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蹊蹺之處
玖兒又似是而非地咕噥了一聲“競堯”,雙手已然解開了廉策的腰帶。
隨後,她就仿佛一隻正在遊泳的汪,腳蹬手刨地除去了他身上的寬大衣衫。
微涼的空氣,依舊沒能平複廉策的昂然。
他自認卑鄙地采取了無為政策,沒有用內力克製自己的欲念,也沒有縛住她的手腳,由著她,即將隨心所欲地予取予求。
俄而,玖兒也除掉了身上的束縛,仿似一條皎白的魚兒般嫵媚稚嫩。
廉策什麽都不能做,也什麽都不想做,隻扯了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
然後,懷著既有些抗拒又更加期盼的心情,迎候闊別已久的歡愛。
或許是酒精起到了麻醉作用,玖兒竟沒有覺得很痛。
她隻感覺到了酥融。
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
廉策始終無比眷戀地盯著她,看她動作生疏乃至有些笨拙地跟他融為了一體。
當他驚奇地發現,這種澎湃的感覺跟那一世竟如出一轍,心底的滿足感和喜悅感便漫了出來。
為了隱忍反客為主的衝動,他的雙拳攥得緊緊的。
“馬兒,……我的馬兒……”玖兒在呢喃。
顛簸中,烏黑的碎發落下來,遮住了她的醉眼,更襯得唇紅齒白,無限嬌媚。
廉策看直了雙眸,直至眼瞼酸澀,才舍得眨一下。
終於,本就體力不足的玖兒累癱在他的身上。
酒勁兒排山倒海般爆發出來,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起初,廉策一動不動,就讓她趴在他身上,袒裎以待、感受餘味。
等她徹底睡熟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她挪到了榻上。
怕她著涼,他想為她穿上衣物,不期然卻看見了紮眼的洇紅。
星星點點,染在了他的銀白色中衣上。
廉策愣了足有半分鍾,這才開始著手檢查玖兒的衣物。
確定上麵並未沾染血跡,便小心翼翼地為她穿上了褻衣和中衣。
姣好的身材刺激著他的感官神經,他不惜咬破舌尖來遏製心頭的魔鬼。
待到衣裳整理妥當,為玖兒蓋上棉被,廉策便套上短褲和中衣,逃也似的出了臥房。
跑到院子裏,秋風四起,涼意十足。
然,衣著單薄的男子卻感覺不到寒冷。
他的身體是熱的,他的心是熱的,乃至於,他的靈魂都是炙熱的。
經曆過剛剛的短暫歡愛,他忽然很想落淚。
不知是喜還是悲。
事實上,方才的過程算不得完整的歡愛,因為他沒舍得釋放。
即便如此,卻珍貴得足以令他涕零。
廉策就那麽呆呆地站在秋風裏,直至身心平複下來。
再回到臥房,已經是黃昏時分。
玖兒還在沉睡,滿屋子的酒氣,也掩蓋不了她的美好。
收拾了地上的碎酒瓶,廉策坐在榻邊,凝神望著她的嬌顏,仿若看護無價之寶。
天擦黑的時候,他離開了臥房,去往大廳。
之前忽略了一件事,此刻想起,必須一探究竟。
昨兒大茶壺送過來的酒還剩下兩瓶,他打開了一瓶,湊到鼻下聞嗅。
細辨之下,裏麵竟然摻雜了一種有異於酒香的氣味。
沉吟一霎,他喝了一口下去。
酒液入腹沒多久,丹田處便湧起了熱流。
隨之而來的是蠢蠢欲動的渴望,雖然不甚強烈,卻很能撩撥人心。
用了點內力,這才把欲念壓了下去。
廉策終於明白玖兒為何會有那樣的表現了。
卻原來,是大茶壺送來的酒裏藏了貓膩。
——煙花之地出現這種東西,也不稀奇。
玖兒一個柔弱的女子,加上心情鬱結難當,自然無法察覺酒中的玄機。
令廉策仍感納悶的是,她怎麽會喊出他在那一世的名字呢?
難道她想起了什麽?
帶著疑惑,他換下了染血的中衣,又回到臥房去守著玖兒。
望著她的嬌美睡顏,廉策心裏頭有一絲絲忐忑,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醒來後的她。
但願,但願那助性的酒液能夠抹去她醉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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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將軍府東苑,“紫雲聽濤”。
陸翦坐在榻上,顧自跟布偶說話。
“昨夜和今晨的動靜鬧得有點大,以至於驚動了皇上。不過,幸好皇上素來體恤臣子,不止沒有降罪,反倒為我提供了一些便利條件。”
停頓的間隙,又把大手放在了錦緞身子上。
“照這兩天的情形看,你是真心想要離開我,而非被逼無奈。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嗯?為什麽非要逃走呢?”
