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兩情哪關先與後
我在師父的忽悠下，又回到了蝴蝶穀。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隆堯夫婦看了信後隻是對小嬰兒有救了的事十分歡欣，並不在意孩子是不是會在自己身邊長大。
葉兒說，隻要孩子能活下去，就算一輩子不見，她也不會有半分怨言，隻希望尚陽真君能待他好。
我按師父的話在穀中多住了幾日，這幾日葉兒帶我認識了幾種蝴蝶和隻有在蝴蝶穀中生長的花草，我還向她學了幾道簡單的菜。自從得知孩子沒事了，葉兒的精神就一日比一日好，隆堯也多了許多笑容。我與他們夫妻十分投緣，再加上穀中溫暖如春，精致頗美，讓我恍惚以為自己到了世外桃源，穀外的事與我仿佛相隔千裏萬裏，連日的煩憂也消去了大半。
那日，我正躺在花叢中看雲，葉兒走到我身邊躺下，兩人靜靜地躺著，她忽然說，“韶華，我與你雖隻相識了幾日，但一見如故，興趣相投，我早把你當做了無話不談的知交。”
我側過頭看她，“我也把你當知交。”
她彎了眼角，笑了，說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時常麵露愁容？”
“我有嗎？”我撫了撫自己的臉，問道。
“你自己沒察覺，其實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呐。”
有隻蝴蝶落在了我的額頭上，我輕聲說：“原來你們都看出來了。”葉兒都看出來了，師父和端華一定也看出來了。
“你要跟我說說嗎？”葉兒側過深凝視著我。
我望著天上變幻的白雲，良久才道：“我知道我與他不可能了。”
葉兒用手撐著頭，眼神溫柔。
“我與他相遇時，他忘了以前的事，後來我喜歡上他，卻發現他本來有婚約在身。”我想起與阿書在一起時的時光，眼眶不知不覺紅了。我閉上眼，不讓眼淚流下來。
葉兒問：“那他愛你嗎？”
我點頭，驚走了額頭上的蝴蝶，“他很愛我。”
“如果兩人相愛，就什麽也無法阻止他們在一起。”
“不是的，其實，”我看著她，“其實我才是那個闖入者。我生生地隔在了他與他未婚妻之間。”
葉兒看著我的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再說話時，她歎了口氣，道：“韶華，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你說，我聽著。”
“我本是蝴蝶穀中一隻蝴蝶，在我化形時被天雷霹中，一條命沒了半條，是容颯救了我。那時候，他已修至妖師，拜在金湖真君門下。後來，我隨他回師門，他對我百般照顧，我也以為，從此以後就會跟容颯在一起一輩子了。直到遇到小堯。”她的唇角在說到隆堯時彎了起來。
“小堯他與容颯不同，他風趣，會討我開心。容颯雖然對我很好，但他一直都冷冷的樣子，對著我也不愛說話，我有時候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喜歡我，我甚至覺得，他愛他的劍勝過愛我。”
“那現在你清楚他愛不愛你了嗎？”我問。
葉兒搖搖頭，笑了，笑得風輕雲淡，“不管他愛不愛我，我至少清楚一件事，”她認真地說：“我不愛他。”
“因為隆堯嗎？”
“不，因為容颯。他讓我感到不安。我總覺得他有一天會離我而去，在他的眼中，我永遠不是唯一的那個。”葉兒頓了頓，問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
我想了想，道：“也許吧，我不懂。”
“不懂什麽？”
“不懂你們的感情，也許我連自己的感情也沒弄懂呢。”這段時間我越想越迷茫，越來越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過阿書。有時候我會被自己這種想法嚇到，我怕再這麽下去我會自己放棄我們的感情。
葉兒問：“你是說你也許不喜歡那個人？”
“我……葉兒，愛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嗯……我和小堯在一起時會覺得很開心，就算什麽都不做，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會很開心。有時候，我在他懷裏，心髒會劇烈地跳動。一離開他，我便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很想他。”
“我與阿書在一起時是挺開心的，離開他也會覺得想念，不過，心髒為什麽會劇烈地跳動啊？”
“我也不知道，你沒有過嗎？”
“好像沒有。”我摸摸自己的心口，“不過我在他懷裏感覺很安全，每次都會睡著。”
