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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我回來了

  我住院期間,林鑫打來幾次電話,問我放假了沒有,說要來接我一起回家。


  我吱吱嗚嗚叫他不用管我了,自己先走,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


  我原本和林鑫約定好了,叫他轉道來接我,和我一起回家的。我當時存了心思,打算正式介紹他和張清認識,現在卻因為張清的態度,林鑫的要求被我無可奈何一口回絕了。


  我這副上不了檯面的受氣小媳婦模樣,怕刺激了深愛我的老弟。再說我突然意興瀾珊,不再想揭開我和張清這種似乎見不得陽光的關係了。


  我後來莫奈何地告訴老弟,乾脆還是家裡見吧,一點也不影響我們姐弟親切會晤,照樣可以親熱無比。林鑫對我的中途變卦感到莫名其妙,滿腹狐疑地問,「姐,你這反覆無常,該不是更年期到了?這也未免早了點吧?」


  更你個大頭鬼,姐鬧心著呢!要是以往,我准要和林鑫鬥鬥嘴,嗆嗆他兩句,但今天我有火也不敢沖他發了,怕自己的窘狀露陷,讓他看出玄機。


  臨行前的晚上,張清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一大堆注意事項,甚至還買了貼肚臍的膏藥,叫我隨身攜帶,說可以預防暈機暈車。我淡漠地看著他替我收拾東西,完全神遊太虛不在狀態。


  「要不,中途我去接你?」張清終於有些於心不忍,低頭和我打著商量。


  「算了,你忙你的吧,就不麻煩你了!」我伸了伸懶腰,疲倦地打了個哈欠,疏離地說,「我睡了,你看著收拾吧!」


  我這樣說著,然後就像一隻慵賴的小貓,悄無聲息地鑽進被窩,眯著眼睡了。張清隨後也爬上床,從身後攬住我的腰,將我的頭擱在他的臂彎里,用雙腿緊緊地夾著我。


  我們的身體又彎彎曲曲重疊成一個圓弧。即使我們抵足相眠,心跳卻永遠都不在一個頻率上,真是有些遺憾。


  回家那天,張清請假送我去的機場。天氣陰鬱,老天爺板著個臉,好像誰欠了它的債沒還似的。雪粒子晶瑩剔透,砸在鼻樑上麻麻地癢,大雪似乎馬上就要降臨。天氣有些不給力,我有點擔心飛機不能正常起飛。


  張清難得地表現出依依不捨,也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對著我的額頭吻了又吻,親昵地叮嚀,「路上注意安全,回來我來接你。」


  「要想我喲!」最後他貼了貼我的臉,環了環我的腰,幫我把圍巾系好,意猶未盡地放開。


  我一直直愣愣地杵著,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淺笑,心不在焉地看他做完這一整套-動作。我的表情涼薄,人看起來顯得雲淡風輕,無動於衷。


  我的心裡暗自覺得此時的張清格外搞笑,既然不能以我為重,你何必假惺惺地表演一出情意綿綿的戲呢?


  入了登機口,我看了看張清為我的爸媽準備的那些高檔物品,覺得十分諷刺,有些想扔掉,後來一想不要白不要,就心安理得地拎上了。


  飛機越飛越高,失重的感覺讓我頭暈目眩,我閉上眼睛養神。的確,我不是有白馬王子守護的公主,而一個女人變得成熟,最大的優點就是不需要王子,也可以保護自己。沒人扶你的時候,要站直了,路還長,背影要美。


  總體上來說,我今年還算是幸運的,至少張清肯屈尊為我搞搞特權主義,替我訂張飛機票。現在我坐在寬敞的機艙里,窗明几淨,一點也不擔心擁擠。想想去年,我和許彬像沙丁魚擠在悶罐車廂,哐哐噹噹地踏上回家的旅途。


  過道邊,廁所里,到處是人,推搡擁擠。車廂充斥著小孩子的哭鬧聲,流浪者的汗酸味,讓我頭昏眼花。因為人多車破,暖氣明顯效果不好,我冷得縮著脖子,死勁跺腳。


  許彬就在掌心裡哈口氣,搓熱自己的手,捂著我通紅的耳朵為我取暖。那麼細心的一個人,本來以為他可以陪我一輩子,結果說變就變了。有的時候,別人丟棄了我,不是因為我不夠好,而是開始的時候,我就判斷錯了。因為人心真的足夠複雜,不可能一眼看透。


  有些人真的只適合同行一段路,同看一段風景,很快在下一個路口就面臨著分手。我們要珍惜每一個與我們看風景的人,並在分手的時候洒脫地用力揮手。我們要感謝他來,不遺憾他離開。


  我們原本打算要先去拜見他的父母,但由於大雪封山,只得在他縣城的大姐家裡過了一夜,就臨時改道直奔我家了。


  那個時候雖然我們困頓寒酸,但因為我的背後始終有許彬這個溫暖的依靠,所以我感到非常幸福和知足。


  如今世事無常,我有了所謂的家,有了所謂的丈夫,但並沒有遇到真正把我捧在掌心裡的人,我依然是如此孤單。幸福真的只是一種感覺,與金錢無關,不以權勢衡量。


  一下飛機,家鄉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彷彿是泥土的氣息,又像是樹木的清香。我張開肺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釅釅地讓人沉醉。


