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日日思君
我齜了齜牙齒,沖著林鑫的後腦勺揚了揚小拳頭。林鑫像長了后眼,彷彿看清了我欲偷襲他似的。他驀地轉身,將我不服氣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他鄙夷地撇了撇嘴,一臉嫌棄,「姐,我說你幼稚不幼稚,就你這偷偷摸摸的行徑,像個做母親的樣子嗎?」
「我怎麼幼稚啦,你這個長幼不分的傢伙!」我惱羞成怒,跳起來在他腦瓜子上敲了一爆栗,然後順手揪住他的耳朵,「你說說,我怎麼不像一個母親了?」
我現在不跳起來收拾他不行,小時候寸步不離跟在我後面的小尾巴已經不知不覺長成偉岸的男子漢了,人高馬大的魁梧得很,我和他比力氣那是螞蟻撼樹,只能以巧取勝,外加像陽陽一樣耍點賴皮。
「姐,你還來真的?」林鑫雙手護住耳朵,氣急敗壞,只差跳腳。
哼,我當然真格下手,誰叫你睜著眼睛胡咧咧,信口誹滂一位神勇無雙的偉大母親呢!別以為你是個什麼公司的小蘿蔔頭負責人,我就不敢修理你!
「你還瞎說不瞎說的?」因為擔心吵醒陽陽和老爸,我刻意捏著噪子,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要再敢隨便編排你姐,我就把你的招風大耳給你擰下來鹵了,正好湊盤菜。」
「我怎麼瞎說了?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林鑫知道我不會真的下狠手弄疼他,嘴上半分不告饒,「難道我說錯你了嗎?人家說吃一塹,長一智,我看你依然蠢得像個無知的少女,你那腹黑的前夫輕輕勾勾手指頭,你又屁顛屁顛地朝他搖頭擺尾了!一點頭腦都沒有,一點也不懂得吸取教訓!」
我的臉頰羞得一片緋色,鼻子都要被我老弟的毒舌給氣歪了,「我啥時候屁顛屁顛了?哪裡搖頭擺尾了?」
這個大逆不道的傢伙嘴太損了,簡直把我醜化的一錢不值。我僅僅和張清一同去安頓了一下阿嬌他們兩口子,林鑫就如此看不慣,百般地擔憂加鄙薄,如果他知道我前幾天又和張清滾到一起去了,還不知道會怎麼諷刺嘲笑我呢?我突然感到一陣心虛,沒有底氣與林鑫繼續對壘了。
「我說錯了嗎?我可是為了你好!張清那人不是你能駕馭的,我也不感冒這號人,所以拜託你有點骨氣,不要再和他有什麼牽連了,更不要和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我看著心煩!」林鑫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說話的口吻也沒有了剛才那種嘻嘻哈哈,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哦,我知道了!」我的喉嚨陡然一哽,輕飄飄地把視線落在林鑫後面的牆上,不由得百感交集。
我知道林鑫很不喜歡張清,但沒有想到他會排斥到如此地步,可以說是嫉惡如仇了。林鑫嚴格說起來是個性格純善、胸懷大度的男子漢,一般與人相處都很愉快,幾乎不與別人計較什麼得失,可是單單對張清是個例外。究根論底,還是我的老弟太在乎我的感受了,他只惟願我早日找到真正疼愛我的人。如果誰對我好,他自然就能為別人肝腦塗地;倘若誰要是辜負了我、傷害了我,他理所當然要將這個人拉入黑名單了。
「你快洗了去睡,我也要睡了,你老賴在我房裡幹嘛?」林鑫旁敲側擊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思想政治課,立馬又恢復成沒大沒小的屌絲樣了。他毫不客氣地將我往門外一推,咔噠一聲就鎖上了他的房門。
切,王老五一個,他的房間裡面又沒有藏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誰稀罕呆在他那冷冷清清的房間裡面?看他那小氣巴拉的樣子,真等他娶得美嬌娘回家,我非得給他藏個三天三夜,讓他急得頭撞牆。
我在浴室里洗漱的時候,就開始繼續糾結如何向蕭哥坦陳阿嬌病情的問題,最後決定還是給蕭哥發一段詳盡的簡訊合適一些。
陽陽和他外公已經甜蜜地進入了夢鄉,我今晚又要獨守空房了。唉,少了他這個軟糯糯的小寶貝在懷,我還很有些不習慣呢!我懶洋洋地斜倚在床頭,順手拿起剛剛充電完畢的手機,就著床頭橘色的壁燈準備開始編輯簡訊息。
我剛剛劃開屏保,登陸微信賬號,張清啰里啰嗦的信息就赫然入目:你上去了沒有?睡了沒有?陽陽睡了沒有?他這不是廢話嗎?要麼是在無話找話!他不是一直在下面樓梯口守著嗎?我肯定回家了,難道還會爬上樓頂飛上天了?我睡沒有睡,陽陽睡沒有睡,這些都關他鳥事?難不成他還想破門而入陪我們母子一起睡?簡直是異想天開!
