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蹦不出我的手掌心
「口是心非!」張清不客氣地揭穿我對兒子偽裝出的不在乎,篤定我把兒子放在心尖上寵愛。
我懶得和他在這些細枝末葉的小事上爭論不休,不耐煩地催促他,「我叫你拿衣服你就老老實實去拿,哪來這麼多廢話?」
他以為自己算老幾,搞個突然襲擊將我挾持上床了就能改變什麼,做他的大頭夢!我現在雖然身殘志不殘,在他面前照樣傲嬌得鼻孔朝天,他想低三下四給我舔腳趾頭,我還嫌他的舌頭粗糙呢!
我當然得加緊速度趕回家,一則要對張清這種不安好心的大灰狼敬而遠之,以免重蹈覆轍,再次誤入他精心設置的包圍圈;二則,我也要回去審問一下我那弄巧成拙的好閨蜜,到底在張清面前聒噪了什麼,惹得他狗急跳牆。
張清好歹也和我同床共枕了一年多,清楚我執拗的性格,知道只要我是下了決心的事情多半不會輕易更改。他不情不願地從我拉開的房門縫隙里將我的衣服遞進來,趁我接衣服的空檔在門外暗中使勁,企圖渾水摸魚溜進來。我「嘭」地一下闔上房門,他的手指搭在門框上,回收不及,夾得嘴角直抽。
我神閑氣定地套好衣服,扯了條幹毛巾慢慢地擦拭著頭髮上的水珠,不經意地從梳妝鏡里瞅見自己脖子上明顯的吻痕,不禁對張清的惱恨又多了一分。這不是赤-裸-裸地昭告天下,我這個失婚婦女偷腥了嗎?這還讓不讓我昂首挺胸做人了?
我心煩氣亂地把梳子往盥洗台上隨手一扔,面色不虞地從浴室里出來,張清拿著電吹風神情愉悅地守在門口,我窩火地乜了他一眼,氣急敗壞地將手中的毛巾砸向他神清氣爽的臉,我的心裡才稍微平衡了一點。
「你過來,我幫你把頭髮吹乾!」張清的左手一揚,準確無誤地接住飛過去的毛巾,走過來自然地圈住我,依舊把我往客房裡裹挾。
我像受驚的小鹿,扭著身子反抗,客房那種逼仄的空間,實在不適合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很容易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狀況。再說,我難道稀罕他張清為我吹頭髮?我孤孤單單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了十八般武藝,一般的活計都不在話下,自理能力強悍著咧!我可不是缺了雄-性-動物就寸步難行的弱女子!
「別犟了!等一下又該頭疼了!」張清貼近我的耳廓低聲警告,清冽的氣息席捲而來,我的呼吸又情不自禁地一滯,肌肉條件反射地開始緊繃。
「放鬆一點!」張清促狹地低笑,搭在我肩上的手指惡作劇地捻了一捻,壓著嗓子道,「我不會再動你啦!雖然一次遠遠不夠補償我這些年的損失,可是我心疼你,怕把你折騰壞了!來日方長,咱們還有的是時間!」
這人還要臉啵?什麼叫補償?什麼叫他的損失?什麼叫來日方長?他有沒有搞錯?我哭笑不得,直接奪過他手中的毛巾,一把塞進他的嘴裡,嚴嚴實實地給他捂著。
我讓你自說自話!我讓你恬不知恥!
「你要和我打情罵俏也不能在這兒!」張清耐心十足地從自己嘴巴里扯出毛巾,出其不意在我的臉頰上啄了一口,「要是驚動阿姨,你更該不好意思了!」
我惡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伸出指頭一戳,毫不留情地別開他貼在我臉頰的嘴角,慢慢隨他又進了客房。我倒不是怕驚醒周阿姨,她老人家雖然耳不聰眼也不明了,但心裡透亮著,存心在為我和張清創造機會呢!今晚就算雷霆大作,天塌個窟窿,她老人家也不會冒冒失失地闖進客廳的。他們都是對張清忠心耿耿的隊伍,不會輕易給他添亂的。
我主要覺得今晚是沒法和張清這廝好好說話了,乾脆閉口不言做個啞巴,讓他一個人在那裡自鳴得意唱獨角戲算了!我假意配合一下他的套路,糊弄他龍心大悅,也好早點擺脫他死皮賴臉的糾纏。
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電吹風在嗡嗡地歡唱。我懶洋洋地斜倚在靠背椅子上,雙眼微眯,像只慵賴的貓咪享受星級服務。張清像模像樣地在我的頭上抓撓,粗糲的手指在我的發間笨手笨腳地穿梭,動作彆扭極了!看來我不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他也沒有找到練習對象,業務還不太熟悉。哼,馬馬虎虎還算老實!