  這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是我的命之所依。無論我身處哪個陌生的城市,就算我燈紅酒綠錦衣華服,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流浪。


  我打開手機,雖然極不情願,還是忍住不快給張清報了聲平安,我就立馬掏出了手機電池,將卡拔出來。我只想耳清目凈,開開心心過一個不被騷擾的新年,過去的半年真是不堪回首哇。


  「我回來啦!」當我下了汽車,從天而降邁進家門時,喜得媽媽連眼淚都嗆出來了。我出奇不意,要的就是這份意外驚喜。


  媽媽正在做魚糕,看來我有口福了。魚糕是我們這裡盛宴上的一道大菜,素來有「無糕不成席」的說法。魚糕晶瑩潔白,軟嫩鮮香,有韌性,對摺不斷。吃魚不見魚,魚含肉味,肉有魚香,是我心中最推崇的佳肴。


  媽媽左手用白毛巾按住魚身,右手從魚尾開始小心地剖開。魚是一條大草魚,大約十來斤重,收拾起來要點力氣。林鑫自告奮勇請求上陣,媽一把拍開他的爪子,嗔怪地說,「這光憑力氣可不行,還有些小竅門。你爸都掌握不了火候,你就免談了。」


  看來這不光是門力氣活,還是門技術活。我和林鑫看著媽媽剖魚、剔骨、去皮、漂水,只等著剁茸時大顯身手。


  媽媽老了,白髮又添了幾根根,背也傴僂起來,年輕時的風火幹練差不多消失殆盡。我忽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我抬抬手悄悄地拭了拭眼角。


  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他們永遠站在小路的一端,目送著我們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我們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他們還在踮腳張望。我們做子女的渾然不察歲月已經漸漸染白了他們的雙鬢,還在任性地對他們頤指氣使:你們不必來追我。


  冬天的風有點硬,她的手有點僵,魚稍稍一滑,菜刀割著她的大拇指。我趕緊握住,放在嘴裡輕輕吮,林鑫找出創口貼替她貼上。


  這下媽媽不得不退居二線,成了動口不動手的調研員。林鑫如願以償,火線提升,晉級為操刀手。他假模假式,竟也有板有眼。


  「我養兒養女也受益了,今天享我兒女的福了!」媽媽連連拭淚,笑眯眯的。


  父母一生為我們操勞傾其所有,對我們的要求僅僅就只有這麼少。他們勞作時我們稍微替一把,他們就感到莫大的滿足。


  「媽,你和爸等著吧,你們享福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林鑫一邊攪拌魚茸,一邊描繪著我們全家的錦繡藍圖,「我和同學設計的手游,已經被別人看中了,年後就簽合同。」


  「我拿到錢,先在省城買座大房子,我們全家住在一起,盡享天倫之樂。」林鑫一臉神往,似乎幸福就在向我們招手,我們一夜暴富指日可待。


  媽媽抬手摸了摸林鑫的額頭,擔憂地問,「兒子,你沒發燒吧?別被人給騙了!」


  「媽,您可別小看您兒子,他本事大著呢!」我挺身而出,為老弟幫腔,「哎,老弟,等你成立個公司,我就給你去管帳。」


  哪知林鑫滿臉鄙視,搖頭拒絕,「得了吧,你那迷糊勁,准給我記本糊塗帳。我讓媽管帳,媽內行!」


  媽是啤酒廠的老會計,管帳的確有幾把刷子。我氣沒地撒,朝著魚茸亂攪和,「林鑫,你少瞧不起人,你以為你名帶三金就標註著你聰明。」


  林鑫的名字也是有來歷的,據說五行缺金,媽怕他不聰明,就給他名帶三金。


  「我的乖乖,別攪逆了,朝一個方向攪,不然這鍋魚糕就廢了。」媽媽急得跳腳,過來推我,「你去幫你爸,他在炸肉丸子,你可以隨便偷個嘴。」


  我像炸了毛的跳蚤不依不饒,非要林鑫給我個說法,「林鑫,你說,到底要不要我去?」


  「要要要,你去只管數錢,想用多少用多少。」


  「你要娶個老婆嫌棄我,咋辦?」


  「她不敢,我姐最大。」


  這還差不多。我吃了顆定心丸,把心落到肚子里,才大搖大擺去察看老爸的油鍋。


  炸魚皮,丸子,藕夾,全是我喜歡的。我這兒掂掂,那個嘗嘗,吃得個不亦樂乎!

  「慢點啊,小心燙!」一向不苟言笑的爸爸疼惜地提醒,揉揉我的後腦勺。


  在家人面前,我是如此傲嬌,隨性,霸道。因為他們寵我愛我,不願意我受一點委屈。這才像人過的日子,揚眉吐氣。


  晚上,我偷偷鑽進林鑫的被子,一腳踹醒他,悄悄問,「喂,爸媽怎麼沒問我和許彬的事?」


  「安啦,安啦。我全替你坦白了,爸媽說以後不準再提了。」林鑫翻了個身,又打起了呼嚕。


  那個辜負了自己女兒的男人,不值得再提,提了也只是徒勞地惹女兒再次傷心,這就是為人父母的氣度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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