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韶華如是且珍惜
濯鳳池水開始出現異動,平靜的池麵從韶華處泛起一圈圈漣漪。
端華撲上去要把韶華從水中帶出來卻被戎冶按在地上不能動彈,雲疆神色一變,轉過身離池子遠了一些,便一直僵在原地。將銘一瞬不眨地盯著池中,仿佛盯著即將破殼而出的雛鳥。
就像水下有一雙手在托扶,韶華漸漸露出水麵,她輕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將銘看到時機已成,張開他的黑色鬥篷,掠過池麵,將韶華帶上對岸。
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他拂去遮在韶華額頭上的碎發,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問:
“你……你可記起我了?”
韶華感覺到抱著他的人僵硬的動作,使勁將還在腦中的畫麵驅走,當對上將銘的麵容時,卻又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她張了張口,本要說出口的一個“將”字在她一時恢複清明的那一瞬生生咽了下去。她看到將銘微垂的頭,看到他寬闊的胸膛,一時回想到夢境中她伏在將銘胸前的情景,頓感羞窘,一把推開將銘站起來,扭捏這想要轉身逃離,卻又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將銘沒料到隻是問了一句話引來她如此大的反應,想到以前妃寧也是如此容易害羞,便由心底生氣一股濃烈的欣喜,他的妃寧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他看到韶華隻瞥了他一眼便再不敢抬眼,低著頭說道:“我當然記得你,你是魔君嘛。”
隻一句話,便是天昏地暗。
將銘抓住韶華的胳膊讓她看著自己,“你……再說一遍。”這短短的五個字,仿佛是從胸腔牙縫裏一個個擠出來的,夾帶著身為魔君的強大威壓。
韶華被這威壓欺得喘不過氣來,她艱難地吐著話:“你是魔君,難道不是嗎?”
將銘的手一刹那收緊,韶華聽到“哢嚓”一聲,便被鋪天襲來的痛奪走了全身的力氣,她眼前一片混沌,所能感覺到的隻有痛。
“將銘快放手!”雲疆在將銘將韶華帶上岸時就一直注視著兩人,他也想親眼看到姐姐複生,卻聽韶華言語之間竟是不記得從前,對將銘也隻當對魔君那般敬怕,這隻有一個解釋,她並沒有恢複千年前的記憶,而妃寧,也沒有複生。雲疆很驚訝,是的,他很驚訝,他從沒想過經過濯鳳池水的修複姐姐妃寧仍不會複生,至少,總會有1一些記憶存在吧,可卡門眼下這狀況,竟是一點也沒有。
端華掙脫戎冶,想將銘攻來,其實是戎冶被這邊的變故分了心神,才被端華有機可乘,此時被端華掙脫,他也沒有阻攔,他覺得,不管韶華有沒有妃寧的記憶她都是妃寧,魔君此時是無盡的期待過後的大喜轉大悲,一時間有些神誌不清,他想,等魔君平靜下來,看到自己傷了妃寧,定會傷心自責,所以他並不去阻攔端華,端華若是能使魔君從悲傷失望中回轉過來才是最好。
將銘被雲疆和端華兩方夾擊,果然清醒了過來,他鬆開韶華的胳膊,韶華沒了支撐,頓時委頓在地,與此同時,雲疆和端華一人一掌拍在將銘身上,將銘修為雖高,這樣在分神之時冷不防被人襲中也覺到體內氣血翻湧,他壓下亂竄的血氣,看向一臉痛苦的韶華。
雲疆查看韶華的胳膊,見上麵青紫一片,青紫之上黑色層層,登時怒視將銘,戎冶這時走過來道:“還好這裏有濯鳳池,把手伸進去泡一泡吧。”
韶華感激地看了一眼戎冶,挪到池邊將手伸進池裏。
端華在一邊問:“師姐,感覺怎麽樣?”
韶華看著仿佛什麽都沒經曆過的手臂道:“真神奇。”她看向端華,本來想問“你和師父怎麽會在這兒”,卻看見端華頂著一張青白相間的臉,頓覺好笑,說道:“不如你也泡泡這池水,你看你的臉,剛剛和誰打架了?”說完又想到:這裏就五個人,端華和誰打架顯而易見。她探究地看向戎冶和將銘,卻在裝上將銘瀕臨崩潰的樣子時愣住了。
雲疆也察覺到了將銘的不對,他知道將銘受到的打擊太大,魔族本就執念甚深,一些人、妖、鬼、仙有時也會因一時激起的執念墮身成魔。將銘對複活妃寧的執念日久深沉,這一下如從天上墜入地獄,就算換個人也著實承受不了。
一時不忍,雲疆懷著再試一試的心情問韶華:“你可曾激起一些事?”
韶華不解,隨口道:“師父,我本就沒忘什麽呀,何來記起?”
