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二十一日 夢境與現實 03

  蒸汽鍋爐頂部是一座圓形祭壇，壇高三層，上窄下寬，第一層壇面，共有四十五枚扇形巨石圍成，第二層壇面，共有二十七枚扇形巨石圍成，頂層壇面，由九枚扇形巨石圍成，圓心之處為一直徑三米的空地。每層四面，各有石階九級，九九相疊，象徵天數。


  第一層和第二層祭壇已經點起火來，在林虹的催促下，一群壯漢扛著一枚圓形巨石，朝著第三層的祭壇中心緩緩走去。這枚巨石重達數噸，必須在子時登壇，由人力放置於祭壇頂層圓心。


  十八名壯漢，青筋暴起，瞠目切齒，在號子聲下，一步一步艱難前行。終於來到圓心，眾人一併上前，將巨石舉起，只待軒轅族長下令，林虹發出訊號，等有半響，卻沒見軒轅良回應。


  幾十人舉著巨石在中央苦苦支撐，一位年長者喊道：「丫頭，你哥呢？這當口跑哪去了，圓石要是落了地，蒼天會懲罰我們的。」林虹望去，說話的是姒家的長老司庸。


  眾人聞言，紛紛議論起來，一人道：「下邊就那麼幾個鳥人，還沒處理乾淨？」又一人道：「這人他就分不出個輕重緩急，看不出個生死關口，讓他當這個家，遲早得把祖宗的基業給敗了。」


  ……


  怨聲越來越大，司庸道：「虹公主，這圓石几十萬斤，我們可撐不住了，趕緊想想辦法！」


  另一人道：「還他么想什麼辦法，乾脆讓她點火得了。」


  「放屁！」一中年漢子喊道：「她是什麼出身？一個庶出的丫頭，憑什麼讓她點火？」


  「不讓她點，讓你點么？」司庸道，「好歹人家是宗家出身，你呢？」


  漢子道：「老鬼，你他么別拿這些說事，論輩分，你得管我叫叔叔，甭管嫡出還是庶出，今天不能讓一個娘們點火，我就不信宗家這一枝里，就他么沒有帶把的了。」


  說話的人名叫媯琪，是媯家的長老，因排行第五，很多人叫他媯五。


  「宗家的事，輪不到你多嘴多舌，」司庸道，「我知道你們媯氏心裡一直不忿，沒事總想擺一擺舜帝祖宗的譜。有些個帳，現在沒心思和你算，有些個事，一句半句他也說不清。今是咱們全族的大事，為了抓這個妖邪，死了多少軒轅族人？宗家二爺現在還不省人事呢。八十八拜都過了，就差這一哆嗦，這事要是壞在咱們手裡，咱們有什麼臉下去見祖宗？」


  「行了老鬼，你嘴大，也能說，這事啊，我不管了，說多了好像我又動了什麼心思。」媯五嘆口氣道：「這幾千年間，不管什麼事，我們媯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就是放個屁也算是別有用心。全族老少都在這，你們看著辦吧，要是都想讓個娘們點火，我們也沒意見！」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一人道：「媯家大爺說的有理，哪能讓個娘們點火？」


  另一人道；「女人怎麼了，女人也是宗家出來的，人家襲了宗家幾千年的法力，換了別人，還真不一定能點著這火！」


  媯五道：「要不說你們姬氏的人是真會舔，宗家有法力我們都沒有是吧？一層的火是姒家點的，二層的火是嬴家點的，誰家沒有點火的手段？不信咱們幾天就試試，看看我們媯氏能不能點起這把火來。」


