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第七十六日 浩劫 01

  共工決定退兵了。


  關於誰先撤退這個問題，雙方沒有做過多的糾結，共工掌握著絕對的優勢，也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他不害怕祝融的追擊，也不想和祝融在此糾纏，於是水族率先離開了。


  水族離開后，曲柔喚出了沈宇峰和陳思琪。對於他們的出現，祝融並不感到意外，確系共工已經走遠，祝融也下達了退兵命令，祝融對曲柔道：「有空的話，請你到我的營地坐一坐，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曲柔道：「我現在就有空。」


  沈宇峰在旁道：「你確定你真的有空么？」


  曲柔對沈宇峰道：「我知道你也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我們為什麼不一起坐下來談談呢？」


  沈宇峰沒作聲，曲柔看了看陳思琪，問道：「小琪，願意跟我一起去么？」


  陳思琪沉默了片刻，對曲柔道：「我先去辦點事情，一會就去找你。」


  沈宇峰道：「小琪，你想去哪？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想跟這群人在一起。」


  「不必了，峰哥，」陳思琪的回應讓所有人感到意外，就連沈宇峰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陳思琪拒絕，「我去去就來，你和柔在營地等我吧。」


  說完，陳思琪轉身走進了小徑，看著陳思琪的背影，又看了看沈宇峰費解的眼神，曲柔嘆了口氣，對沈宇峰道：「我這裡只有一匹戰馬，你是想走著去，還是想搭個順風車？」


  營地並不遠，只是重新紮營有些麻煩。祝融找了一塊相對安靜的地方，對曲柔道：「我想昨晚的事情，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此前，曲柔提醒祝融：共工已經發現了營地的位置，隨時可能發動突襲，在曲柔的勸說下，祝融決定按照曲柔規劃的路線遷營，可沒想到在途經往生者之道時，卻遇上了共工。


  曲柔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有些意外，但其實這只是一個戰術上的失誤。」


  「先別說戰術好么？」祝融道，「先告訴我，我是不是被出賣了？」


  曲柔道：「如果我想出賣你，你和你的人不可能活著回來。」


  祝融道：「難道我該感謝你么？感謝你救了我？」


  曲柔道：「我說了，這只是個戰術上的失誤，我的大部分記憶沒有恢復，我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但我做出了相應的彌補，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你覺得呢？」


  「我可以不跟你糾結，但是他呢？」祝融看著沈宇峰問道，「他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為什麼他和朱雀會出現在那裡？難道他們之前就埋伏好了么？」


  曲柔看了看沈宇峰，沈宇峰道：「這也是戰術的一部分，我想你也注意到了，那是一段岔路，地形十分特殊，我們在那裡布防，而且我們的防禦很奏效，我已經打亂了共工的陣型，並且給你創造了進攻的機會，甚至是全殲敵軍的機會，只可惜，這次機會被某個人可破壞掉了。」


  曲柔看著沈宇峰，皺眉道：「難道我還要把剛才的原因再跟你解釋一遍么？」


  沈宇峰道：「關於那條道路的故事，我不想再聽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既然你想要改變戰術，為什麼不事先通知我？你知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你隨時有可能害死我和小琪？」


  曲柔道：「我承認這是我的失誤，但當時的情況就是如此，當我想起亡者之路的記憶時，戰鬥已經開始了，我沒時間通知你，也沒時間通知祝融，我只能盡最大可能阻止這場戰鬥。」


  祝融道：「你的確阻止了，在我佔據極大優勢的情況下。」


  曲柔道：「相信我，沒有任何人能佔到優勢，沒有任何人能佔到便宜，最終的結果只是讓整個世界毀於一旦。」


  「毀就毀了吧，」祝融冷笑道，「反正我也不在乎。」


  沈宇峰道：「那你到底在乎什麼？」


  祝融沒作聲，曲柔搖了搖頭，沈宇峰蹲在地上，長嘆了一口氣。


  ……


  天剛亮，陳思琪到了英卓的村子，先把祖孫倆從結界里放了出來，食物倒還剩了點，但水也喝沒了，陳思琪要是再晚來一天，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簡單安撫了一下伊莎，陳思琪跟英卓聊了一會，其實她就是想確定一下當年那個負心人的一些特徵。之前陳思琪已經發現了一些線索，比如說這個男人不老，比如說他能找到絕對的東方，有些事情很容易得到結果，就看你肯不肯面對現實，聽完了英卓的描述，陳思琪確定自己屬於不肯面對現實的那一類型。


  陳思琪叫來了族長，出於對陳思琪的恐懼，族長已經下達了全族搬遷的命令。陳思琪對這一決定表示支持，同時也對族長發出了警告，如果再敢傷害英卓和她的孫女，她會血洗整個村寨。


  臨行之時，陳思琪囑咐英卓，那個負心的男人一定會出現，但會在另一個地方而不是這個村子，她不知道這個固執的女人是否會聽從她的建議，但陳思琪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她堅信這祖孫二人能活下去，至少在戰爭結束之後，她們依然還能活著。


  離開了村寨，陳思琪來到了祝融的營地，紮營不是簡單的事情，士兵們依然在忙碌的工作，營地里顯得十分混亂。陳思琪沒有找到曲柔，也沒有找到沈宇峰，但她找到了祝融。在見面的那一刻，她沒有說話，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是來欺騙我的，還是來幫助我的？」祝融率先開口了，而且她的問題切中了要害。


  陳思琪沒有回答，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就之前在亡者之路上的情況而言，自己的確欺騙了她。


  猶豫半響，陳思琪反問了祝融一個問題：「明明就有機會，為什麼沒有殺了共工？」


  「因為殺了他沒有意義。」祝融回答道。


  「怎麼會沒有意義？」陳思琪道，「殺了他，戰爭就結束了。」


  「沒有那麼容易，」祝融道，「就算殺了共工，我也沒辦法殺死女魃，也就是你的好姐妹，黃思玲。」


  「她……很重要麼？」


  「你覺得呢？」祝融道，「如果她還活著，肖敏就不會罷手，她們手下的那群能人異士也不會罷手。再看看她在戰場上的舉動，那是一份同生共死感天動地的愛，這份愛是真是假姑且不論，但從對面的狀況來看，共工手下的將士已經被這份愛打動了。」


  陳思琪道：「你是擔心……」


  「我是擔心她會成為水族的女王，」祝融道，「她是女帝的後人，她擁有著足夠的天賦與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