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出之罪
陸頗興趣滿滿，眸光閃爍，“哦？什麽提議？說說看！”
“你先起來，壓得我難受！”念恩借機要求道。
“小東西，討價還價的時機掌握得很不錯！”說罷，翻身下去。
念恩坐了起來，俯視著那張壞帥壞帥的臉，“陸老二，咱們定個‘君子協議’吧，好不好？”
“你知道我不是君子！”他立刻堵住了她的話頭。
念恩聳聳肩膀，“沒錯，我們都不是君子。那就不叫‘君子協議’，叫……‘混蛋協議’？”
陸頗笑著枕住自己的手臂，“我一個人做混蛋就好，你還是安安穩穩地做我的美嬌娘吧！”
“哎呀，管他‘君子協議’還是‘混蛋協議’，總之就是個協議。”念恩揮著手臂，“你聽不聽？到底聽不聽？”
“聽，聽！”陸頗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我怎麽那麽愛看你發飆呢？”
“因為你是變態！”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男人挑了下雙眉，“嗯，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往這方麵發展發展。”
“陸老二！”念恩一骨碌爬起，蹲在他身旁，揪住他的袍子衣領，“你能不能正經點？能不能？”
他卻悠哉遊哉地瞥了一眼她的裙擺，“小東西，動作幅度不要太大，會走光的。以後不可以在任何男人麵前做出這種姿勢，聽見沒？”
念恩趕緊又坐了回去，把裙擺整理好，“三個月內，如果你沒能令我產生好感，就必須放棄。”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陸頗好像沒聽明白。
念恩又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陸頗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嗬，這特麽還真是個‘混蛋協議’！”
“我又沒不讓你追，不過是立了個期限而已！你對自己就那麽沒信心嗎？”語氣和表情都透著鄙視。
男人一手捂胸一手撐著竹席，慢慢地坐了起來。
“小東西，你的守孝期才過去十幾天，也就是說，你定下的三個月期限，幾乎都在守孝期內。你得素顏素服素食、禁足禁歡禁欲，我要怎麽追你？”鄭重的臉色，很罕見。
念恩盤起雙腿，前後晃悠著身子，“所以說，你對自己沒信心呢……”
陸頗緩然坐直，沉吟片刻，點點頭，“好，就這麽說定了。三個月時間，如果我沒能讓你產生好感，就放棄。”
“真的？”念恩不由得喜上眉梢。
“別開心得太早！”男人扯唇壞笑，“在此期間你若真的對我產生了好感，不要死不承認才好！”
念恩手腳麻利地站了起來，“放心，我會忠實於內心的真實想法。提醒你，不許使用下三濫的招數。”
陸頗又一點點躺了回去，“對你，我就是一條乖乖獵犬。”
“旺財，你躺夠了就自己回去吧！記得把席子送到書房去。”說罷，念恩彎腰拿起油紙傘，邊走邊收。
“小東西，早晚有一天，你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我！”陸頗捂住胸口，翻了個身。
眼下，機會是爭取到了。
可還有個棘手的難題擺在麵前，——要怎麽才可以在東苑逗留三個月呢？
總不能再挨一次“穿花手”吧！
那他就不用留在這裏三個月了，直接埋這兒算了！
看樣子，這事兒還得求人幫忙才行。
唉！
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竟然一次次有求於人。
沒辦法啊，誰叫自己愛慘了呢！
而另一個同樣愛慘了的男人正急匆匆地騎馬趕回來。
在東苑門外下了馬，正準備進去，卻被嬌滴滴的喚聲扯住了腳步。
“將軍……”大夫人行了個萬福禮。
陸翦的眉頭擰成了花兒，“不是讓彭非去主理後事了嗎？”
大夫人腳踩蓮步，往前挪了挪，“將軍，淡宜並不是為此而來。”
——淡宜，濃妝淡抹總相宜，好雅致的名字。
陸翦忖了一霎，“說吧，什麽事。”
“淡宜是來求寵的。”開門見山，竟然透著理直氣壯。
“求寵？”陸翦掃視周遭之後，寒聲發問，“憑什麽？”
大夫人嫵媚地笑了，“憑夫君您的將軍之位。”
“當年我奮勇殺敵得來的位子，怎麽竟然成為你求寵的工具了？”不屑，還有點蔑視。
淡宜垂下眼簾，“將軍怕不是忘了，若非我父親從中謀劃，這將軍之位本應是二弟的……”
話音才落，臉上便挨了一記耳光。
“武淡宜，你聽好了，我這輩子最恨被人威脅。”說罷，轉身就走。
“將軍——”大夫人在後麵淒厲地喊了一聲。
陸翦絲毫不為所動，疾步進門。
“函之，你會為自己的絕情付出代價的……”女人悲慟地低語，眼底恨意洶湧。
