎在眶中打轉，她緊緊攥著拳頭，空氣波紋朝外一圈圈擴散著，微不可查。
「我從一數到三，再不道歉，以後不用回菜館了，我的菜館不需要只會任性耍脾氣的員工!」陳塵說道：「一、三!好了，你以後不再是菜館的跑堂了!」
歐陽曉桐猛地抬起了腦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周圍觀眾臉色也有些怪異，忍俊不禁，原本緊張冰凍的氣氛瞬間有些緩和。
「你耍賴!我道歉總行了吧，對不起!」歐陽曉桐說道，眼睛微腫，顯然剛才委屈的落了淚，女孩終究還是女孩。
儘管實力奇高，立志做個女俠，但生氣后依然會任性，委屈時也會流淚，還是那個單純的小魔女，沒毛病!
「晚了，從今天起，你被降級為菜館的雜役，垃圾泔水你倒，我做什麼就吃什麼。對了，後院院子里那隻黑貓的屍體趕緊處理一下，都有些發臭了。」
陳塵一邊熟練地烤著山豬肉，一邊淡定地說道。
「……」
歐陽曉桐的表情有些獃滯。
「陳塵你!我掐死你!」
隨後氣急敗壞、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