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第七十一日 靜寂之戰10
「卑鄙無恥之人!我說我先走,你非得拉個墊背的,你的良心就不會痛么?」
白冉一邊躲避著不時噴湧出來的火焰,一邊怒罵著耿立武。
「講點道理好不好?」耿立武道,「許觜的刀是砍向你的,沒有我你早就死了。」
「沒有你他們也不至於用這麼毒的手段!我也肯定能想到脫身的辦法,」白冉怒道,「你竟然坑害一個如此信任你的戰友,你的良心一生都不會得到安寧!」
「嚇唬誰呢?」耿立武道,「我的良心早被我自己叼去吃了,如果你再想不到辦法,我們的一生也就到此為止了。」
白冉道:「別他么扯淡了,這能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你都說沒有出口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耿立武道:「你就哭吧,你就喊吧,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時間的確不多了,熊熊的烈焰是戰士們的噩夢,卻是保護敵軍的盾牌和盔甲,時不時噴涌的火焰和熔岩,配合著西方悍勇的騎軍,幾乎將五千人馬趕殺殆盡。
耿立武道:「你真的想不到辦法么?」
「想不到,沒辦法可想。」
「真的么?」
「你他么要問幾次?」
「實在想不到的話,」耿立武咬牙道,「給自己想個痛快點的死法吧,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
「去你媽的!」白冉滿臉淚水,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被煙熏的,「我憑什麼死?老子活得好好的,憑什麼就這麼死了?憑他么什麼就跟著你這麼死了?」
平素風趣儒雅的智將,生死關頭儼然變成了一個潑婦,看著白冉瘋瘋癲癲的樣子,耿立武也開始慌了,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絕望,雖然幾次和死亡擦肩而過,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靈魂會在地獄里灰飛煙滅。
想想辦法,終究會有辦法。
不行,地獄是思維的死角,地獄里有太多可怕的回憶和未知的恐懼,一旦陷入其中,思維會遭遇徹底的禁錮。
「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白冉歇斯底里的哭喊讓耿立武心煩意亂,他真想一槍把這個廢人捅死。
「我不想死!救命啊!救命啊!」
耿立武忍無可忍,他舉起了長槍,對準了白冉的胸膛。
「我不想死!我不,我不,我……用水!快點用水!」
就在耿立武想殺死白冉的一刻,白冉似乎想到了辦法。
「用水滅火,趕緊用水滅火!」
這似乎並不是什麼高明的辦法,或者說根本不是什麼辦法,白冉之所以喊著用水,原因是他的衣服被燒著了。
「趕緊啊!」白冉喊道,「你他么等什麼呢?趕緊用水啊!」
「別他么瞎嚷嚷了!」耿立武怒道,「這是冥界之火,水根本沒用。」
「誰讓你普通的水了,用本源止水!什麼火都能滅!」
是啊,本源止水什麼火都能滅,連原初之火都能熄滅。
可是……
「你還等什麼呢?」白冉的衣服上已經翻起了火團,「沒聽到么?本源止水!」
「我……不會用……」
「什麼?」
耿立武道:「我不會用本源之水。」
「為什麼不會用?你不是吸收了很多原初之力么?」
「這個……」耿立武沉吟半響道,「我不知道方法。」
「這還需要什麼方法?你跟了共工那麼久,看也看會了。」
「天地良心,我就看過兩次,」耿立武道,「一次是和祝融決戰,另一次是對付武栩,當時你也在場,你能看出他用了什麼方法么?」
「那就用別的水,洪荒之流,天初苦泉,寒武雨露,這些都能熄滅原初之火。」
「這些……我都不會……」
「怎麼可能都不會?」
「不會,就是不會……」
「你他么吃屎的!」白冉怒道,「什麼都不會!」
「你他么才吃屎!」耿立武舉起長槍道,「這都不是普通的法術,不僅需要原初之力,還需要特殊的血統和身體條件,你他么什麼法術都不會用,還敢大言不慚的教訓我!我他么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信不信我他么現在就捅死你!」
「捅死我啊,來呀,別以為爺怕你!你當爺真的什麼都不會!」
「你他么會個狗屁,今天我他么讓你知道什麼是死?」
「來呀,你他么倒是來呀!別他么光說不練……」
不管怎麼說,白冉終究提出了一條比較可行的建議,可結果讓一個潑婦變成了兩個。
「你他么以為滅了火就完了?」耿立武咆哮道,「看好了,你腳下是沼澤,身邊是酸霧,耳邊還有刺耳的鎖魂音,連你呼吸的空氣都有毒,你他么的把水弄過來有個屁用,想在沼澤里把自己淹死么?」
「說你蠢一點都不冤枉你!」白冉道,「你喚來的水難道也遵循地獄的法則么?能淹死我們就淹不死敵軍么?」
「普通的水根本進不了地獄!」
「那就用點不普通的!」
「不普通的我喚不出來!」
「要不說你就該去吃屎!」
「我捅死你丫的……」
「等一下!」白冉看著腳下道,「水來了。」
水來了,的確是水來了,緩緩的清流慢慢沒過了馬蹄。
周圍的火滅了,包括白冉衣服上的火,這不是普通的水,即使在泥濘不堪的沼澤里,依然清澈無比。
「這個是……」白冉瞪大了雙眼。
「本源止水……」耿立武喃喃道。
是本源止水,能滌盪一切的水,能包容一切的水,能帶走一切的水。
白冉笑了,耿立武也笑了。
水越來越深,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越來越遲緩,人們沒有了戰鬥的力氣,也沒有了殺戮的慾望,看著彼此猙獰而狼狽的神情,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個狗日的!」白冉笑道,「你還敢說你不會,這不是喚出來了么?你他么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他么就是賤,不罵你一頓不舒服!」
「你他么才賤!」耿立武也笑道,「真他么的,這是哪來的水?怎麼可能這麼多?共工來了?他回來了?」
「啊?」白冉一愣,可還是忍不住笑,「你什麼意思?這不是你弄出來的?」
「我跟你說了,我不會,真不會,」耿立武撓頭道,「這到底是哪來的?難道是……」
耿立武四下觀望,終於看到了涓涓細流的源頭。
是游霄,她微笑的看著耿立武,汗水粘著頭髮,掛在前額,顯得特別的美。
水在她的手心裡不斷的湧出,她很疲憊,已經有些站不穩了,耿立武跳下戰馬,一把上前將她扶住。
游霄躺在了耿立武的懷裡,幸福的看著她眼前的男人。
「我……還能……」
「不必了,」耿立武搖搖頭道,「足夠了,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