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 章 永生花
“你這是要幹什麽!!!”
楊老爺子一上來,就給了楊啟辰一巴掌。力道之大,全堂的人都聽得見。
楊啟辰的臉上瞬間紅腫起了一塊,整個大堂裏麵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爺孫倆人,驚呼出聲。
“什麽狗屁生日宴會.……嘁.……哈哈哈哈哈.……”楊啟辰用大拇指嗜血地摩擦了一下嘴角,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在眾目睽睽之下狂笑著離場。
“老爺子.……”旁邊的保鏢們眼看楊啟辰就要走出大堂,立馬跑了出來。
“讓他滾——咳——咳咳——” 楊老爺子是真的被氣到了,指著楊啟辰的後背,整個肩膀都在發抖,滿臉的青筋暴了出來,那一聲怒吼,直牽肺部,劇烈咳嗽起來。
“哎呦,老爺子,您沒事吧?”
“天啊,不得了!!”周圍的人,立馬上前圍住楊老爺子,最終楊老爺子是在楊啟辰母親的攙扶下退出了大堂。
楊啟辰一走出楊宅就開上自己的車,一路飆到了跟許安然同居時住的公寓。
外麵的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地上連積雪融化的痕跡都沒有,像是從來沒有下過一樣。
點燃了一支香煙,楊啟辰的車停在了公寓門口,疲憊地靠在背椅上,吐著煙霧,沒有下車。
“咳——咳咳——”因為吸得用力過猛,突如其來的一陣窒息感,楊啟辰不受控製地劇烈咳嗽起來,煙灰抖了一身,立馬打開車門狼狽地跑下了車。
踩滅了煙頭,楊啟辰捶著胸口,走到了公寓門口。
門口放了一捧花。
不解地偏了偏頭,楊啟辰將地上的花拿了起來。
“誰送的花?真是無聊~”隨意瞟了一眼,輕笑一聲,楊啟辰就拿著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完全忘記了自己今天接到電話的事。
冷漠中,楊啟辰就準備將花丟進垃圾桶。
就在鬆手的那一刻,突然是又想到了什麽,楊啟辰的手在半道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手中的花一眼。
永生花.……
瞳孔猛地收緊。
過往的記憶如海浪翻滾衝刺著他的大腦,楊啟辰將花抱回了自己的懷裏,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家門口的台階上,冷風灌進了他的耳朵裏,順著階梯坐了下來。
“我怎麽會忘了永生花呢.……阿然……”苦笑著呢喃一句,楊啟辰埋下了頭,陷入了回憶,花香從他的鼻息流進他的身體,最後像一個鎖拷,緊緊地鎖住了他的呼吸。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永生花,
但收到能散發香氣的永生花,他是第一次。
十年的差距,讓他從來沒有跟許安然能坐在同一個教室裏上過一節課。可是,排除學校以外的時間,似乎都被對方承包了。
許安然喜歡去書吧寫作業,大學課少或是放假的時候,楊啟辰總是偷偷跑回來,陪著許安然去書吧裏學習。
她寫作業,楊啟辰就在旁邊看書,說是看書,其實就是監督她。
兩個人樂此不疲。
但是,那個時候的許安然,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初中生,老是學到一半,就晃晃悠悠地注意力不集中,看東看西。
楊啟辰為此還跟許安然生過好幾次氣,可每一次隻要許安然委屈得將嘴一撇,楊啟辰就立馬繳械投降。
又一次,楊啟辰陪著許安然,出乎意料地許安然格外的認真,他也終於可以輕鬆了一次。
索性也不再假裝看書來監督許安然,放下書,楊啟辰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團白乎乎紙。
是的,在楊啟辰眼裏,那就是一團白紙,而且還是揉得很亂的一團白紙。
以為是許安然打草稿用完的廢紙,正準備抬起頭幫她收拾,紙還沒丟進垃圾箱,許安然就咋咋呼呼地拉住了楊啟辰。
“這是永生花,我疊了好久才成功的……”許安然扒拉著臉,說得一臉緊急,生怕楊啟辰手裏的東西進了垃圾桶。
有些不可思議地轉了轉手裏的白紙,楊啟辰蹙眉,好像是有那麽一點………花的形狀,至少有個把兒是吧……
接著,又看了眼垃圾桶,桶裏的白紙都要滿出來了,大大小小的一團,跟自己手裏的沒有什麽兩樣。
再也憋不住,“噗——哈哈哈哈——”高舉起手裏的紙團,楊啟辰放肆地笑起來。
許安然的臉當場就變得通紅,伸手去夠楊啟辰手裏的花。
結果楊啟辰得意地站了起來,頓時甩去許安然一大截。大學的楊啟辰,已經長到了185,而那個時候的許安然才正開始人生發育的關鍵時刻。