我看了看他發信息的時間,大約過了一小時之久,索性直接刪除了事。他的信息我一向是只看不回的,就連是什麼時候加他為好友我都一無所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買通了我年幼無知的兒子,替我通過了。反正偌大的微信圈,多他一個不算多,少他一個不算少,我就沒有刻意剔除他。只要他像一具殭屍安安靜靜地守他的本分,至於他偶爾在上面和兒子眉目傳情我也佯裝不知,默許了。
我無意之中瞅了瞅喬羽的頭像,他居然白天也給我發了幾條信息,邀請我去參加他的微機比賽大會,因為我長時間沒有迴音,他連續發了幾個問號。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不回他的信息,而是因為手機沒電,我一天都沒有登陸微信。不過,現在夜半三更,我也不需要再多此一舉回過去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在電話里可以直接說妥。
我此刻可以確定,自己在與喬羽這麼長時間的真真假假的曖昧中,並非沒有動過心,所以內心十分彷徨。如果我一如既往地與喬羽這個單純的孩子繼續發展下去,橫亘在我們之間的障礙那麼多,我很害怕自己再次受傷,有可能還會傷害喬羽這個陽光坦率的大男孩。我並不希望有些事情脫離既定的軌道,弄得兩敗俱傷。如此看來,去還是不去,我一時也難以定奪,先緩衝一晚上的時間,說不定我會茅塞頓開,找出一條適合我們的道路來。
我現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阿嬌的問題,至於別的還無暇顧及。我斟酌再三,只將阿嬌的病理診斷證明給蕭哥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其他的一個字都沒有多說。蕭哥既然是我的老師,必定是聰明睿智的,我這樣公然藐視他的師長尊嚴將他從d城威逼過來,又不聲不響給他發了這張照片,他足以明白我的意思了。
蕭哥千里迢迢來追妻,今晚好不容易溫香軟玉在懷,可以肆意地溫存一番,可惜我偏偏選在這個時辰發了這份讓人晦氣的東西。我也不願意大煞風景啦,但是事情分輕重緩急,這個嚴重的問題我大意不得呀!我只是心存僥倖,蕭哥最好今晚不要查看手機,明天再面對吧。
如果有些事情註定無法躲過,能夠晚點知情就晚點知情吧,至少可以多開心那麼一刻。這算自欺欺人也好,算阿Q精神勝利法也好,總之我不願意看到我心愛的朋友那麼絕望和難過。
我把該辦的事情辦妥,就退出了微信賬號,毅然關了手機,本能地拒絕今晚再收到阿嬌和蕭哥的任何信息。
我睜大眼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阿嬌的事情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呼吸不暢。陽陽小寶貝又不在我的身邊,陪伴了我幾天幾夜的阿嬌也重色輕友投入了蕭哥的懷抱,我孤枕難眠、輾轉反側呀!
我悻悻地爬起來,啪地摁亮了床頭的壁燈,像只無頭蒼蠅摸出了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重新把它打開了。手機屏幕發出熒熒的光芒,映照著我憔悴不堪的臉龐。這年頭,人人都將手機當成貼身的寶貝,一刻也離不了哇!我也是紅塵俗人一枚,當然不能免俗,漫漫長夜,就靠它聊以打發時間。
「鈴鈴鈴」我剛準備登陸微信賬號,打算瞧一瞧蕭哥的反應,結果手機就嘰里咕嚕震動起來。我漫不經心地一看,媽呀,張清的簡訊息恨不得將我的手機爆屏了。
「你睡了嗎?」
「沒有看到我的微信留言嗎?」
「方便給你打電話嗎?」
「……」
他那鍥而不捨的幹勁,拿來攀登高峰,足以征服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了!我實在是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們既不是熱戀中的情人,又不是唇齒相依的親人,搞這麼黏糊幹嘛?恍如那詩中寫道「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抑或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如隔九秋」,我們的關係有這麼親密無間嗎?
似乎我們當年鑽同一個被窩時都沒有這麼膩歪,都是同床異夢、各懷心事,張清如今這麼放低身段遷就我,難道他不曉得這是打他自己的臉嗎?
呵呵!這個世界變得太好笑了!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欣慰之處,只認為辛辣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