陸翦回自己的住處脫下了朝服，又換上了素衣。
在去“紫雲聽濤”的路上，遇到了管事老劉。
“將軍，您吩咐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老劉躬身說道。
陸翦神色凝峻地睨了他一眼，“說來聽聽。”
老劉拱手施禮，“前不久，小廚房的盧二和西苑二夫人的貼身丫鬟小穗好上了。受小穗唆使，盧二做出了吃裏扒外的事情。東西是他親手摻到梅子汁裏的，當晚他還把小穗放進了東苑。兩人雲雨之後，盧二累得大睡過去，都不知道小穗什麽時候離開的。”
陸翦微微昂起頭，“狠狠打一頓，趕出將軍府。還有，你去叮囑小廚房內的每個下人，以後所有膳食從烹製到呈遞的每一個步驟，都要專人專責。一旦出現紕漏，必究其責。”
說罷，大步流星去往“紫雲聽濤”。
念恩正在書房畫畫，因了過於專注，並未留意到有人進門。
陸翦輕著腳步走到近前，看見紙上的圖案，不禁一愣。
那是一枚手鐲，樣式很別致，有些眼熟。
“丫頭，別畫了，歇一會兒吧……”他若無其事地攬住念恩的肩頭，拿過她手中的毛筆，放到一旁。
“六哥，這是我夢見的手鐲式樣，有沒有覺得很好看啊？”念恩揚著小臉兒問道。
陸翦寵溺地幫她擦拭臉上的墨痕，“嗯，好看。不過，再好看也沒有我們念恩的胡子好看！”
“哈？胡子？我長胡子了嗎？”惶然問完，念恩掙脫了六哥的懷抱，一溜煙地跑去銅鏡那裏。
看見臉上殘留的黑道，她邊擦邊咕噥，“還好不是真的胡子……”
陸翦跟到她身後，拿開了她的手，“如此嬌嫩的肌膚，禁不起你這麽粗暴的擦拭……”
說著，輕輕柔柔地用指肚幫念恩擦抹著。
念恩乖乖地仰頭配合，“六哥，今兒上朝還順利不？”
“嗯，還行。下朝之後，皇上單獨召見我，談話過程中還提到了你。”指尖的溫柔，簡直要化成了水兒。
念恩吸了下鼻子，“提到我？皇上都說我什麽了？”
陸翦強行收回了自己的手，“皇上詢問你有沒有闖禍，還說，等你守孝結束，讓我帶你進宮去見他。”
“宮裏好玩兒麽？”念恩對著鏡子照了照，看見臉上沒了墨痕，同時看見了身後那張覆滿深情的俊臉。
陸翦答非所問，“丫頭，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有魔力的？”
念恩的神色黯淡下來，“六哥，如果我沒有這副好看的皮囊，你還會喜歡我嗎？”
“會。”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如果我是怪物呢？”怕嚇到他，她沒敢直說自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陸翦笑了笑，“若我的丫頭是怪物，那，六哥也同樣做怪物，絕不獨自做人。”
“六哥……”念恩鼓起勇氣，想要透露真實身份，“其實我……”
正猶豫著要怎麽說，彭非敲門入內。
“將軍，太師來了，剛到西苑。”木頭侍衛一臉凝重地稟報。
陸翦一怔，轉而看向念恩，“丫頭，我去趟西苑，很快就回來。”
說罷，和彭非一起快步出了門。
兩人抵達西苑的時候，太師正端著茶盞品茗。
大夫人武淡宜站在一旁伺候著，滿臉悲戚，淚痕還未擦淨。
陸翦不卑不亢地向武太師請了安，——於公於私，他均該如此。
武太師和善地笑笑，“函之啊，喪事辦得很體麵，辛苦你了。”
陸翦什麽都沒說，心知接下來對方一定會提要求，切不可被其一時的好態度給蒙住。
果然，武太師臉色一變，“清韻走了，現在就剩下孤苦無依的淡宜。函之，你該住到西苑來陪陪她才是。”
“嶽父大人，函之現在公務繁忙，實在沒有時間陪伴淡宜……”陸翦隨口推脫。
“是公務繁忙還是私務繁忙，賢婿心知肚明。為父今天過來，一則是見清韻最後一麵，二則是要耳提麵命，敦促你和淡宜親近起來！成親六年，仍舊沒有子嗣，別人會以‘七出’之罪來非議淡宜。”武太師的語氣並不嚴厲，可是句句擲地有聲。
陸翦倒是很沉著，“讓嶽父大人操心了。”
“操心談不上，憂心總是有的。”武太師話鋒一轉，“如果賢婿覺得公務繁忙影響了你和淡宜之間的夫妻關係，為父可以上奏皇上，讓別人暫代你的大將軍之職。”
赤果果的威脅。
沒等陸翦想出應對之策，大夫人武淡宜敲起了邊鼓，“父親，將軍走到今天這一步很不容易的，請您不要讓別人替代他的位置，好嗎？”
“你為他著想，可是他卻未必為你著想……”武太師的眉眼之中竟然帶著笑意。
陸翦垂下眼簾，沉吟片刻，“我來西苑住幾日便是。”
武太師卻擺擺手，“幾日怎麽行？等淡宜懷上陸家子嗣，你再回東苑去忙公務也不遲！”
陸翦鼓了鼓腮幫，淡笑著回應，“好吧，一切謹遵嶽父的安排。”
武家父女聽了，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目光之中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