這一問一答便如晴天霹靂,讓將銘進村的一絲希望也被無情地撕裂。將銘眸中紅色更盛,周身黑氣洶湧,一手成爪隔空捏起韶華的脖子,眼中如寒冬烈風,刀子一般刮向韶華的麵門。
為什麽?明明如此相似的一張臉,明明濯鳳池水已將她體內破碎的肉身修複完好,為什麽仍舊一成不變?為什麽天道就不能讓他的妃寧回到他身邊?為什麽給了他那麽大的希望到頭來卻將他踢下萬丈深淵?牽絆期待都成了一場空,到頭來竟是一場空,卻還是一場空!為什麽!
不,他不會放棄的,他活了萬年,當過妖族太子,征戰沙場,無往不利,奪魔君之位,挑戰上千魔族,黃連一般的苦他吃過,車裂般的痛他受過,千載的寂寞他忍過,現在不過是一時失望而已,他能忍。濯鳳池水不管用,他就不信這四海八荒、天上人間就沒有別的東西能使妃寧活過來,肯定有的,一定有!
他改爪為掌,掌心生出吸力,要將韶華吸過來,卻遭到雲疆三人齊力阻止,雲疆三人都認為將銘瘋了,若這時候讓他將韶華攝去,不知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雲疆:“將銘快住手!你會傷了她的!”
戎冶:“主上這是妃寧啊!主上快醒醒!”
端華:“什麽妃寧?我師姐不叫妃寧,快讓你家主上住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對於三人的話,將銘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現在隻想把那個和妃寧長得一樣的人攝過來,他要找盡天下寶物靈丹讓 他的妃寧複活,現在就要,刻不容緩!
雲疆見如此僵持下去怕是會耗到兩方筋疲力盡才罷,便對戎冶說:“你撐住。”戎冶知他目的,點點頭,家中了手上的法力輸出。
雲疆召出落世劍,切斷了將銘的法力,將銘紅了眼,竟喚出許久未出世的荊芒劍直殺向雲疆。現在無論誰來阻止他他都會毫不留情地下手。
荊芒劍乃上古妖皇自父神處傳承而來,將銘出生時荊芒劍有感而動,妖皇親賜其為太子佩劍,後將銘與荊芒劍人劍合一,荊芒劍便成了將銘的本命法器。據說自將銘當上魔君之後荊芒劍就深藏虛鼎,再未與人交戰。
此時荊芒劍曆經百年孤寂,一朝再現,劍魂難掩激動,再加上感知到主人的滔天怒氣,細長的劍身震顫不已,發出陣陣嗡鳴。
韶華看著師父和魔君為了她交起手來,而且招招險峻,,不由得著急擔心。她雖不知將銘為何將她帶來這裏,也不知為何她一醒來將銘就對她下殺手,但她隱隱察覺到將銘並非有心而為,她能看出來將銘憤怒的外表之下悲痛欲絕的心情還有他看著她時暗暗湧動的思念與愛慕。
“一定是在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麽。”韶華想
雲疆雖為上仙,卻比將銘的修為低了幾階,此時將銘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出招更是狠戾,雲疆支撐上兩柱香的時間便漸漸有些不敵,將銘掌法、劍招一同使出,雲疆躲閃不及,劍尖刺入腰側,荊芒劍一嚐到血味,自動刺出無數劍芒光刺,全都紮進雲疆體內。雲疆半邊身子立刻就如滾在釘板上一樣,刺痛難忍,撐著落世劍半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股鮮血。
劍芒的荊芒劍自上而下就要落下,戎冶一個瞬移擋在了雲疆麵前,又與將銘纏鬥上。
韶華和端華撲到師父雲疆麵前,“師父你怎麽樣?”
雲疆擦掉嘴角的鮮血,“無礙。”他撐著落世劍站起來走向濯鳳池,卻隻邁了一步便又停下,“你們快走!”將銘現在的狀態誰勸也不會聽的,為了韶華的安全還是讓她先離開鳳唯山,由他和戎冶攔住將銘。“端華你快帶你師姐走!”
韶華自然是不肯走的,她還有好逗疑問要向師父問清楚呢,而且,看樣子師父和戎冶聯手也難在魔君手下討得便宜,她怎麽能在危難時刻撇下師父自己走呢?
她上前攙扶雲疆,“師父先把傷治好吧。”端華也附和著說:“師父,這個時候,我和師姐怎麽會丟下你呢?你快治傷吧,我看戎冶也快撐不下去了。”
雲疆將他們兩個推向火牆,捂著傷口道:“不遵師命,你們兩個反了嗎?要你走就走,快走!”
韶華急了,她知道師父讓他們先離開並不隻是因為怕魔君傷了他們這麽簡單。自她出了輪回鏡起,每件事都透著詭異,這其中必有什麽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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