“是因為我沒有懲處武淡宜?你可知,我表麵沒有懲處她,實則暗地裏已經做了很多事情。我在乎的根本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玖兒,你果真是個極富魅力的女人!這才離開我幾天,就有男人願意為你出生入死了!我很好奇,這個男人不惜冒死帶著你來給前任上墳,到底是有多愛你啊……”
碎碎地說了些話,陸翦又脫去了衣裳,翻身上榻。
惱怒使然,動作有些狠厲,乃至於弄疼了自己。
許是痛感令人振奮,陸翦的心裏反倒快意了許多。
下榻穿衣服的時候,垂首看見了皮膚上的血跡。
有一瞬間,他的眸子裏閃閃發亮。
旋即,轉身望向蒙著蓋頭的布偶,語調溫柔地詰問,“這是你補償給我的落紅嗎?嗯?”
恍然之間,仿佛看見了玖兒的臉。
——甜笑掛在美頰之上,頻頻點頭的樣子,一如那一世的她。
然,臆想出來的畫麵並不長久,幾乎是轉瞬而逝。
陸翦愣怔片刻,冷冷地收回目光,穿好衣衫,出了門。
門外,安子正在躬身候著。
——全東苑的人都知道,任何人都不準踏足七夫人住過的房間。
包括敲門,都是絕對禁止的。
遂,若非發生十萬火急之事,萬萬不可打擾將軍在屋子裏睹物思人。
“有消息了嗎?”陸翦沉聲詢問。
安子拱手施禮,“回稟將軍,有了皇上的旨意,我們在都城內的行動師出有名,確實便利許多……”
陸翦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說重點。”
安子繼續說道,“我們在城內進行了地毯式搜查,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隨後,按照將軍的吩咐,我們盤查了除正門之外的其他三道城門,在西城門發現了蹊蹺之處。”
“西城門不是幾近廢棄了嗎?究竟如何蹊蹺?”陸翦忍著打人的衝動追問。
——他愈發地覺得,論得力程度,任何人都比不上彭非。
若是彭非在,根本不用他多說一個字,一定直接道出他想知道的全部事情。
安子則不然,做匯報的時候必須要有鋪墊,總是把內容抻得像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
此刻,裹腳布扯拽中。
“回將軍的話,西城門是幾近廢棄沒錯,但城門還是可以開關的,且有城門官兒在把守。我帶人趕去的時候,城門官兒倒是一口否定有人從他那裏出過城。但,我們的人在城門口發現了車轍印,很新……”
“行了行了!”陸翦止住安子的回報,忍無可忍地命令道,“把城門官兒送到暗室,我親自審問。”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真的不能再逗留下去,否則,一定會使出“穿花手”,當場要了安子的半條命。
出了東苑,陸翦直奔西苑。
確實很久沒有來西苑了,上次看見武淡宜,還是數日前在東苑大門口。
為了避免傭人們咋咋呼呼地喧鬧不休,他索性走的角門。
院子裏到處堆積著落葉,蕭條感十足。
陸翦邁著方步前往武淡宜的臥房,路上,一個下人都沒遇見。
房門口,他止住腳步、準備叩門之時,卻聽見了不甚清楚的對話聲。
用了點內力,方把人語聽清楚。
卻原來,是武淡宜在和貼身丫鬟春禧對話。
陸翦踟躕片刻,放下即將叩響門板的大手,仔細傾聽她們的說話內容。
“小姐,奴婢覺著您的身子可是越來越虛了……”
——因了春禧是太師府安排的陪嫁丫鬟,所以她一直對武淡宜以“小姐”相稱。
武淡宜輕歎一聲,“我也覺得是這樣。下次大夫再來把脈,一定要問問他,有沒有可以調理的方子。這麽虛弱下去,到時恐怕連生孩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春禧再度開口。
“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
“沒什麽可顧忌的,你隻管說便是!”
“是這樣的,聽說那個女人昨天晚上回來了,還到二少爺的墳上祭拜來著……”
話沒說完,馬上被武淡宜打斷,“你說什麽?她回來了?被抓到沒有?”
“沒有。將軍興師動眾地搜城,始終不見她的蹤跡。”
武淡宜仿佛鬆了一口氣,“既然沒抓到,那就未必是她。或許拜祭二叔的是別的什麽人。”
“小姐,萬一真是她回來了,那件事一旦被將軍知道,我們……”
“不會的!將軍不會知道的!”武淡宜的聲音十分果決,“一個被賣到邊疆做官妓的女人,名節什麽的早就蕩然無存。躲避熟人都來不及呢,又怎敢主動現身!再者,就算她回來跟將軍見麵,我們隻要把她那人盡可夫的曆史說出來,將軍還能愛她如初嗎?”
丫鬟當即大加恭維,“小姐真是睿智!”
接著,屋內安靜了下來。
門外的陸翦已經快要被氣炸了肺葉。
他忍住了踹門殺人的衝動,轉身循原路返回。
曾經,因了尚有惻隱之心,他隻是吩咐婆子在武淡宜的飲食中添加不會傷害胎兒的流失體力的藥物。
目的在於,待她生產之後便臥床不起,隻當個廢人一樣養著就好。
現在,意外得知玖兒的失蹤竟是這個惡毒的女人一手策劃,那點惻隱之心立馬蕩然無存。
瞪著血紅的雙眼,陸翦直奔東苑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他把全部怒火都撒在了那個倒黴的守城官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