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許簡中來訪
“啟辰少爺。”
“嗯,把我的這些都放我書房吧!老爺子還沒回來嗎?”楊啟辰將手裏的外套跟公文包全交到了管家的手裏,看著空蕩蕩的正廳,側目問向了沉穩的老人
“還沒呢!據說是要接待一個外商,所以不回來吃晚飯了。”
“我知道了。”
“啟辰少爺,您看您晚膳吃點什麽?”
“不用了,這麽久沒去看媽咪,聽說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晚上我直接去她那吧!”
“也好,那我讓人給您沏壺普洱過來吧!”
“嗯。”
得到應允,管家提著楊啟辰的東西準備退開,突然是又想起什麽,望著楊啟辰,推了推眼鏡,又繼續開口。
“啟辰少爺,院裏那梅花枝今年狀態有些不大好,幹煸得很,我找了個園藝師傅已經診治一段時間了,但園藝師傅說是養分不足效果不明顯,您看要不要重新再找上一株?”
“園藝師傅可說還有得救?”
“有些困難。”
“這梅花生病就跟人生病一樣,平時是我疏忽了。讓那園藝師傅想法子救救吧,開在楊宅好多年了,總歸是有感情的。”
“那若是救不活……”
“那就讓花壇空著。”
“我知道了。”
默默地退出了正廳,走在冗長的走廊上,管家微微歎了口氣。
執念啊,執念。
他服侍了楊家前後差不多三代人,可個個竟都脫不了執念深重。
……
晚上8點,蔣逸便早早收拾餐廳,一副要歇業的樣子。
許安然手裏還擱著一把香菜,望著蔣逸的動作,有些疑惑,取了條毛巾擦著手,便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怎麽這麽早就收拾了?”
“早點回去吧!我看你今天好像挺累的。”
“沒有,哪裏累了,今天客人又沒有很多。”許安然笑了笑,重新掛起了毛巾。
“安然,你真的沒事嗎?”
“啊?你指的什麽?”
“那裏是掛圍裙的,不是掛毛巾的地方。”
“哈?是,是哦!哈哈哈,你看我,一天傻裏傻氣的。”許安然錯愕地抬起頭,果然,手裏的毛巾掛錯了地方,尷尬地笑了笑,才重新取下毛巾放回正確的位置。
“你自己都沒發現嗎?”
“發現什麽?”
蔣逸看著一臉茫然的人,暗自在心裏歎了口氣,走上前,繞到了許安然的身後,親自為她解下了圍裙。
“你啊,隻要碰上有關楊啟辰的事,你就總是心不在焉的。”
“我沒有。”
“別欺騙你自己了。”
“我,我,我們回去吧,你說的對,我,我還真有點累。”顯然是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許安然挽著蔣逸的胳膊,臉上帶著笑意,睜大雙眼說。
“嗯,回去吧。”
摸了摸許安然的頭,蔣逸也不再為難。
跟往常一樣,兩個人一起回家,還提了點做料理多出來的食材。
“我去停車,你先進去,外邊冷。”
“好,你快點回來。”
許安然提著食材,率先下了車,往家門口走去。
屋裏的燈光通明,從包裏翻出鑰匙,許安然便打開了家門。
“媽咪,我跟蔣逸回來了——”
玄關處,許安然換著拖鞋,朝裏喊了一聲。
可是無人回應。
“不是在家嗎?難道沒聽到?”
自言自語中,提著食材便往裏走了進去。
坐在餐桌前的人,伴隨著許安然的不斷靠近而持續僵硬。
放下了手裏的碗筷,站起了身子,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再次聽見了許安然的聲音。
“那個……你是誰?”
看著麵前完全陌生的男人背影,佝僂消瘦,滿頭斑白,許安然一臉茫然。
男人的肩微微顫動,慢慢轉過了身。
“是你?”許安然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手機裝著食材的塑料袋也掉在了地上。
“然然……我……”
“你來幹什麽?誰讓你進來的?趕緊走,我不想看見你!!!”
“然然,你聽爸爸說……”餐桌前男人慌亂地走了過來,雙眼濕潤,一臉的滄桑,伸手就要去碰許安然的肩膀。
“別碰我!!!”躲開了許簡中的觸碰,許安然失控地大吼一聲,聲音之大,把還沒來得及走到門口的蔣逸都嚇了一跳。
蔣逸連忙開門跑進了屋裏。
“怎麽了?安然,發生什麽事了?”顧不得看周圍,蔣逸上前就拉住了許安然,上下打量著她,急切地問。
“我沒事。”
“那怎麽……”
順著許安然的目光望了過去,蔣逸眼裏閃過一絲疑惑,有些熟悉。
“這位是?”
“不認識。”許安然冷著臉,重新撿起食材就進了廚房。
“你就是小蔣吧,我,我是安然的父親,許簡中。”見許安然完全不想理會自己,許簡中有些難為情便轉頭看向了蔣逸,低聲解釋著。
“哦……是伯父啊。”
許簡中,蔣逸是知道的,雖然在這之前沒有見過真人,但有關他的事情,許母跟安然也從來沒有瞞過他。
現在突然出現在他跟安然的家裏,怎麽說也是有點怪異。
“蔣逸,讓他出去!!!”