「嘶——」張清只是心血來潮想要在我面前表現一番,手中根本掌握不了輕重,一不留心指甲就勾住了我的頭髮,扯得我頭皮發麻。我疼得心尖一顫,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你到底會不會吹頭髮?」我的頭一偏,扭身對他怒目而視,「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那次在s城醫院,他也主動請纓為我吹了頭髮,雖說業務也不大熟悉,可也沒有笨到今晚這種程度,難道技術還越來越退步了!
「這才可愛嘛!」張清對我的怒目而視並不介意,好像等的就是我開金口的契機,「我當然不會吹頭髮呀!你都沒有給機會我操練,我哪可能學會!我以後天天為你服務,保證幾天就學會了!」
張清似乎十分委屈,好像他不會吹頭髮是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而且我是造成這種錯誤的罪魁禍首,必須馬上協助他糾正過來。
「你天天拿你兒子練手吧!」我扯下張清給我圍在脖子上的毛巾,好心好意給他指了一條康庄大道,「你兒子準保喜歡,而且會積極配合!」
張清簡直是痴人說夢,還想天天拿我漂亮的頭髮練手,你當我是白痴,想把我往毀里整吧!你那手藝,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咧!你想拍我的馬屁,如果角度稍微掌握的不好,一不小心就會拍在馬腿上。那你不如和你三歲多的兒子混日子得了,反正他的審美觀念還有待提高,暫時也不會嫌棄他老爸的手藝,正好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你的建議不錯!」張清舉著電吹風的手一頓,若有所思地擰著眉頭,裝模作樣地思慮了一番,「我兒子就是比你聽話,你是個調皮的小東西!可是不管你如何蹦躂,永遠蹦不出我的手掌心!」
張清反正三句不離他的本意,逮著機會就一個勁兒地將我往他預先挖的溝裡帶,不動聲色地宣誓著他欲奪回主權的決心。
切!誰虛你!你有招數儘管使出來,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林字左右顛倒過來寫!你以為我還是當年呆萌傻楞的林楓,因為走投無路的惶恐,因為被你偶爾的柔情所蒙蔽,然後稀里糊塗就從了你!如今你又想故技重施,妄想隨便勾勾指頭,我就會乖乖地自投羅網!
我經過歲月的風吹雨淋,早就變成鐵石心腸,即使依然有痛感,有眷念,但我已經學會了忍耐和取捨,我再也不想讓自己置身在張清緋色事件的旋渦中,跌宕起伏,進而痛苦不堪。
「好了,我該走了!」我「嗖」地站起身,霸氣地做了個甩頭髮的動作,我的頭髮太短了,已經很久找不到長發及腰的感覺了。
我的頭髮從和張清翻臉的那天起,就乾淨利落地剪短了,之後再沒有蓄過長發,至今頂一頭短小精悍的頭髮招搖過市,自我感覺良好。
「你真的還是要走?」張清面色一沉,掐著眉心不相信地問道。
「那是當然,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逗你好玩嗎?」我整了整頭髮,拽了拽衣角,渾身掃視了自己一遍,看不出來哪裡有什麼不對勁,才邁開腿腳。
本姑娘是說一不二的性格,吃撐了才會有閒情逸緻拿這種事情和你逗趣取樂,難道我是你曾經的那些爛桃花,用欲迎還拒那一套來吸引你不成?
「那你等一下我,我去換衣服送送你!」張清拽住我的手腕,無可奈何地說道。他也是跟我混了多年的隊伍,知道我去意已決,解了浴袍準備去主卧室換衣服。
「哎!」我低聲叫住了他,微微朝他搖搖頭,「算了,別去把陽陽吵醒了!」
我剛才要他拿衣服的時候,是誰說的不能把陽陽吵著了?他現在明知故犯,是存心不讓我的兒子好好睡覺了!
「醒不了!小傢伙在他老爸這兒睡得踏實著呢!」張清又在那裡前後矛盾了,好像他是自己兒子肚子里的蛔蟲,能窺見他兒子心中的溝溝壑壑。
「你甭管我兒子醒不醒,反正你就在家裡給我看好了,一根汗毛都不許少,不然,我會唯你是問!」我換好了鞋子,站在玄關處不客氣地威脅他。
「那好吧!老婆的命令大過天!」張清飛快地在浴袍外面套了一件駝色的風衣,抓住鑰匙給我打開門,「我就送你到小區門口,幫你攔個的士我就回來!」
他如果今晚不在我面前秀一下殷勤,估計會因為過意不去而輾轉難眠了。好吧,我就可憐可憐他,給他機會秀一秀,就由他去了。
我低著頭徑直往樓下走,張清腳步輕盈亦步亦趨,甚至膽大包天來牽我的手腕,被我不客氣地甩開了。他依然不死心地蠢蠢欲動,再次傾斜過來,我提起一腳好巧不巧地踢在他的小腿上。他咧了咧唇,總算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