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二十四日 水族君王 04
從聽到章繼孝聲音的那一刻,肖敏的大腦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章繼孝來歷不凡,但是她絕對不會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共工口中的「二郎。」
共工有一個親生兒子叫做後土,另外有一個養子,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水族諸神都管他叫二郎,傳說這個二郎有接近原初之神的法力,可誰會知道如此可怕的角色,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既是親歷此役,我且問你,肖將軍時才說的,都是真的么?」共工問。
「這卻難說。」那人如是回答。
肖敏的心提到了喉嚨,在她臉頰的一側隱約感到了一絲殺氣,貌似耿立武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可這實屬徒勞,憑他們兩個的能力,根本沒辦法在共工手中脫身。
博一次吧,肖敏把手伸進了肋下,那裡藏了一根金釵,這是她能帶進來的唯一武器。
「難說?」共工道,「難說作何解?」
「凡孩兒所見,與諸公所言無二,孩兒未曾見到之事,卻不敢妄言。」
此言即出,肖敏分外驚訝,耿立武輕輕碰其指尖,似乎在提醒她時刻保持警惕。
「你且細細說來。」共工道。
二郎道:「自我從軍不庭山,肖將軍與旱魃已早有往來,是否知道其身份,孩兒不得而知。孩兒只知炎羽之矛曾在不庭山中,此物從何而來,孩兒不得而知。孩兒卻曾見武神到不庭山滋事,雖傷及營中將士,卻未痛下殺手,其中緣由,孩兒不得而知。」
聽了這番描述,肖敏非常肯定,說話的人就是章繼孝。現在她最擔心的是,章繼孝知道黃玲還活著,也知道炎羽之矛仍在山中。
「諸事皆不得而知,那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孩兒曾隨肖將軍與軒轅族人交手,妖邪旱魃確為軒轅族人收伏,此乃孩兒親眼所見。在與軒轅長公子軒轅良交手時,炎羽之矛被其奪走,此亦孩兒親眼所見。」
儘管極力在控制,可肖敏還是沒能掩飾住驚愕的神情,她不理解章繼孝為什麼要向共工撒謊,更不明白章繼孝為什麼要幫助自己。」
「肖將軍,你有話要說?」
「沒,我,那個……沒想到二公子竟然就在末將軍中……」
共工笑道,「小犬頑劣散漫,卻也給將軍添了不少麻煩。」
「不敢,不敢,」肖敏拭去額角的汗水,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
「肖敏,你所作所為確實有很多逾規越矩的地方,」共工道,「可大是大非面前,好歹還有分曉,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既為我水族之神,日後要嚴加自律。」
肖敏跪地頓首道:「謝主君厚恩。」
「軒轅媯琪昨日去你山中,所為何事?」
肖敏道:「向屬下索要旱魃肉身。」
「你可曾應允他?」
「我要他以炎羽之矛交換,他答應了。」
「荒唐!汝既為神,怎能自貶身價,與一凡人做起交易?」共工道,「軒轅良與火族來往甚密,我料炎羽之矛已落入火族手中,此事你等休再過問,我自去處置便是。」
肖敏頓首稱是。
「旱魃已被軒轅收伏,你卻為何留其肉身,貽人口實?」
「屬下……難忘舊情……」
「我不管你與她昔日情分如何,自今日起必須斷絕乾淨,來日差人將旱魃肉身送至媯琪府上,此妖與我水族再無瓜葛。」
「屬下遵命。」
共工又道:「立武,我念你心思機敏,行事謹慎,故屢屢委以重任,不想你魯莽行事,一錯再錯,打草驚蛇,以至觸怒白虎,本當削你官階以示懲戒,念你平素忠誠,卻也受了很多苦楚,此番饒你一回,陳思琪之動向,還由你來監視,與白虎之恩怨,你自設法善後。」
耿立武頓首謝恩。
「諸公,我一去多年,卻累諸公辛苦,今日一敘,更無他話,但以薄酒,聊表寸心。」
共工言罷,一片白霧散盡,大廳里不見了米線店老闆,卻見一俊美男子,身著一身白衫,端坐於主桌。
眾人見狀,再次跪地,向共工施禮。共工上前,逐一攙扶。
等起身落座,肖敏四下觀望,卻沒見章繼孝身影,耿立武在旁道:「別再看了,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更好。」
韓旭軍在旁道:「宗伯大人說的有道理,這家店都是硬菜,千萬吃飽喝好。」
……
「你說你有事情做,你白天到底做什麼了?」陳思琪在公寓里,繼續嘗試與怪物交流。
「你煩不煩啊,都說了,去辦我自己的私事。」怪物與平時那個話癆判若兩人,陳思琪問十句,他只能勉強回答一句。
「你沒眼睛,沒耳朵,也沒朋友,你能有什麼私事?再說了,你在我身體里哪也去不了,你能去辦什麼事?」
「你嘴巴怎麼這麼毒呢?」怪物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朋友?你以為我是你呀?我朋友多了去了。在你身體里就不能辦私事了么?睡覺算不算,撒尿算不算,拉屎算不算?」
「你是睡了一整天覺還是拉了一整天屎?」
「你隨便安排一個就好,我實在懶得理你。」
「不行,你在我身體里就得聽我的。」陳思琪喝道,「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行了,算我怕你了。」怪物嘆道,「我睡覺去了,睡了一整天。」
「你什麼時候這麼能睡了?你不是說好幫我找曲柔的么?」
「我現在沒辦法幫你找人,為了幫你復原身體,我消耗了太多力量,現在需要恢復。」
「你幫我復原身體?」陳思琪詫道。
「你都被人打成爛桃子了,要不是我拼了老命幫你修補,你怎麼可能復原的這麼快。」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真是……」
不知為什麼陳思琪突然對他有些愧疚。
「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我也不該一直要求做這麼事情,只是我現在,實在是,實在是沒有……」
「實在是沒有人可以依靠了對么?」怪物問。
陳思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似乎有點……一針見血。
「我說過,」怪物道,「我認識你很久了,在我印象中的你,並不喜歡依賴別人。你總喜歡按自己的習慣和方式去處理問題,有些東西我也分不清是非對錯,但大部分問題都被你解決了,所以我想說的是……」
「這次不一樣,」陳思琪道,「這次的事情我沒辦法一個人解決。」
「有什麼分別呢?和你救你妹妹的流程基本一致。」
「玲子當時留下了一些線索給我。」
「曲柔肯定也留下了線索,她是神,古老的神,她的智慧絕對不會遜色於你妹妹。」
「也許,也許她,也許她不想讓我去救她呢?」
「她只會把線索留給想去救她的人,至於線索留給誰,並不受她控制。」
「或許,或許她……」
「你還要給自己找多少個借口,」怪物打了個哈欠道,「我累了,真的要睡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