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不小心丟了魂兒
她的反應實在太過迅速,待傅子恪握住那一縷斷髮坐起身來時,她已經衝出門外了。
看著手中斷掉的髮絲,他深邃的眸底掠過了一絲陰影。
索性將自己的頭髮也斬斷,將兩人糾纏在一起的髮絲收入貼身的衣帶中,傅子恪撈起床邊的長衣披在身上,也跟著追了出去。
只是,他落後了一步,沒能追上夏九歌,就在宮門處被東陵侍衛攔住了。
那些侍衛秉承著公事公辦的口氣:「攝政王見諒,夜已深了,卑職不能隨便放您進去。」
傅子恪皺眉:「本王已經和公主訂立婚約,難道連這皇宮還來不得么?」
但是,那侍衛卻固執得很,堅持不肯放他進去。
傅子恪正待另想他法,一個女子的聲音卻遠遠傳來:「你們這些奴才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連大燕的攝政王殿下也敢阻攔?」
守門侍衛回頭一看,立刻下跪請安:「卑職等參見貴妃娘娘。」
來人正是韓貴妃,夜色中的她仍穿著今晚出席宴會時的華服,妝容亦是絲毫未亂,一支帶著長長流蘇的金鳳步搖顫巍巍綴於鬢髮一側,隨著她的步伐來回搖晃,更顯嬌媚。
韓貴妃一直走到傅子恪面前才停下腳步,盈盈一笑:「下人不懂事,怠慢了攝政王,希望王爺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不要見怪。」
傅子恪以禮貌而疏淡的態度回應:「這個自然。」
明顯感覺到了對方冷淡的態度,但韓貴妃愣是硬撐著沒表現出來,仍然熱情邀請道:「攝政王初來乍到,對我們東陵的皇宮並不熟悉,不知要到何處去?本宮這會兒正好有空,可以給王爺帶路。」
她在夜色中綻開嬌媚一笑,眼眸彎如月牙。
傅子恪看著她,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就在傅子恪和韓貴妃在宮門處相遇之時,夏九歌已經在嘲風的帶領下來到了元立的寢宮。
寢殿里有隱約酒氣繚繞,桌邊也打翻了一個酒杯,而元立就伏在桌邊,一動不動。
夏九歌皺眉轉向嘲風:「你所說的出事了,該不會就是說他喝醉了吧?」
她把嘲風提溜起來,果然在他身上也嗅到了相同的酒氣:「你帶他喝酒了?你瘋了吧,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
不得不說,元立的身高遠遠超出了同齡人,看上去就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之前夏九歌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是自己的弟弟。
但是,外表不能說明問題對不對?就算他長得看上去像是八十歲老頭兒呢,他的實際年齡也還是十歲,壓根就不到該喝酒的年齡。
「我承認,老子是帶他喝酒了,但這事兒和我真的沒關係,他才喝了一杯就……就這樣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嘲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有焦急情緒一閃而過。
夏九歌沒把他的異常當回事,抬手就去摸元立的額頭。
她的手還沒碰到元立,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清脆得跟銀鈴似的:「小侯爺,我煮好了扇貝粥,你要不要嘗嘗?」
夏九歌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就看到換了一身打扮的阿珠端著個托盤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她愣了一下,才敢確定眼前這個穿著粉紅色錦衣的小姑娘,就是她在海疆遇到的那姐妹二人之一,阿珍的妹妹。
就是因為這個小姑娘的失蹤,夏九歌才會莫名其妙地來了東陵這個地方。
上次在斗獸場時,元立曾得意洋洋地說,他已經把阿珠丟給那些猛獸當點心了,但是現在的阿珠,卻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而且,從她剛才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她和元立玩的還不錯?
「姐姐,是你啊!」阿珠也認出了夏九歌,興奮地跑了過來,結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裡端著的托盤被打翻,粥灑了元立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珠手忙腳亂地去替元立擦乾身上的粥,沒想到不管自己怎麼擦來擦去,對方愣是沒有反應。
阿珠年紀小,何曾見過這樣的事,一旦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些,就愣住不動了,一雙眼睛驚恐地睜大,顯然是被嚇住了。
看到她的異樣,夏九歌下意識地去摸了摸元立的額頭:「沒發燒啊。」
她嘀咕了一句后,才突然發覺了不對勁。
元立額頭的溫度,太低了!