“伯父,那您先坐吧,我去跟安然說說。”
聽到裏麵的吼聲,蔣逸看了眼餐桌,安撫了許簡中一句,便立馬跑去了廚房。
裏麵的人正忙碌地將食材歸類。
“安然……”
“他還沒走嗎?”
“你先冷靜一下,你看外麵餐桌上的飯菜,我看伯父也不是擅自闖入的樣子。說不定真是有什麽事情。”蔣逸跟在許安然的身後,好聲好氣地勸導著。
“哼,他能有什麽事?不是擅自闖入難道還是我媽咪讓他進來的?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又在我生病,媽咪最為難的時候跟她離婚,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我知道,如果換作是我,我可能也接受不了,但是現在的你需要冷靜下來,就像你說的,不知道伯父為什麽要來這裏,所以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嗎?我們先把事情弄清楚,再生氣也來得及。”
“我就是不想看到他!!!”
許安然已經完全陷入死結,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安然……”
“行了,別爭了,是我讓他進來的。”
蔣逸正在苦惱時,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隻見許母提著一壺醬油走了進來。
“媽咪,怎麽會?”
“這事待會兒說,把東西擺好了就過去吃飯吧。”
“媽——”似乎是很不可思議,許安然望著外麵許簡中,加重了語氣。
“要麽出來吃飯,要麽回房裏待著,要是想瞎胡鬧或是什麽都不願意,就給我出去!!!”
許母絲毫不為所動,整張臉更是鐵青。
“真是不可理喻!!”
許安然氣憤地將手裏的塑料袋一丟,推開蔣逸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媽咪,我,我去看看。”追出來的蔣逸,跟許母打了個招呼,也跟著跑了進去。
“別管她,坐下吃飯吧。”
“詩菡,對不起,都怪我,以前是我太糊塗了,是我對不起然然,對不起你……”
“行了,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還是安安靜靜地吃飯吧。”
“哦,好,好,你也坐下吃點。”
“別管我,我去下碗麵。”
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但許母的口氣始終是不冷不熱的。
許簡中有些悲哀地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了在餐桌前坐了下來,重新拾起了碗筷。
許母找去許安然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十點,許簡中早已離開。
是蔣逸來開的門。
“然然怎麽樣?”
“悶著聲,坐在床上,不肯說話。”
“行吧,我知道了,我來跟她說說,一天了,餓了吧?快去吃點東西吧。”
許母歎了口氣,語氣間全是無奈。
“媽咪,你跟伯父……沒出什麽事吧?”
“沒事,別擔心。”
點了下頭,蔣逸看了許安然一眼,便退出了房間。
拉過一把椅子,許母在許安然的麵前坐下,這才看清許安然的麵容,兩隻眼睛的眼圈紅紅的。
“哭過了?”
“沒有。”語氣裏帶著濃濃的鼻音,憋屈著小臉,許安然別過頭否認。
“媽咪又不傻,難道還能在他身上吃虧不成?”
“不是……我是怕你看到他難過。”
“好了,不想了,這個,你拿著。”拍了拍許安然的膝蓋,許母將一張銀行卡放進了許安然的手裏。
“這是什麽?”
“這是你爸想給你的。”
“媽咪,我不要他的錢。”許安然重新將卡塞進了許母的手裏,強著嘴拒絕。
“傻孩子,跟錢過不去幹什麽。再說了,這錢本該是你的,當年我與你父親離婚,那房子本來是可以分給我們的,我想著反正也要搬走,許簡中當時也算人性,其他方麵的財產分得也算合理,就沒有爭取。所以那房子一直在他手裏,這兩年來,他也沒住進去,就一直擱置著,現在他把房賣了,決定把錢給你,你就收著吧,他今天過來,也是為了這事。”
“他怎麽突然就……”
“也許是年紀大了,凡事都看開了。我們剛到紹興不久,他其實就有找過我幾次,當時怕你多想,沒告訴你。他是有跟我重修於好的意思,不過我都拒絕了。後來,他說他在養老院做義工,一開始我還不信,不過有一次無意撞見,確有此事,我也挺意外的,大概不惑之年,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清醒了。”
“媽咪這是原諒他了?”
許安然看著母親一臉坦然的樣子,有些意外。
“有些事當你真正釋懷的時候,就無所謂什麽原諒不原諒了,而且當初,也不是他主動提的離婚,是我過不下去了提的,沒想到這倒成了你的心結。”
“媽咪,我……對不起……”
“好孩子,你有什麽錯呢!我看你最近跟蔣逸很是別扭,這日子是一天天過出來的,過得不好也是你們自己受累,心胸放坦蕩踏實一些,慢慢就會順暢了。行了,把卡收好,出去吃飯吧!”
“嗯。”
應了一聲,許安然看著手裏的卡,心裏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