  司庸道：「我就知道你們賊心不死，今除了宗家的人，誰也不許在這動火，動了就是犯我族規，人人得以誅之。」


  「老鬼，你他么別狂！」媯五喝道，「你算哪根蔥？跟我論什麼族規？」


  眾人爭執激烈，惡言惡語漸起，黃思玲見狀，冷笑一聲道：「昔日與蚩尤屢戰屢敗，族中各支便是這般嘴臉，時隔數千年，竟無絲毫長進，這就是所謂的軒轅一族。」


  林虹道:「死到臨頭還不忘了號喪。」


  「我不會死，」黃思玲笑道，我會看到軒轅滅種的那一天。」


  說話間手機突然響了，是軒轅良打來的，林虹急忙接起了電話，聽到的卻是軒轅良虛弱的聲音。


  「把祭壇毀掉，帶走黃思玲。」


  「可是……」


  「沒有可是，照做便是。」


  「祭壇已經完備，只等點火了。」


  「你想幹什麼？還想點火么？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么？」聲音雖然微弱，卻聽出了軒轅良的憤怒。


  「我……知道了……」


  「動作快一點！」軒轅良掛斷了電話。


  林虹默然良久，與眾人道：「諸公稍安，且聽我一言，這火……由我來點」


  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司庸笑道：「宗家既然開口了，姒家絕無二話。」媯五道：「我們媯家也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敢對宗家不敬，只是這軒轅的祭壇上就沒有女人點火的先例。」


  林虹道：「五爺，論輩分，我得叫您一聲曾祖，在咱們全族，媯家是我們的活祖宗，您覺得我不合適，這火乾脆交給您來點，您看怎麼樣。」


  「不敢，可是不敢，」媯五道：「姒家老爺子說了，這可是要動族規，我哪敢做這大逆不道的事呀。」


  「咱先把族規的事放在一旁，」林虹道，「現在馬上就要天亮了，您敢說您一定點得著這把火么？」


  媯五笑道：「南丘的九重壇我也上過，別的咱不敢說，要就是點把火，我還真是不虛。」


  林虹道：「這火要是點不著，就得等下月才能處置這妖孽，這期間要是有什麼差頭，咱們全族上下幾千年的心血，可就付諸東流了。」


  媯五道：「怎麼意思？拿這狠話嚇唬我？」


  「我一個庶出的丫頭哪敢嚇唬媯五爺？」林虹道：「可自打軒轅定了祭禮，這壇頂之火只能宗家來點，就是舜帝在位時也不敢壞了這規矩，可今天這事卻落在我一女流之輩頭上，一來如五爺所說，咱們祖上就沒這先例，二來我這庶出的丫頭也擔不起這樣的重任，要是五爺今天願意把事情扛下來，我自感激不盡，可五爺要扛可得扛到底，要是壇頂之火沒點起來，觸怒了神靈，錯過了時辰，放走了妖孽，一干後果，也得五爺擔待。」


  媯五沒有作聲，司庸在旁道：「五爺，聽我句勸，這壇頂之火不比尋常，必須得有宗家的法術，你要是真學過這本事，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您要是沒學過這手段，可別拿全族的榮辱當兒戲。」


  媯五道：「老鬼，又他么跟我耍心眼，媯五冷笑一聲，偷學宗家的本事是滅門之罪，這火要是真讓我點著了，你這屎盆子也他么給我扣上了。」


  司庸道：「我就是給你提個醒，這天可快亮了，這大圓石我們也快撐不住了，正經事不能再拖了，起碼再讓這妖孽看熱鬧。」


  「行，」媯五點點頭，「事說明白了，大夥也都聽明白了，今我們都聽宗家吩咐，宗家說什麼我們都沒二話。」


  眾人看了看林虹，林虹深吸一口氣，走到祭壇前，對眾人道，「落壇。」一聲巨響，萬斤巨石落在祭壇中央。林虹踏上圓石，與眾人道：「今日祭天，但為替天行道，情勢緊急，故而祭禮從簡，各家聽令，各至其位！」


  軒轅族中共九氏，九氏長老各守一望柱，立於頂層，余者各依位次，分列於二層和底層。


  林虹手執鎮圭，又喝一聲道：「行禮！」


  話音落地，鼓樂齊鳴，九員長老齊聲呼曰：「天帝降臨享祭！」，幾名壯漢各自帶著祭品走上祭壇，祭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