即便是起身加墊腳,楊啟辰手裏的花離自己還是有著不可估量的距離,但許安然沒有放棄,甚至跳起身子去夠。
“許安然,你一個白癡……這是花嗎?這就是一團紙嘛~哈哈哈”楊啟辰還在狂笑不止,不斷逗弄著許安然,引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有的甚至在發笑。
“混蛋,你什麽都不懂!!!”興許是周圍人嘲笑的目光,也興許是楊啟辰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刺激到了許安然。
許安然狠狠地踹了楊啟辰的小腿一腳,就跑了。
楊啟辰,一看,小丫頭生氣,馬上就追了出去,發現許安然的書沒拿,又快速倒回來給她裝好書,提著書包去追她。
找到她的時候,握在手心裏的永生花,果真被捏成了一團廢紙。
許安然看見,當場就哭了。
楊啟辰頓時就慌了,怎麽都哄不好,也因為這件事,許安然一連好幾天都沒理他。
滿腦子都想著許安然,楊啟辰在上課的時候,案件分析還鬧出了巨大的笑話,惹得教授生氣,被罰寫了5000字的檢討。
後來回去找許安然,許安然一看見自己,都是一臉淚汪汪的模樣。
楊啟辰問了好久,許安然才終於開了金口。問他,花去了哪裏。
“嗯……丟了。”點了點腳,楊啟辰彎下腰,湊到許安然的麵前,故意說道。
“楊啟辰!!!”
許安然生氣得扭頭要走,可腿還沒邁開,就被楊啟辰一把拉住了她。
一回頭,一朵折疊得細致而飽滿的白色長生花就落入許安然的眼裏。
“怎麽樣?別生氣了……嗯?”
楊啟辰彎著腰拿著花在許安然的麵前晃了晃,像是在撒嬌,也像是在哄人。
不知不覺中,許安然的臉又紅了幾分。
“你疊的?”
“嗯,怎麽樣,比你的好看吧?”
“那可是我疊了好久的——”
“我知道……所以我沒丟,我隻是重新疊了一次,現在,這朵長生花裏,就有我們兩個人的痕跡了~”
終於,楊啟辰換回了許安然的笑容。
那天晚上,楊啟辰想把花送給許安然,許安然沒收,而是讓楊啟辰保管好。
至今,那朵花楊啟辰都完好無損地放在自己的書房裏,就算是他去美國的那兩年,也是一直帶在身邊。
也是那一次,為了哄好許安然,楊啟辰特意去查了長生花背後的故事。
那是一個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
是永生永世永不凋謝的愛情。
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楊啟辰知道,自己對許安然的喜歡,並不是孤獨的。
在那個年紀,在許安然情竇初開無比稚嫩的年紀,他成了她愛情故事開始的主角。
想到這裏,楊啟辰居然抱著那捧鮮花,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無助和迷惘……
沉默而哀傷……
他知道故事裏的女孩等到了身穿戰袍凱旋的男孩,可是,他不知道,屬於他跟許安然,愛情的花瓣,會不會凋落……
不知哭了多久,楊啟辰感覺自己的臉都要凍僵了,抱著鮮花,仰頭看向了天空,漆黑一片。
可是,燈光之中,他看見有雪花慢慢飄落了下來,最後停在了他的睫毛上。
模糊了視線。
許簡中跟許母吵完架,就徹底消失在了醫院,再也沒有出現。
許安然已經昏睡了7個多小時,許母一直守在許安然的病房,生怕會錯過她醒來。
短短一天的時間裏,整個人看起來都蒼老了不少。
突然,病床上的人眼皮輕微地動了幾下,許母見發現了許安然的異樣,連忙握住許安然的手,輕聲叫喚起來。
“然然?然然?我是媽咪,然然?”
焦急而又溫柔的聲音不斷回蕩在許安然的腦海間,刺激著許安然的腦電波。
動了動手指,許安然睜開了雙眼。
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許安然有些無望。
“我沒事……”
許母看著看著眼淚就又要掉了下來,許安然的左手連忙反握住自己的母親,用著極其微弱的聲音,去安慰她。
“媽咪去給你叫醫生,你等著啊——”
許安然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太難過,微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聽到傳喚鈴和許母呼喊的醫生和護士,立馬都趕了過來,連接到消息的許策,也敢了過來。
“現在感覺怎麽樣?”簡單的給許安然做了一下檢查,一名醫生問。
“還不錯。”
“你們都去忙吧,病人現在的情況比較穩定,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許策對著病房裏麵其他的醫生說完,很快,許安然的病房裏就隻剩下了許母,許策以及一個護士。
麵目有些凝重,許策走到了許安然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