夏九歌的心裡咯噔一下,迅速把元立放平在地上,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又聽聽他的心跳。
然而,觸手所及之處,皆是冰涼的肌膚,元立現在只余了心口處的一點熱氣,還有鼻端的一點悠悠氣息不斷。
除此之外,他和死人完全沒有什麼兩樣。
嘲風哪裡知道自己偷酒送人喝也會捅出這麼大的婁子,頓時不敢再張揚,正一步步地往牆角里後退著挪。
他還沒能躲進去,就被夏九歌撲過來一把薅住了後頸處的皮毛,提溜了起來。
「你到底給他喝了什麼?」她的聲音拔高了八度,顯得格外尖利。
嘲風無辜攤爪:「就是從御膳房裡偷來的酒,我也喝了啊,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夏九歌氣得要命:「那你看到他不對勁,還不趕快去找太醫,跑出去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大夫!」
「叫大夫來也沒用!」嘲風脫口而出,看了看夏九歌的臉色后,又迅速地剎住了話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夏九歌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嘲風一臉的糾結,她恨不得能把這隻腓腓吊起來暴打一頓,好改掉他這種天生喜歡賣關子的毛病。tqr1
然而,當嘲風說出第一句話后,她就完全把懲治嘲風的事給忘到了腦後。
「我看這臭小子的樣子,和這些東西應該沒有太大關係,」嘲風大手一揮,很有一副把他提及過的東西都無罪釋放了的緣故,「他看上去很像……魂魄不全。」
雖然他是一隻擁有熊熊八卦之心的腓腓,平日里散步小道消息和各種八卦還是有一手的,但一想到如今在生死線上徘徊的元立,就完全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
「魂魄不全是什麼意思?怎麼會這樣?」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元立,夏九歌急切問道,嫌嘲風說得太慢,便抓住他的尾巴很是搖了幾搖。
嘲風被她搖得尖叫了幾聲:「很簡單,就是丟魂兒了唄!」
「丟魂?」夏九歌重複了一遍,「好端端的,怎麼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門外有素色衣角一閃而過。
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而且聽了他們的談話還鬼鬼祟祟的人,一定有古怪!
夏九歌心念一動,已經飛身追了出去,伸手就抓向那人的肩膀。
在她的手觸及肩膀之前,那人已經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和自己極其相似的容顏,只不過那張臉上掛著的虛假笑意,讓夏九歌覺得很不舒服。
「你來這裡幹什麼?」她警惕地瞪著雲姬。
雲姬倨傲一笑:「我只不過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什麼東西?」夏九歌的眉頭越皺越緊。
靠,什麼東西需要半夜三更來拿?更何況,雲姬兩手空空,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衣,壓根就沒有地方能藏得下什麼東西。
夏九歌看著她,眼底的警惕越來越重。
很明顯,雲姬是在撒謊,而且都懶得編個好點兒的謊話來騙她,就這麼漏洞百出地說了!
雲姬勾起一邊嘴角,笑得有點邪惡。
她用下巴往元立寢殿的方向點了點,朱唇輕啟,吐出了冷酷的字眼:「他的命。」
夏九歌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要炸了,半晌才咬牙切齒道:「果然是你。」
雲姬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是我把他從地牢里派人救出來的,這條命根本就是我給他的,自是然想拿走就要拿走!」
夏九歌的拳頭握得格格作響,過了許久才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扯淡!」
那一刻,久違的嗜血感覺湧上心頭,她真的很想召喚出月魄大開殺戒,藉此來平息心頭此刻熊熊燃燒的怒火。
克制住自己已經很辛苦了,偏偏雲姬還在撩撥她的自制力。
「這是他的命,怪不得別人,誰讓他是蘇簡生的兒子呢,」她哈哈大笑,笑夠了才定睛注視著夏九歌,語聲冷酷,「你來得正好,給他收屍吧。」
說罷,她便飄然轉身離開。
注視著雲姬妖嬈的背影,夏九歌眼底漸漸漫起了血色。
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叫囂著殺戮,她現在根本顧不得雲姬到底有沒有可能是自己的母親,月魄已經下意識地應召而出,挾著濃烈殺意對準了雲姬的后心。
夏九歌一寸寸拉開弓弦,猶豫了一瞬間,就閉上眼睛。
然而,一個身影卻突兀地出現在了面前,硬生生握住了月魄。
強大的靈力注入,夏九歌手中的月魄突然顫抖起來。
兩方的靈力在月魄中不斷鬥爭,眼看著雲姬就要走出視線了,夏九歌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在嘗到了血腥味的同時,靈力陡然提升!
薛遇被這股強大的靈力衝擊了,嘴角驟然多了一抹血痕。
「再不放手,我連你一起殺。」夏九歌的一頭長發隱約有銀光閃現,眸子也黑得可怕。
硬是拼著讓自己重傷的代價,薛遇的手指絲毫沒有放鬆,硬撐著開口道:「我……有辦法……救他。」
每多說一個字,他唇邊溢出的鮮血就更多。
他已然到達了自己的極限,雖然手還握著月魄不放,但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而夏九歌眼底瘋狂的殺戮情緒仍沒有一絲一毫的消退。
那一刻,他甚至開始相信,夏九歌是真的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