葉兒道：“我在小堯懷中也會睡著。”
這是我第一次跟別人說起我和阿書的事，也是這麽長時間以來，讓我心緒開朗的一次談話。我與阿書的感情不同雲葉兒三人的，但仔細說來，我與隆堯都可謂是插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隆堯與葉兒相愛，他們可以不顧一切的在一起，而我和阿書呢？我不知道解除封印、恢複記憶的阿書還會不會愛我。他日若再相見，我們會不會以尷尬收場。
蝴蝶穀東南方向有一個空穀，穀內寸草不生。據說裏麵住著一個老妖怪，沒人見過他的樣子，隻知道他一直守著一麵鏡子。這鏡子可令人經曆輪回轉世之苦，受過此苦的人，修為都會大進。每日都會有人想要借用這麵鏡子提升修為，可那老妖怪從不輕易將鏡子借人，除非那人付得起代價或是合了他的眼緣。
我閑著無聊，跟葉兒夫婦說了聲，便飛去那空穀裏瞧瞧。
一飛到空穀上方就能看到有好幾撥人手捧珍寶或排隊等候、或喪氣離開。我隻是來瞧瞧，並不打算借鏡，所以並沒有帶什麽東西。那些人見我一個小妖手中空無一物，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我被他們看得有些尷尬，便打算要離開。恰恰這時有個女妖拉住了我，問道：“這位妖友，你也是來求鏡的吧？”
“我不是，我隻是來看看。”
“看看？”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笑著道：“哦，原來你是第一次來求鏡，不懂這裏的規矩，所以先來看一看。”
“不……”
“沒事，我來告訴你。來來來。”我被她拉到一旁，她向隊伍這邊看了看，又把我拽得更遠。
“我真的不是……”我直覺裏這女妖沒安好心，一直想要掙脫她可是她的手仿佛吸上了我的胳膊，怎麽也掙脫不掉。
“我知道，我知道。沒關係，別害怕。”她的聲音帶著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對她放下戒心。
她問：“姑娘，你是從拿兒來的？”
“蝴蝶穀。”
“就是旁邊那個蝴蝶穀？”
“嗯。”
“你是蝶妖？”
“不是。”
“那你是花妖？”
“不……差不多，我是藤妖，還沒開過花。”
“沒開過花沒關係，嗬嗬，小妹妹，姐姐從來沒見過藤妖呢，讓姐姐好好看看。”
我慢慢轉了個身，她哈哈一笑，又道：“妹妹真乖，姐姐也沒見過藤妖的內丹，要不，妹妹把內丹吐出來讓姐姐看看。”
“好。”我張開嘴。
女妖等了半天，隻見我張了嘴，沒見內丹，又問：“妹妹，內丹呢？”
“不知道。”
“你！”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得我耳朵生疼，頓時我便醒了過來。
她的眼睛裏冒出紅光，把我逼到一塊大石下，我貼著大石，問她 ：“你想幹什麽？”
她的聲音仍然尖利刺耳，“幹什麽？小妹妹，你看我想幹什麽？”說完，她的手變成了利爪，向我的丹田處抓來。
“啊！”我趕緊躲開，剛好躲開了她這一爪，不過頭發被她按在了大石上，疼得我大叫一聲。
“乖，我隻要你的內丹，把內丹給我，我就放你走。”她又向我施展迷魂術，我上了一次當，哪裏還會再上第二次，喚出攀雲挽月鞭想要反抗。
那女妖明顯比我道行高，我的鞭子剛喚出來，她就一把抓住，不知使了什麽法子，切斷了我與鞭子的聯係。鞭子立刻便失去了法力，掉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了。”她扯著我的頭發把我扯過去，另一隻手放到我的丹田處。
“救……救命啊！”我嚇得聲音都是顫抖的，這一顫抖，喊出的聲量便不大，還把嗓子給喊疼了。
“哈哈，你再喊一聲救命，沒準就有人來救你了。”女妖在我耳邊嘲諷道，但她哪會給我再喊救命的機會，放在我丹田處的手伸出尖利的指甲，已經刺進我的衣服。
就在這時，我感覺手腕一緊，一股熱流注入體內，從手腕處流入丹田，隻聽那女妖一聲慘叫，放在我丹田處的爪子被灼燒成了焦炭。
女妖又疼又怒，“你敢傷我，我讓你死無全屍！”說著渾身一抖，變成了一個滿身都是毛的怪物。
我抬起右腕，那隻手鐲兀自發著銀光。剛剛就是這隻手鐲救了我。
“手鐲手鐲，既然你剛剛都顯靈了，現在也幫幫我吧！”
之見那手鐲在我手腕上轉動起來。女妖撲將過來，我本著“拚了”的精神，將全部法力灌注到手鐲中伸手一擋，隻看見滿眼的銀光，銀光散去，我先是定了定神，四下裏瞧去，竟沒看到那個女妖的蹤影。
“你出來，別躲躲藏藏的！”我舉著右手防備那女妖的突襲。
突然，身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老奴參見妖後！”
我猛地轉身，見到一衣衫破舊，滿頭花白的老人跪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